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演技
為數不多的保皇黨看到這一幕,心裏直歎氣。
本該齊心協力的小夥伴們,什麽時候變成了這般模樣?
最後,還是爭執的兩撥人察覺到氣氛不對,自己停了下來。
顯然,到最後並沒有爭出輸贏。
“皇上,”大皇子黨派的人說道,“臣以為,這是大殿下的私事,不該在朝堂上說,大殿下身體不好,好生調養就是,大殿下還年輕,沒什麽是不可能的!倒是惡意傳出這些謠言的人,居心叵測,分明是帶著某種目的,衝大殿下而來。臣以為這些人才是罪魁禍首,當務之急是找到謠言的源頭,將人繩之以法!”
“皇上,”一人附和,“這不僅是針對大殿下的謠言,三國會晤在即,偏偏在這個時候引起關於皇嗣的爭執,是對我們皇朝最大的威脅!”
似乎有幾分道理。
可馬上就有人反駁了,“魏大人這話未免太危言聳聽了,北桑自顧不暇,南辰一向沒主見,不會主動挑釁我們皇朝。這些所謂的謠言,也是百姓對皇上的一種關心。畢竟子嗣問題關係重大。臣認為,最好的反擊方式,就是請太醫給殿下問脈,確認殿下的身體狀況。”
“皇上,臣等以為,這是最好的方法,既然可以平息外麵的流言,證明殿下的身體無礙,又可以讓北桑和南辰的陰謀不攻而破,還可以幫大殿下正名,一舉幾得,再好不過。”
說來說去,就是要沈君璽問脈!
到時候,從太醫口中證實了沈君璽有疾,後麵又是一番騷操作。
“諸位愛卿如此為大殿下操心勞力,朕是不是要感謝你們?”
“臣惶恐!”
朝堂上,眾人齊刷刷地跪下。
“皇上,臣認為,用事實還擊,是最好的方法!”
這個時候,還如此為沈君璽著想的,甚至不惜用性命“匡扶正義”的,是二皇子黨派的人,用意十分明顯。
“所以,諸位愛卿是在逼朕?”
“臣不敢!”
在問脈這件事上,兩派人之所以如此一致,其實都是想證明沈君璽的身體。
一個是想證明有問題,一個是想證明沒問題。
都自以為是地認為,因為中間可操作的環節,自己能確保最後的目的萬無一失!
雖然皇上一直頂著壓力不下詔書,可隻要證明沈君璽的身體有問題,他便與“太子”之位徹底無緣了,不動一槍一箭就能讓沈君璽退出太子之位的爭奪,何樂而不為?
老皇帝冷冷地看著諸位“忠心”的臣子,說不上心寒。
君臣之間,本就是這樣。
隻有絕對的“利益”,沒有如一的“忠誠”。
“朕的子嗣是朕的家事,朕不認為眾愛卿的手能伸到朕的皇子身上。誠然,子嗣關係重大,可朕不認為朕的天下會因此就被動搖。皇位,從來都是看能力。朕知道你們在算計什麽,你們的心思都寫在了臉上。”
“皇上!”眾臣子不敢多話。
老皇帝目光幽幽,居高臨下的目光掃過眾人的頭頂,“既然你們不惜算計到了這個份上,朕總不能讓你們失望,讓你們無功而返才是。”
這話重了。
跪在地上的眾人人心惶惶。
“你們想要的,宮宴的時候會得償所願。”
我們想要的?
兩派的人所要不同,所以,皇上最後的決定是偏袒誰?
大皇子派係的,認為皇上一直偏寵大皇子,不為別的,就是護國公的狼子野心,皇上也不會輕易示弱。
而二皇子派係,則認為,子嗣的問題確實不是大事,可鬧到了附屬國跟前,臉麵無存!就是衝這一點,到時候皇上肯定也是維護二皇子!
兩派都自認為得到了滿意的答案,心滿意足地下朝。
禦書房。
沈君璽“灰頭土臉”地站在下首。
“你有什麽想說的?”
“回父皇,兒臣沒有。”
所以說,兄弟之間的感應真的就是那麽奇妙!
今兒早朝,沈君璽和沈硯皆稱病沒有上朝,而沈君璽更是早早地就得到消息,提前被叫到了禦書房。
父子倆有話要說。
“大夫怎麽說?”
“回父皇,兒臣的身體有隱疾。”
“關係到子嗣?”
沈君璽沉默點頭。
“能治好嗎?”
皇上語氣平緩,似乎早就知道了一般。
沈君璽深吸一口氣,“需要時間。”
“能康複就好。”
雖然沒有細說,可父子倆都明白,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是下毒還是……”
“回父皇,是下毒,有三五年了。”沈君璽的回答更是雲淡風輕,仿佛被下毒的人不是他似的。
“是身邊的,還是外麵的?”
“回父皇,兒臣還在查,”頓了頓,沈君璽一臉羞憤,“父皇,是兒臣著了道,是兒臣大意了。”
豈是一個“大意”就能粉飾太平的?
“這個教訓有點大。”
皇上意味不明的話,讓沈君璽心裏一驚,下意識地跪在地上,“父皇,是兒臣自以為是,是兒臣驕傲自大。”
皇上垂眸不語。
沈君璽心裏的忐忑多於憤怒。
被下毒並不可怕,可怕的是……
來自父皇的怒火。
“所以,你有什麽想法?”老皇帝一直溫溫吞吞的語氣,讓沈君璽心裏沒底兒。
想了片刻,他才說道:“父皇,這件事兒臣一定會查清楚,兒臣得到了教訓,是兒臣不夠心狠。”
老皇帝幽幽地看了沈君璽一眼。
大兒子的性子太過溫和,一點也沒有身為皇子該有的果決和狠辣。
這次也算是因禍得福,隻是代價未免太大了些。
不過,既然是偏寵,那老皇帝對沈君璽的關心自然就多了幾分。
“大夫說要如何治療?”
“回父皇,兒臣體內的毒要全部排出來需要三到五個月的時間,中間除了藥物調理,還要配合針灸。”
“能痊愈就好,你知道該怎麽做,朕不希望事情最後鬧到朕跟前。”
“父皇放心,兒臣知道怎麽做。”
出了禦書房,沈君璽在台階邊站了一小會,才離開。
回到皇子府,徑直到了書房。
容昱已經喝了兩杯茶,吃了一碟點心了。
沈君璽好笑地搖頭,“你究竟是來幫我出謀劃策,還是來蹭吃蹭喝的?”
容昱指著空著的點心碟子,“這芙蓉糕不錯,待會兒我帶點回去。”
沈君璽歎氣,“這是禦廚的手藝,要不,我把點心師傅借你兩天?”
“這個可以有,”容昱得寸進尺地說道,“等我府裏的廚子學會了,再給你送回來。”
哈!
沈君璽頓時就氣笑了。
容昱的厚臉皮,他從小就知道,現在看看,他還是低估了容昱的不要臉!
兩人插科打諢地聊了兩句,終於說道了正事。
“皇子妃那邊,你不多安慰幾句?”
沈君璽麵色愧疚,“婧兒的性子,知道太多,反而會有心理負擔。”
容昱嗤之以鼻,“有的時候,我真的懷疑,跟著你能不能混出個名堂出來。”
“後悔了?”
“隻是懷疑了。”
沈君璽笑了。
他的性子,確實不適合皇室。
幾個皇弟中,每一個都比他有野心,有能力,有手段。
很多時候,他不禁會自我懷疑。
他清楚自己的性子有很多缺陷,也明白這些缺陷的形成,是因為母妃的死。
並不是說,對母妃的死他有多不甘,多憤怒,他隻是意難平!
身在皇家,有太多的身不由己。
包括他對皇位“窺視”。
那是父皇一步步“逼著”他走到這一步的。
“你是怎麽打算的?”容昱終於問道。
沈君璽嘲諷一笑,“事到如今,我有選擇嗎?”
“這樣也好,既然是不死不休,他死總比你失敗好。”
“有的時候,我不禁會想,父皇把我捧得那麽高,毫不掩飾地對我的偏寵,究竟是因為母妃,還是因為護國公的野心。”
“這就是你不作為的原因?”
“是也不是,”沈君璽解釋道:“那個位置,我們幾兄弟沒有不向往的,最初,我也是想爭一爭的,特別是在看到父皇對我的偏寵後,我愈加篤定,那位置肯定是我的。隻是……”
苦笑,“隻是,隨著父皇的寵愛,我對那個位置也愈加沒了興趣,我,不過是父皇對付護國公的,一個可以轉移注意力的目標而已。”
“你對自己的定位倒是精準。”
麵對容昱如此誠實的話, 沈君璽不以為意地哼了一聲。
“所以啊,我禁不住會想,就算不是我,也會是其他人,而我,不過是被父皇選中的傀儡罷了。父皇對母妃,確實有真情實意,也的確有愧疚,得不到的,總會被美化成心裏最期望的模樣。”
說到這裏,沈君璽眼底的嘲諷愈加明顯。
容昱道:“至少皇上是向著你的,這就足夠了。”
足夠沈君璽坐上那個位置。
傀儡又怎樣?
九五之尊的位置代表著一切!
在這權利至上的時代裏,權勢才是一切!
“所以,你是怎麽想的?”容昱再次問道。
沈君璽吐出一口濁氣,“不管我願不願意,那位置都是我的。”
他也怕死!
知道失敗後,等著自己的是什麽。
容昱說得沒錯。
父皇是維護他的。
這就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