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謠言
屍體已經縫合完畢,蓋上了裹屍布,連腦袋都遮住了。
“說說吧,什麽情況。”
仵作下意識地看了桓鬆一眼,才對容昱說道:“回大人,死者是猝死。沒有外傷,沒有中毒的跡象,初步估計是身體自身原因。”
“比如?”
仵作說道:“回大人,這個要具體情況具體分析,小人估計,死者本身有隱疾,在行房事的時候,正好發作了,所以才……”
仵作說的這種情況,容昱知道。
因為歲數、肥胖或者飲食習慣等原因,有些病症不會很明顯,可一旦觸發,就是與性命有關的大事。
“大人,這是死者的驗屍報告。”
容昱點頭。
身後容不下把報告接了過去。
全爺當然不會是意外死亡,隻不過對方手段犀利,一般人查不出來罷了。
“大人?”桓鬆詢問地看向容昱。
“屍體先暫時放著,死者家屬認領後,可以帶回去。這件案子沒有疑問後,可以直接結案。”
得了容昱的話,桓鬆忙不迭地吩咐了下去。
案子真就這麽結束了?
當然不可能。
容昱與桓鬆還在停屍房,外麵就有謠言說,全爺的死是意外。
因為得罪了某個得罪不起的大人物。
為何會這麽說?
因為全爺讓大人物丟了麵子。
什麽麵子?
嗬嗬,這就有點故事了。
坊間的傳言說的有鼻子有眼,還很真實。
作為鶴縣有頭有臉的人物,全爺還是有點口碑的。
不說是個大善人,可鶴縣有什麽事,全爺絕對是首當其衝,第一個站出來的。
就像這次,難民的大批湧入,全爺帶著小夥伴又是出錢又是出力,很是操勞,可人說沒就沒了,誰能想得開?
於是,圈子裏就有人為全爺喊冤了。
直接堵到了衙門門口,要徹查此事!
再配合坊間的傳言,雖然沒有明說,可直接把容昱推到了風口浪尖上!
房間裏,容不下規矩地站在謝柔錦麵前,一臉憤慨地說著外麵的流言。
“夫人,您是不知道啦,外麵那些人實在太可惡了,說全爺是得罪了大人,被大人遷怒,直接抹殺了!偏偏還有不少人相信這個說法!”
麵紅耳赤,容不下手舞足蹈,就差挽起袖口直接上了。
“外麵的人都是怎麽說的?”謝柔錦吃著薔薇遞來的南瓜子,頗有興致地問道。
容不下更來勁兒了,“夫人,外麵的人說,因為全爺送了個女人給大人,大人不喜歡,還有種說法是,大人喜歡,但是因為夫人管得嚴,不敢收下。原本,大人是打算悄悄帶雪蓮回去的,誰知道全爺不識好歹,居然想收了雪蓮,大人一怒之下,就……”
謝柔錦頓時就笑了,“這些話,有人信?”
“當然有人信,而且還不少!”這才是讓容不下覺得憋屈的。
那些人究竟是有多傻,才會相信這些無稽之談。
“爺都不生氣,你氣什麽?”
“夫人,奴才是替爺不值!爺辛辛苦苦大半個月,到頭來還被人說得這麽不堪,簡直是……簡直是……”氣頭上,容不下有些語無倫次,“什麽全爺出錢出力,嗬嗬,沒我家大人,就憑這群烏合之眾能安置那麽多人?鶴縣怕是早就亂了!”
謝柔錦安慰道:“你也說了,都是謠言,既然是有心汙蔑,就是沒有這件事,也會有別的事來借題發揮。我們沒什麽好生氣的,重要的是,爺要怎麽利用這些謠言。”
容不下一愣,顯然沒有明白謝柔錦的意思。
謝柔錦卻是微微一笑,“你以為,依著爺的脾氣,會讓這些謠言傳出來?”
容不下不語。
夫人說的似乎有點道理。
可他想不明白。
心裏不由得感慨一句,我家夫人還是我家夫人,怪不得爺對夫人如珠如寶。
就這智商,除了夫人,就沒誰能配得上爺了。
“爺肯定有自己的打算,護國公的人還在一旁虎視眈眈呢!你要相信,爺是心裏有成算的,等這件事發酵了,就有戲看了。”
“可奴才還是覺得爺委屈。”容不下嘀咕了一句。
謝柔錦說道:“暫時的委屈,不就是為了後麵的得心應手嗎?放心,爺不是吃虧的性子,現在他有多委屈,後麵,爺就會變本加厲地拿回多少。”
所以,生氣不生氣什麽的,真的沒必要。
容不下噘嘴。
顯然心裏還是不服氣的。
“護國公的那些人,這幾日有什麽動靜?”謝柔錦岔開了話題。
容不下說道:“回夫人,那幾人這幾日沒什麽動靜,就混在那群難民中,該吃吃,該睡睡。”
也不知道他們在等什麽。
謝柔錦想了想,又問道:“全爺出意外的時候,跟著他的那些人呢?”
“回夫人,那幾人都是商賈圈裏的人,與全爺的關係最好,卻也都是酒肉朋友。事發的時候,隻有雪蓮在全爺身邊,不過,雪蓮的口供找不到一點問題,全爺就是突然發病,意外身亡。”
看了謝柔錦一眼,容不下很快反應過來,“雪蓮現在在那幾人手中。”
那幾人?
自然是集資買下她的那幾個人手裏。
謝柔錦點頭,“爺那邊,你好好跟著,不要衝動,爺怎麽說,你怎麽做。”
容不下找上謝柔錦,是他的個人行為,是對主子的關心也是對謝柔錦的忠心。
因為眼界問題,他看得不全麵,可出發點是好的。
而外麵,也如謝柔錦所猜測的那般,各種針對容昱的流言接二連三地傳來,連帶著雪蓮都再次火了一把。
當然,如果護國公就這點伎倆的話,老皇帝也不會對他防備得如此厲害了。
謠言發酵了幾日後,後一批,從京城來的捐贈也到了。
之前的東西還沒完全發放出去。
一來因為工作量大,桓鬆的人還沒協調好,二來,容昱受了這麽大的委屈,也不是一點脾氣都沒有的。
再加上這次的捐贈,東西全都放在衙門的庫房。
這批捐贈是京城權貴圈裏的權貴們捐贈的,從名門世家到朝廷重臣,都是身份尊貴的人物,拿出來的東西,自然也是極好的。
因為是難民用的,實用最重要,檔次什麽的,都不在謝柔錦等人考慮的範圍裏。
數目大,與其把心思和銀子花在那些花哨的地方,自然是實際點最好。
所以,當這批物資被送來的時候,衙門的庫房被徹底堆滿了。
不管鶴縣的人對容昱如何詬病,那些難民們是真心實意地感謝容昱。
皇上的旨意又怎樣?
沒有容相的鞠躬盡瘁,皇上的聖旨下再多也沒用。
所以,容昱的威望似乎也沒受多少影響。
而且,那些故意中傷容昱的人,畢竟還是少數。
在生死麵前,利益什麽的,都顯得無足輕重。
半夜。
官府庫房前,巡邏的小隊正緩緩離開。
這裏是官府的地兒,誰會不長眼打這裏的主意?
所以,午時一過,大家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去了。
暮色裏,幾道鬼祟的陰影若隱若現。
“就是這裏了。”刻意壓低的聲音,在寂靜的暮色中有那麽一丟丟的突兀。
細數黑影,也就三五人,人數並不多。
一番操作後,空氣中有了桐油的味道,並不濃烈,卻在庫房外圍了一圈。
“好了,動手吧。”
為首的人一聲令下,就有人掏出了火折子。
還沒來得及吹上兩口氣,一張漁網從天而降。
“有埋伏!”為首的人反應最快。
可等他疾呼出口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五人全部被漁網網住,連個還手的機會都沒有。
看著從陰影處露出的人影,為首的人不再掩飾自己的身份,“容四。”
都是老交情了,大家彼此都十分熟悉。
容四也不多話,直接把人帶下去了。
與此同時。
鶴縣幾個有頭有臉的商賈家中都進賊了。
且這些賊人的運氣十分不好,才剛進門,摸到臥房,來不及做點什麽,就被人抓住了。
地牢。
十幾個人,齊刷刷地擠在一個牢房裏,或席地而坐,或斜靠在濕漉漉的牆邊,也有心大的,倒在地上假寐。
那閑情逸致,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地牢一日遊。
容四和容五麵無表情地站在牢門外。
這些人已經褪去身上的偽裝,露出真麵目後,大家真的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沒有審問,沒有用刑,氣氛有些詭異。
“怎麽回事?”桓鬆得到消息就趕了過來,看著被羈押的幾人,目光微微一頓。
容四連個解釋都沒有,隻說道:“這些人半夜在庫房放火,幸虧我們的人發現得早,才免除了一場災難。”
“是不是有什麽誤會?”
容四道:“桓大人,你認為有什麽誤會?”
桓鬆解釋道:“本官沒別的意思,就是怕抓錯了人。”
“所以,大人是想等庫房的火燒了起來,東西都沒了,再人贓並獲嗎?”
桓鬆的臉色有些難看,“抓人要講證據。”
“桓大人,這些證據夠嗎?”
“哐當”一聲。
容五隨手一扔。
火折子與冷兵器都扔在了桓鬆麵前。
“難不成,這些人是半夜帶著兵器自發守護庫房,火折子是他們準備取暖用的?”
也不是沒這個可能。
桓鬆心裏腹誹了一句,卻也不敢真的說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