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走狗
“大哥，你幹嘛對那和尚客氣？”
韓五出了大殿，一肚子都是氣。
早上見著個吃裏扒外的，已經就夠氣了，來了廟裏還要看人和尚臉色，能不生氣嗎？
“小五莫氣，既然魯大哥在酸棗門外的菜園子，明兒個，我們再去找找他吧，今天正好逛逛這萬姓交易會。”
張平安隨隨便便，東拉西扯了幾句，揭過了這個話題。
他知道韓五為什麽生氣。
押鏢的時候，就知道了。
鏢局買賣紅火，這各處來挖牆角的，自然就少不了。
隻要你值得起這個價錢，房子、銀子，馬子，一樣不少。
試問誰能扛得住？
這年頭，混江湖的，打生打死，為了什麽？
還不就是為了這些個東西！
這些事，難道總鏢頭會不知道？
總鏢頭仁義大度，願意放人，不擋人家財路。
我們這些做晚輩的，生悶氣，又有什麽用？
為了讓韓五散散心，張平安領頭，專往人多熱鬧的地方湊。
出了大殿，殿前沿路的露屋義鋪，大多是賣些珠翠頭麵、襆頭帽子、特髻冠子之類的衣飾……
不喜歡，直接路過。
回頭看看，殿後資聖門前，又都是些賣書籍、古玩、金石、圖畫以及各路土特產之類的東西.……
看不懂，也不過去湊熱鬧了。
張平安想了想，還是直奔前兩個院子吧。
飛禽貓犬、珍禽奇獸、弓劍、時果這些東西，他們應該會比較感興趣吧。
連過兩個寺門後，張平安莫名停了下來。
“大哥，你怎麽不走了？”張小七奇怪的問道。
“沒事，看見個新奇玩意兒，不免多看了幾眼。”
“哪呢，哪呢，什麽新奇東西？”張小七好奇四處張望著。
“那邊，就那角落，剛才好像有什麽東西，一閃而過？”
張平安若有其事的，指著遠處的一個角落。
看他說的有鼻有眼的，張小七、韓五頓時來了興致。
“大哥，我們過去找找？也許是前麵什麽珍禽異獸跑過來了？”
“行。”
張平安微笑著點頭。
一行人，興致勃勃的朝著角落走去。
裏裏外外仔細找了一番，啥都沒有。
張小七懷疑道：“大哥，你是不是看花眼了？這啥也沒有啊。”
“有一條走狗！”
“就在後麵！”張平安一個轉身，躥了出去。
後麵那人眼見著不妙，返身就跑。
張平安一把扯住他的手腕，使勁一甩，“砰”的一聲，將那人砸到了牆上。
“說！誰讓你跟著我們的！”張平安厲聲嗬問。
“快來人啊！打人了！殺人了！救命啊.……”
那漢子見被撞破了，馬上撒潑打滾起來。
“嗬嗬！”張平安上前一步，狠狠的捏著他的手腕。
“疼！疼！疼……手要斷了，好漢饒命！”那漢子疼得眼淚都快下來了，連連求饒。
張平安使得昆侖槍，重六十六斤六兩，可想而知他手勁得有多大！
眼見著情形不對。
韓五、張小七、張小八三人，馬上圍了過來，警惕的盯著四周。
但凡有人敢過來，他們便凶狠的瞪回去。
一時間，倒也沒有哪個，敢上前多管閑事。
“說不說！”張平安見那漢子還不開口，手上不覺又加了幾分力氣。
“好漢，饒命！說！我說了！”
那漢子終於熬不住，還是開了口。
“呼哧”、“呼哧”.……
那漢子喘著粗氣，一雙眼睛滴溜溜的轉著。
“還不說？要討打不成？”張小七惡狠狠的撩起了袖子，大有一言不和就動手的架勢。
“我說，我說，好漢莫要動手！”
半晌，眼見的四周都被堵死了，那漢子方才死了心，開口說道：“小的叫李四，外號青草蛇，就是在大相國寺周圍混的，不信官人可以打打聽。”
“說重點！為什麽跟著我們，不說真話，有膽子敢跑，你可以試試！”
張平安朝著張小八使了個眼神。
張小八一撩衣服下擺，手一甩。
“嗖”.……的一聲。
一柄寒光閃閃的飛刀，插在了那漢子臉旁。
鬢角邊，幾縷發絲飄了下來，那漢子看著寒光閃閃的刀刃，不敢再動什麽歪心思了。
張小八在手指間，把玩著飛刀，穿花蝴蝶一般，晃的漢子眼花繚亂。
那漢子吞了口唾沫，瑟瑟發抖道：“小的背後沒人，就是看各位官人麵生，不是附近街麵上的人物，所以想在幾位身上弄幾文錢花花。”
“你是個賊？”
“小的不是賊，隻是在附近街麵上討生活的，偶爾也幹點啥偷雞摸狗的事兒，官人饒命啊！”
那漢子一說完，就立刻跪下，磕頭求饒起來。
“你說的是真話？”張平安不置可否道。
“句句真話，剛才的知客僧可以給小的作證，小的在附近街麵上，還是小有名氣的。”
那青草蛇李四怕張平安不信，搬出了知客僧來。
“你在街麵上混，應該認識這裏的人吧？”
張平安指著周圍的露屋義鋪問道：“說說，那幾個擺攤的是誰？”
“賣蒲合的是王二嫂，賣鞍轡的叫鄭妙手，販弓劍的是個青羌番子叫次蛋，賣蜜煎的是孟家道院王道人，他邊上賣筆的窮酸叫趙文秀。”
青草蛇李四顯然很熟悉這附近，周圍一圈擺攤的，都說的一清二楚。
“行了，滾吧，以後招子放亮點！”
張平安揮了揮手，示意李四趕緊滾蛋。
“多謝好漢，多謝好漢。”
李四彎著腰，連連後退，退出一定距離後，見張平安果然不追究了，撒開退，飛也似的跑了。
“有問題！”張小八看著李四的背影道。
“小八說的對，等下我們跟上去，不要打草驚蛇！”張平安吩咐兄弟們道。
“不就是個尋常毛賊嗎，瞧那慫樣，直接抓過來，狠狠收拾一頓，我不信他敢嘴硬！”張小七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
“小七哥，確實有問題，我們聽大哥的。”韓五也覺得不對勁。
雖然他不確定李四哪裏有問題，但既然平安大哥說的這麽肯定了，那李四一定有問題吧！
更何況，小八哥一向不多話，更不會說廢話，他的話，值得信！
張平安偷偷的跟上了李四。
他非常確定那青草蛇李四，絕對有問題！
憑什麽，憑他的感覺唄，李四一定對他不懷好意！
不過，還是老問題，這種事情，他解釋不清楚啊！
真要照實說了，那不用跟蹤李四了，估計韓五、小七、小八他們會直接拖著他看大夫去吧……
隻是不知道李四是誰的人？
他背後又是誰？
莫非生辰綱的事發了，梁子美、蔡京這兩個狗賊派來的人？
還是高俅因為林衝，找上自己了？
總不會是揍高衙內的事暴露了吧？
有沒有可能是程萬裏？應該不至於？
張平安一路回憶，自己到底惹了誰？
不想不知道，一想嚇一跳！
我去！
出門大半年的，我怎麽得罪了這麽多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