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這就是宿命吧
許陵樂隻覺得自己喘不過氣來，連衡的話一字一句是那麽的尖銳，就像是一把刀子，一寸一寸的剜著許陵樂的心。她顫抖著聲音，“你說，他沒死？”
連衡嗤笑，“意外嗎？我真是希望他永遠都不要恢複記憶，記起你這樣的女人。”
“我這樣的女人？”許陵樂喃喃的說著。
“對，你這樣自私的女人！晴兒救了他，這一年裏百般的照顧他，他們都快要談婚論嫁了，可是呢，該死的老天卻讓他在這個時候想起了你，晴兒怎麽辦？你們讓晴兒怎麽辦？”
許陵樂聽到“談婚論嫁”四個字心裏倏地一緊，他，要成親了嗎？“他…方姑娘待他好嗎？”
連衡瞪著她，沒說話。饒是許陵樂自己苦笑著說道：“也是，我現在有什麽資格過問他過得好不好？知道他還活著，這就夠了，夠了。”
“許陵樂，你到底是個什麽意思？”連衡看她那模樣，不由得怒從心來。
“連公子是什麽意思？是想讓我怎麽做？是覺得我還顧念以前的情分，衝到他跟前兒拆散他和方姑娘，好成全你嗎？”
被許陵樂一語道破心思，連衡不禁一愣。“你都看出來了？”語氣雖然輕蔑，可是卻不像方才那般冷靜強硬。“我入京都之前確實是那麽想的，可是後來，我改變主意了。若是他當真對晴兒好，我也無話可說。我雖傾心晴兒，可是與他也算是有手足情誼，所以進宮來，就是替他也替晴兒與你討個說法。”
“說法？”許陵樂有些失神，“你來找我討說法，那我又該與誰去討說法呢？”她抬起頭，“連衡，我能信任你嗎？”
這下是換成連衡懵住了，他皺了皺眉，沒明白許陵樂話裏的意思，問道：“什麽意思？”
“你來，無非是想絕了他的那份心思，然後一心一意的待方姑娘，對吧？”
連衡點頭，“沒錯。”
“如果我說，我可以答應你。但是，我有條件。”許陵樂恢複冷靜，但是眸中的沉痛卻是不能讓人忽視的。
“你敬你是人才，你得答應，你既已入了仕，就得為朝廷所用，若你覺得我不是你心中的選擇，那你也隻需保持中立就好，如何？”
“哼，母後太後還真是會做買賣。怕是你本來對他就沒有什麽感情，又偏偏拿他與我做筆交易，真當是穩賺不賠啊。”
許陵樂表麵不動聲色，可是藏在衣袖下的手緊緊地握成了拳，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因為她不喜歡任何人說她拿起升做交易，任何人都不行！
“連公子不必過多廢話，隻說願意不願意即可。”
“你當真能做到？”連衡問道。
半晌，許陵樂才慎重的點了點頭，“哀家言出必行。”
“好！我應你。”連衡也爽快答道。
許陵樂匆匆起身走向桌台，以最快的速度寫完了一封要交給連衡的信，她覺得自己握著筆的整隻手都在顫抖，忍著淚，不願意讓連衡看見，抿緊唇，死死地睜大眼睛，不能讓任何一顆水晶奪眶而出。
“你回去將這個交給他，告訴他別來京城，朱家現在還是罪臣之家，他若是回來被認出了，就必死無疑。還有，你跟他說，哀家，永遠都不想再見到他，希望他別阻了哀家富貴路。”
“許陵樂，你真夠狠。”說完，連衡就直接出了未央宮。待門關上的那一刹那，許陵樂覺得整個人都虛軟了，直接癱坐在了地上，失神的望著某個方向。
“起升，你，真的還活著嗎？”
禦花園的夜空一點都不遜於這宮牆之外的，隻是少了一絲的溫暖罷了。許陵樂抬頭看著這一輪星空，想起她剛剛入宮的那晚，可是看著這樣的夜空，對自己發誓，一定要與他報仇的。現在知道他還活著，卻是另外一種心情，經過了死別，許陵樂以為自己已經夠堅強的了，可是沒想到，今日讓她再次崩潰的，竟是生離。
“這麽晚了讓你自己在這兒，也不怕你著涼，這些丫頭們真是越來越沒規矩了。”一個男聲自身後響起。
不必回頭她也知道，是言諾。收起了往日的鋒芒，“怎麽這麽晚了也不去歇息？”
“你不是也沒歇息嗎？”言諾反問道。
許陵樂笑笑，“想問什麽？”
被她這麽一問，言諾倒有些不好意思開口，“沒，沒想問什麽。”
“我給你說個故事可好？”許陵樂輕輕問道，就像是一個孩子在乞求著什麽。
言諾點頭，可是她卻背對著看不見，隻是兀自說道：“你說，一個官家小姐，一個少年英雄，是不是就算是戲文裏那金童玉女，才子佳人了？”
“有那麽一個官家小姐，與她的少年英雄從小是青梅竹馬，除了官家小姐的哥哥之外，那少年便是對他最好的人了。終於他們都長大了，到了談婚論嫁的時候了，少年告訴小姐，等他回來，等他建功立業了就回來娶她，讓她風風光光的進門，讓她做他的誥命夫人。”
“然後呢？”許陵樂頓住了，言諾才問道。
“然後…然後少年就去了前線，小姐一晚又一晚的等著，日日數著星星過來的。因為少年說，等她數滿一千顆星星，她便能冠上他的姓了。可是這日複一日夜複一夜的，盼來的不是大紅花轎，而是滿眼的白綾。”
“言諾，你知道嗎？小姐那一刻是真的想要隨著她的少年一起去，哪怕是黃泉路上做一對苦命鴛鴦呢？小姐的父親為了權勢要將小姐送進宮，可是小姐卻怎麽都不從。而小姐的父親則是說，若是小姐能夠幫助家族這一回，他會安排好人，小姐定不會入選。而被刷選之後，他會想辦法將小姐計入少年家的族譜，就為了這麽無稽的一句話，小姐賠上了她的一生。”
“可是她知道她的少年絕對不會通敵賣國的，幾經查證，她發現少年真的是被人冤枉的，於是她便安分下來，不哭不鬧的，隻想要給少年報仇。可是言諾，現在卻有人到她的麵前說，她的少年還活著，她的少年已經要與別的姑娘成親了，言諾，你說，她該怎麽辦？她到底該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