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私人商隊的犛牛

  是的，這是皇朝與北桑的一條走私之路，地勢險峻，環境偏僻，不安全，卻是走私商人喜歡的地兒。


  作為非官方的商隊，兩國邊境會收兩次費用，一個是出境，一個是入境。


  因為是非官方，所以這筆費用不小，此外，還有打點的費用。


  商人們之所以選擇走私，不外乎是為了錢財。


  還有四五個月商路才解封，這四五個月正是賺錢的好時機，大商戶雖然早就囤貨，可要維持四五個月，就要控製買賣貨物的速度，不然到了後麵，貨物供給不足，隻能眼睜睜地看別人賺錢。


  就好比糧食這種東西，年關的時候是生意最好的時候，此外，臨近道路解封的時候，每年都是糧食緊缺的時候，這個時候抬高物價是必須的手段。


  小商戶們就是瞅準了這些時機，所以才鋌而走險，哪怕官方是商隊已經停了，他們也會私下組織商隊。


  這條走私的路，平常情況下是會有人巡查的，可在冬季，官方的巡查不僅會放鬆很多，到最後基本上也會停了。


  所以，對於走私的商人而言，這是巨大的利益驅使。


  當然，響馬依舊是商隊最大的威脅。


  所以，惡劣的氣候是走私商隊最喜歡的。


  氣候越惡劣，響馬們越不會出來，對商人和貨物而言，也最安全。


  既然是走私的隊伍，那就是各種貨物匯聚一堂。


  最多的，自然是馱著糧食的犛牛。


  商隊一般都用犛牛運送貨物，這種地勢和道路，也隻有犛牛才能運送貨物。


  每頭牛一般馱100公斤左右，長途馱運每頭負重50餘公斤。每次牛幫數十或上百頭結隊出行，一般可行5-7日。這種犛牛運送，有專人負責，犛牛可以是自家的，也可以是租賃而來組成的。


  也是間接給牧民們提供了收入。


  而這支隊伍，負責領頭的是一名三十出頭的北桑漢子。


  五官比漢人更深邃，棱角分明，皮膚黝黑，臉頰是不正常的紅，幹燥、毫無光澤，帶著冬季氣候特有的龜裂。


  個頭比漢人粗狂，幹裂的嘴唇微抿，給人的氣勢很是壓迫。


  “蒲巴，今晚能到達目的地嗎？”一皇朝的商人憂心忡忡地問道。


  被叫做蒲巴的漢子朝身後看了一眼。


  這次的隊伍一共有十五頭犛牛，不是他帶過的最大的商隊，卻也不小。


  “得加快速度，我瞧著，這雪會越下越大。”


  商人神色一凜。


  他自然明白蒲巴話裏的意思。


  不怕商隊速度慢，就怕大雪不斷。


  商人神色嚴肅地朝隊伍後麵走去，必須把這個消息轉達給每一個人，提高速度。


  蒲巴站在原地，順手摸了摸犛牛脖子的下方。


  那不算明顯的凸起，讓他放心地鬆了一口氣。


  看著遠處，不算國界的石墩，蒲巴臉上終於露出了笑容。


  ……


  中館。


  謝柔錦是坐不住的性子，與其在家裏提心吊膽，倒不如出去轉轉，分散腦袋中的胡思亂想，順便看看能不能做點生意。


  這個時候的中館，大部分商人已經撤退了，留下了不到三分之一。


  留下的這部分，也是因為還有最後幾筆生意要交接，所以不得不延緩離開的時間。


  幾大商號也掛上了歇業的牌子，貼上了封條，要等到來年三月才會重新掛牌。


  沒了熱鬧的集市，中館也終於冷清下來了。


  當地土著居民並不多。


  用謝柔錦的話說，這裏的經濟，全靠三國的商人撐起來，沒了對外開放的貿易，這裏很是蕭索。


  “那是什麽？”


  突然竄入視線的犛牛，讓謝柔錦提起了興趣。


  薔薇搖頭。


  陪著一起出來的粗使丫鬟說道：“夫人，那是私人商隊。”


  “私人商隊？怎麽個說法？”


  粗使丫鬟解釋道：“回夫人，因為北桑特殊的天氣和地理環境，犛牛是主要的運輸工具，特別是商隊，那種冬季私自組建的商隊最喜歡用犛牛做運輸工具。”


  “所以，這是一支私人商隊？”謝柔錦指著前麵說道。


  粗使丫鬟不確切地點頭。


  之所以是不確切，因為前麵十多頭犛牛，真的隻是犛牛，輕裝上陣的犛牛，背上沒有一點東西。


  想想也是。


  如果是滿載貨物的，這樣堂而皇之地走在街上，不是告訴官差，他們剛走私回來，快來抓嗎？

  “這些犛牛要送到什麽地方？”


  粗使丫鬟想了想，說道：“回夫人，這些犛牛有集中存放的地兒，估計這是要暫時中轉，等明兒雪停了，就要送回去了。”


  畢竟多租一日，要多算一日的租金。


  謝柔錦閑著沒事，遠遠地跟在後麵瞧熱鬧。


  街上的人很少，臨近傍晚，雪越下越大。


  謝柔錦聽說，中館的雪還不是最大的，越往北走，氣候越是嚴峻，過了皇都再朝外的兩個州，生活條件更艱苦，再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剩下的，全都是牧區了。


  所以，謝柔錦不得不佩服北桑的皇帝。


  在如此艱苦的條件下，都能讓北桑擠進三足鼎立的強國之列！


  犛牛經過馴化，總體來說還是很聽話的。


  十多頭犛牛都被送進了集中存放的地兒。


  這種集中存放牲口的地方，是中館的特色。


  作為這裏最常用的運輸工具，犛牛的待遇是很好的，當然，前提是支付了足夠的銀子。


  謝柔錦自然是好奇的，跟著進去瞧了一眼。


  前麵是登記的地方，具體要登記什麽，作為門外漢謝柔錦想不出來除了數目，還有什麽好登記的。


  當然，這裏也租賃犛牛。


  一些散戶商人，需要自己運送貨物的時候，也會租賃這裏的犛牛。


  這種租賃出去的犛牛，自然是租賃站自己的犛牛。


  謝柔錦估計，租金與租賃的犛牛數目、時間和路程長短有關。


  而且，謝柔錦從粗使丫鬟那裏了解道，對每頭犛牛托運貨物的重量是有嚴格要求的，防止商人為了節約成本，而讓犛牛超負荷運作，可謂是十分人性化的了。


  由這裏專門的押送師傅跟著走商，一路上負責照顧犛牛，但不保證貨物安全。


  所以，這就是私人商隊和官方商隊的區別了。


  畢竟一分銀子一份貨。


  謝柔錦很有興趣，試著參觀了一下。


  真的是參觀。


  作為“容夫人”，謝柔錦在中館還是很吃得開的。


  用謝柔錦的話說，就像養豬要養在豬圈一樣，犛牛都集中在專門的地方，由專人負責照顧。


  謝柔錦進去的時候，正好看到之前在街上的那支犛牛隊在這裏做交接。


  站在最前麵的那人，似乎有異域血統。


  不好奇是假的。


  謝柔錦在現代又不是沒見過犛牛。


  就是剛接手“蜀繡樓”，走商的時候，也接觸了少數民族。


  所以，對麵那人，謝柔錦一眼就瞧出來了，不是好相處的。


  畢竟，走商也是把腦袋釣著走的。


  還是看犛牛去。


  謝柔錦領著薔薇和粗使丫鬟，在工作人員的帶領下，走向犛牛群。


  在場的人都沒多想，隻當謝柔錦是來瞧熱鬧的。


  而好巧不巧的，謝柔錦走向的，正好是蒲巴過來存放的那十幾頭犛牛。


  一股很不好聞的味道，不知是犛牛身上的，還是地上幹草散發出來的。


  犛牛的毛雖然長，卻淩亂。


  又不是寵物，自然不會幫它們打理，甚至洗澡。


  謝柔錦嫌棄地在犛牛的脖子上抓了一下，指尖微頓。


  “你做什麽？”身側警告的聲音比另一側工作人員提醒注意安全的聲音更快地傳到謝柔錦的耳朵裏。


  謝柔錦下意識地抖了一下。


  薔薇和粗使丫鬟立馬站在了她身前。


  蒲巴麵無表情地看著謝柔錦，目光劃過的時候，似乎在她的指尖上頓了頓，“這些犛牛是我的。”


  言下之意，沒經過他的允許，謝柔錦沒資格動他的東西。


  原本，謝柔錦心裏還是有幾分歉意的。


  可乍一下聽到蒲巴咄咄逼人的話，心裏頓時不舒服了。


  “犛牛對你們而言，隻是個新奇的玩意兒，卻是我們賴以生活的工具，一頭犛牛在我們心裏的價值，與親人無異。”


  “抱歉。”謝柔錦不情願地道歉。


  雖然蒲巴的語氣不好，可謝柔錦能理解。


  是她莽撞了。


  “容夫人，您別生氣，”工作人員一邊將謝柔錦朝外帶，一邊解釋道，“這個人叫蒲巴，是專門做私人商隊的，是我們這裏的常客，性子就是這樣，不通人情世故。人不算壞，就是不好說話，在我們跟前也是一副大爺模樣。”


  謝柔錦笑了笑，表示自己不介意。


  回到商號，才一進後院，就看到臥房裏的燈亮了，謝柔錦興衝衝地推門而入。


  容昱已經洗了澡，正拿著一本書，準備隨便翻翻。


  聽到推門的聲音，放下手裏的書，朝門邊走去。


  “筱筱。”


  “你回來啦！”謝柔錦臉上的喜悅一覽無遺。


  容昱隻覺得自己的一顆心都被填得滿滿的。


  把謝柔錦帶到貴妃椅上坐下，拿出一直放在軟被下的手爐，遞到謝柔錦手裏。


  “外麵這麽冷，為什麽不在家裏待著？”


  “就我一個人，無聊死了，到處轉轉。”


  “中館的商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有什麽轉的？”容昱倒了杯溫水遞到謝柔錦嘴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