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力氣活
謝文霖似乎沒讀懂謝柔錦的弦外之音,心裏默默算著時間。
待房間裏子剩下王氏與謝柔錦的時候,王氏才問道:”霖哥兒與芙姐兒的事兒,你怎麽看?”
“我覺得挺好的,兩人也算青梅竹馬,芙姐兒又是霖哥兒的師妹,兩人感情不錯。霖哥兒雖然性子不討喜,可在芙姐兒麵前也是個溫順的,芙姐兒的話能聽進去幾分。”
王氏點頭,“我也是看著這點,所以才想著霖哥兒與芙姐兒……就是不知道秦夫子那邊是什麽意思。”
作為謝文霖的老師,秦夫子對謝文霖是很了解的。
正是因為這份了解讓王氏放不下心。
自己的兒子,自己覺得千好萬好,可在別人眼中就不是那麽回事了。
謝柔錦安慰道:“霖哥兒與芙姐兒的歲數小,兩人的事兒先放一放,再說,霖哥兒現在的重心還在功名上,就是求娶,也得等他身上有點東西才行。”
“我也是這麽想的,可我想先問問秦夫人的意思。”
“要不,等這次回了京城,女兒陪你過去拜訪,順便提一提。”
王氏自然是應下了。
兩個孩子的事兒,大人們多少看出了點名堂。
兩情相悅自然是好事,可成親不僅僅是兩個孩子的事兒,還關係到兩家人。
秦家與謝家也算是知根知底,可到了談婚論嫁,雙方的眼光與要想的事情又不一樣了。
問問對方的意思,心裏也好有個底兒。
操心完了謝文霖的事兒,王氏又問道:“北桑那邊,你與王爺是怎麽想的?對方隔三差五地送東西過來,擺明了是想挑起事端。”
謝柔錦道:“他要送,我們還能攔著不成?他喜歡送,我們就收著。誰規定的,收下了東西,就一定要認親?”
謝柔錦無所謂的態度,讓王氏無奈,“確實沒這個規定,可你這麽做,外人看來就是王爺的意思。王爺為何這麽做?當然是承認了灝帝的身份,也承認了自己的身份。朝堂上的那些爭議,你比娘清楚。”
謝柔錦說道:“王爺本就是半個北桑人,王爺從未否認。可不是說,王爺是半個北桑人,就要為北桑效力,那王爺還是半個皇朝人呢,難不成,王爺上半年為北桑,下半年為皇朝?”
“娘和你說正經的,你倒學會插科打諢了!”王氏在謝柔錦的腦門戳了戳。
謝柔錦又道:“北桑皇帝本就是個不按常理出牌的,管他呢,我們隻要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了。”
“這倒是,”王氏附和地點頭,“罷了,你們一個個都是有主意的,自己看著辦吧。”
“娘,”謝柔錦朝王氏身邊靠了靠,“女兒的主意再大,沒有娘在身邊看著,女兒心裏也不踏實。”
王氏白了謝柔錦一眼,“別以為你嘴甜,我就會上了你的當。”
謝柔錦語氣誇張地說道:“娘是女兒心裏的定海神針,女兒嘴再甜,也誇讚不出娘的好!”
“你這個鬼精靈!”嘴裏說著嫌棄的話,王氏卻是把謝柔錦摟在懷裏,“轉眼你們姐弟倆都長大了,娘覺得還像做夢一樣。總覺得吧,昨兒才那麽小小的兩隻,今兒一個都是兩個孩子的娘了,一個也要娶妻了。娘老了,可娘這輩子該看的都看了,該享受的都享受了。將來到了下麵,對你的爹也有交代了。”
“娘,你是要長命百歲的,說這些做什麽?”謝柔錦心裏沉甸甸的,“爹才不想看到你,你死了這條心吧。”
蠻橫的話,透著一貫的驕縱,王氏卻隻覺得心裏熨帖。
“傻孩子,算了,你不喜歡,娘就不提了。”
謝柔錦遞了個“這才對嘛”的眼神兒過去。
沒大沒小!
“‘蜀繡樓’這邊差不多了,剩下的繡娘,都帶過去?”
謝柔錦點頭,“‘蜀繡樓’發展得很好,女兒認為沒有什麽要改動的地方。新的繡娘,女兒準備帶到京城去,之前問過她們的意思,也都是願意的。”
“新的一批呢?”
“姚桃嬤嬤看過了,新選上來的幾個,歲數小,基本功還算紮實,可要從中挑選苗子培養成雙麵繡師傅的話,怕是有難度。”
這一點,謝柔錦是不急的。
至少目前為止,沒有繡娘出現斷層的危險。
而姚桃那邊,也在琢磨新的繡法。
雖說蜀繡聞名,可不能停滯不前不是?
而且,這次回來,謝柔錦與袁德商量後,決定把“蜀繡樓”的重心放在京城。
錦城的“蜀繡樓”作為大本營,隻負責輸出,京城的負責賺錢。
三國會晤雖然才結束,可謝柔錦已經把主意打到了南辰與北桑。
與兩國做生意是肯定的,隻不過合作商需要謹慎挑選。
此外,周邊國家就不用說了,謝柔錦肯定是要占領市場的。
最後,謝柔錦還把目光放在了海外。
海外市場一直都有,卻因為交通的原因,被一部分人獨占。
這個獨占,隻是指交通。
願意朝海外發展,且有能力出口的,家底兒自然不菲。
畢竟,光是出海這一項,就是既危險,又花銀子的。
能在海上通行,安全很重要。
除了天氣,海水的“情緒”也很重要!
陸地上天氣不好,還可以找個地方避避,海上就沒那麽容易了。
所以,敢在海上通行的,除了經驗,就得看商船的質量了。
與普通水麵不同。
到了海上,幾個月都看不到陸地。
逃生?
癡人說夢。
這也是容昱一開始就不答應謝柔錦的原因。
依著謝柔錦的性子,肯定是親自走一趟看看情況的。
容昱現在抽不開身,無法隨行,自然就不會讓謝柔錦一個人在外麵。
兩人僵持了一段時間,甚至謝柔錦還用上了冷戰。
可容昱始終不點頭。
鬱悶地待在房間裏,謝柔錦繼續“絕食”!
枸杞是新提拔上來的大丫鬟,之前跟了薔薇一年多,是四個大丫鬟中心思最細膩的一個,所以隱隱有老大的風範。
“王妃。”
探頭探腦地進門,關門的時候還不忘回頭瞅了幾眼。
那賊兮兮的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賊呢?
“拿來了?”謝柔錦慢悠悠地從貴妃榻上起來了。
挺屍也是力氣活兒!
若不是為了劇情需要,她何苦自己為難自己。
“回王妃,奴婢悄悄出去買的,沒人看見。”邀功的口氣,帶著幾分謹慎。
謝柔錦坐到了桌邊。
枸杞從懷裏掏出油紙包,還沒打開就聞到了烤雞的味道。
謝柔錦滿意地點頭。
就是要吃肉肉。
吃了肉肉才有力氣絕食和挺屍!
枸杞一邊伺候著謝柔錦,一邊勸解道:“王妃,您這樣也不是長法,王爺那邊不鬆口,您不能一直這樣啊。”
“我能怎麽辦?我也很無奈!”
與容昱成親這麽久,她什麽時候這麽憋屈過?
從來都是她說什麽,容昱怎麽做!
所以啊,人一旦習慣了驕縱,被人拒絕就渾身不得勁兒,看誰都不順眼。
“王妃,王爺也是為您的安全著想。依著王爺的性子,若是能陪著您一起出海,他也是願意的。還不是朝堂上那幾個老匹夫,如果不是他們,王爺才不會那麽累。”
道理謝柔錦都懂,可她也有自己的堅持!
她不是事業型的女人,可也有自己想做的事。
那些看似任性的要求,無非是她為自己的爭取。
她也想出去看看。
既然來了,總不能枉費重活一世的幸運吧?
她知道容昱會擔心。
換做是容昱,她也不會輕易點頭。
可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人生。
她的人生裏,有了容昱,有了王氏和謝文霖,還有兩個哥兒,圓滿了。
所以,她才有了更多的奢求與期望。
狠狠地撕下雞腿上的肉,謝柔錦鼓著腮幫子惡狠狠地嚼著,像是嚼著某人的肉。
她不認為自己自私。
自己的人生自己掌控。
她很感激在她生命裏出現的,這些無可取代,尤為重要的人。
可她的人生,還有其他的可能性。
她愛容昱。
這點無需質疑。
可不能因為她愛容昱,就放棄自我。
就像容昱不能因為她就停下腳步一樣。
想著想著,謝柔錦覺得特委屈,眼淚巴巴地就流了下來。
止都止不住。
嘴裏的肉也不香了。
心裏難受。
“怎麽還哭上了?”清冽的聲音擦過耳邊,謝柔錦嚇得打了個嗝。
暈頭轉向中,就被容昱抱在腿上坐著。
枸杞早就紅著臉,悄眯眯地出去了。
“放開我,我不認識你,我們還在冷戰。”謝柔錦幹巴巴地說道。
容昱幫謝柔錦擦了眼淚,又換了一張手巾仔細擦著謝柔錦油乎乎的小手。
“都是當娘的人了,被兒子看到,當心他笑話你。”
“他敢!”謝柔錦瞬間炸毛,“我是他娘,他是從我肚子裏出來的,他笑一個試試!”
“他不敢!他要是敢,我第一個不饒他!”
謝柔錦斜眼,“別以為你這樣說,我就原諒你了,你也不是個好的,隻會惹我生氣!”
“是,是,是,都是我的錯,是我不好,”容昱認錯的態度很誠懇。
可看在謝柔錦眼裏,哪哪兒都是敷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