皺眉,梅氏想到了什麽,問道:“雖說我們現在有貴人扶持,可沒點真材實料,貴人也看不上,更別說以後的提點了。”
“這個我早就想到了,我瞧著貴人對‘心想事成’似乎很有興趣。”
“一個出餿點子的鋪子?”
謝二爺最初也是與梅氏一樣的想法,可今兒聽了貴人的話,自以為琢磨出了點什麽。
說道:“貴人問起了任公子的親事。”
梅氏臉色愈加難看。
因為有了這一出,所以“心想事成”在錦城名聲大噪,比“蜀繡樓”有過之而無不及。
如果真讓謝柔錦成功籌備了任公子的親事,二房要想壓著長房,她要想踩著王氏就沒那麽容易了。
“那我們怎麽做?”
“之前,三弟也向我提了提,”謝二爺若有所思地說道,“出點子而已,生意人,最不缺的就是頭腦,我就不信我還比不了一個謝柔錦!”
“可是謝柔錦那邊有任公子的親事,我們……”
“目光放長遠點,吳大人的人脈可比謝柔錦強多了,隻要吳大人願意給我們介紹,還怕沒生意嗎?”
謝二爺盲目自信。
畢竟,比人脈,吳大人的圈子可是正兒八經的官宦圈,他又是吳大人的人,隻要吳大人願意幫忙,名聲肯定比“心想事成”大。
“那吳大人的意思呢?”
“這隻是我的打算,等我好好想想,再去找大人商量。”
梅氏有些心不在焉,想了想,還是問道:“貴人的身份……”
謝二爺搖頭,“這個,我私底下會試試吳大人的口風。貴人的年紀不大,通身貴氣,我家瑜姐兒到底還是差了點。”
梅氏有些不平,“瑜姐兒差的,也隻是出生罷了,隻要哥兒爭氣,能順利入仕,瑜姐兒的身份自然就水漲船高。是,和京城的貴女們比,瑜姐兒是差了點,可到底是跟在妾身身邊養大的,不管是規矩還是手段,都不輸京城的貴女,隻要有機會讓貴人看到瑜姐兒的才藝和手段,瑜姐兒也是可以爭一爭的。”
謝二爺沒有反駁。
之前他還可以幻想一下,可在見到貴人後,心思就不一樣了。
不是小看自己的女兒。
在錦城的圈子裏,謝瑜錦絕對是那些閨閣小姐們的風向標。
可貴人那通身的貴氣,與年紀不符的睿智和心計……
謝瑜錦那點本事,還真不夠看。
不過,謝二爺認為世事無絕對。
萬一貴人就好瑜姐兒這口呢?
“這件事不著急,有的是機會。”
梅氏讚同地點頭,“這段時間,瑜姐兒跟著教養嬤嬤學得不錯,嬤嬤也誇讚了姐兒,等時機成熟了,你安排一下。要是能知道貴人的身份就好了,我們也好多做些準備。”
這種事怎麽能輕易打探,隻能慢慢旁敲側擊了。
兩人正說著話,外麵傳來一陣騷動。
梅氏還沒來得及質問,房門就被人一腳踢開。
夏姨娘披頭散發地站在外麵,身邊是雙眼猩紅的謝德維。
“這是怎麽回事?”梅氏不滿的語氣中,有濃濃的質問。
“二爺,你是不是該給我們一個說法?”
“說法,什麽說法?”謝二爺一頭霧水。
“今兒官府的人來說,爺沒了!二爺,你怎麽解釋?”
梅氏眉心一跳,她還沒來得及給李嬤嬤遞眼色,後者就機靈地關上房門,親自守在外麵。
“夏姨娘,你說什麽?”
“我說什麽,二爺不知道嗎?”夏姨娘興師問罪而來,言語中沒了往日的顧忌。
“二伯,今兒官府來人告知,父親在去岷江的路上遇到劫匪,身首異處,屍體已經就地處理了。侄兒來,是想問問,二伯可知道其中的細節。”
“細節?”謝二爺反應過來後,用上了長輩的語氣,“維哥兒,什麽意思?”
“二爺,明人不說暗話,當初我家老爺為何願意承擔罪名,你又向我家老爺保證了什麽,需要我再說一遍嗎?”
“所以,夏姨娘認為,三弟的意外與我有關?”
“難道不是嗎?”夏姨娘又不傻,不然,也不會在三房被謝三爺獨寵這麽多年,現在還能把持三房,“如今,我家老爺不在了,二爺是不是以為,你做的那些事就不會被人知道了?”
“胡說八道!”梅氏護短地說道,“我家老爺為了三弟的事四處奔波,找了各種門路,花了不少銀子,還特意打點了護送的官差,就是想讓三弟在路上少受罪。這邊,老爺也托了吳大人,找機會把三弟換回來。你也知道這件事事關重大,不好好謀劃,不僅三弟回不來,還要賠上我們二房。可老爺說,他與三弟是親兄弟,不管用什麽方法,隻要能把三弟換回來,他都要試試。”
梅氏說著說著,自己都感動了。
聲音哽咽,“花銀子還是小事,能用銀子解決,我們就是花再多的銀子都沒有怨言。可這件事的難度你們心裏都清楚,特別是吳大人那邊,要吳大人點頭就不是件容易的事。除了要投其所好,拉攏吳大人,還要保證這件事不會給吳大人帶去麻煩,也不能被人抓著把柄,還要安排好三弟的去處和退路,我們在中間花了多少功夫,用了多少精力?我們也不指望你們能記在心上,這些是我們應該做的,可現在,聽到你們說這麽誅心的話,我……我為二房委屈!”
夏姨娘不為所動。
雖然隻是姨娘,可這些年也不是沒與梅氏交手過,對方什麽段位,彼此都清楚。
“讓開!”
門外訓斥的聲音,讓門內的氣氛一滯。
守在門外的李嬤嬤似乎說了一句什麽,梅氏還沒來得及訓斥,房門被再次推開。
是姍姍來遲的謝薇錦和謝德昊。
“二伯母,話可不是你這麽說的!”
梅氏皺眉。
對三房的做派有些不滿。
明明是長輩之間的事,幾個晚輩來興師問罪,誰給他們的臉?
謝薇錦是真的怕了。
三房如今這般,隻能靠兩個庶兄,爹死了,娘馬上就要問斬,她即將成為一個孤女。
別說夏姨娘了,就是兩個庶兄都是不靠譜的,她的親事,她將來的日子,還能靠誰?
狄綠雖然是她選的後路,可娘家沒有支撐,她怎麽上位?
別說當家主母了,就是姨娘都輪不到她!
所以,在得知了官府的消息,就不管不顧地衝了進來。
梅氏頭大。
這件事可大可小,不好好處理,沒了名聲還是小事,就怕到時候全家被牽連。
“既然都來了,坐下說話吧。”
上茶是不可能上茶了,能勉強坐在一起,已經是極限。
“二爺,我們三房要求不高,隻希望二爺能給我們三房一個說法。”
夏姨娘的自稱不卑不亢,儼然以當家主母自居。
謝薇錦心裏雖然不滿,卻也憋屈地默認了。
梅氏的目光意味深長地在三房的人身上轉了一圈。
謝二爺無奈地說道:“說法,我能有什麽說法?三弟的事,我一直在跑腿,這件事的難度,你們也清楚,因為是我的親弟弟,多花點銀子,隻要能把人換回來,我也是願意的。如果我真有別的心思,又何必買通熊大人?你們心裏也清楚,三弟背上的是人命,真要以律法處置的話,和李氏的下場差不多。”
謝薇錦臉色白了幾分,小手藏在袖口下,隱忍地扯著繡帕。
“二爺,這些冠冕堂皇的話,我們就不用再說了,我家老爺為何會心甘情願地認罪,二爺心裏清楚。那些事,二爺說沒參與,誰信?今兒我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你與我家老爺說的那些,老爺都盡數交代了妾身,實在是沒辦法,老爺也是擔心我們三房的孤兒寡母沒人照顧,日子不好過。不是老爺不相信二爺,實在是想留條後路給我們三房。”
所以,你做的那些,我都知道,你若是想抵賴,我也能拿出證據。
謝二爺不以為意。
當初和老三達成協議,不過是權宜之計,他既然能除掉老三,就能毀了證據。
夏姨娘該不是以為,鳳娘和蘇柔能幫著老三翻案吧?
之所以留下鳳娘和蘇柔,不是他心軟。
人證人證?
得看他是為誰作證。
“夏姨娘,你這話就過了,”這話是梅氏說的,“我們二房為三弟做了這麽多,也是盡心盡力,三弟的意外,你不找長房,找我們二房有什麽用。”
禍水東引。
還有理有據。
“沒有證據的事,我不敢亂說。謝柔錦那邊我不會放過,今兒來,我隻是想說道說道二爺之前與我家老爺的交易。”
沒有誰喜歡被人威脅。
謝二爺黑沉著臉。
他與老三的交易,不過是權宜之計,不代表夏姨娘就可以為所欲為。
不等梅氏開口,謝二爺說道:“既然夏姨娘要說道說道,那我們就好好說說。老大的事,我與三弟都參與其中,不管是誰先起了心思,又是誰先動的手,老大最後的結果,是我與三弟合力為之。我承認,這當中我占了便宜,順水推舟沒有暴露自己,可我也為三弟做了不少,真要說起來,我也算仁至義盡。至於你說的,三弟幫我背鍋的事……”
“我之所以幫襯三弟,與所謂的交易無關,因為他是我親弟弟,我才做了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