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母親的天性
許陵樂站在城樓上望著，眼神直勾勾的，很明顯，心思並不在風景。
“咚——咚——”午時的鍾聲無情的打斷了許陵樂的思緒。
許陵樂閉上了眼睛，耳邊除了鍾聲，仿佛還能清晰的聽到了令箭擲地的聲音。
一切都結束了。
大刀舉起，人頭落地。她所有的恨，所有的怨，在這一刻，全部不複存在了。
父親。
許陵樂在心裏默默的叫著，如果有來世，願你做一個慈愛的父親，我做一個乖巧的女兒。
“樂兒……”言諾終於忍不住，上前說道：“別在自責了，一切都過去了。”
許陵樂點了點頭，仰著頭，倔強的想要讓眼淚倒流回去。
“風迷了眼睛而已。”許陵樂笑了笑，“有些冷了，咱們回去吧。”
言諾專注的看著許陵樂的背影，她心裏一定很苦吧，明明心裏已經原諒了，可是自己卻不願意承認，嘴上依然堅持著她的鐵石心腸，實際上比誰都要心軟。
“主子，淑妃娘娘來了。”
“臣妾給母後太後請安。”慕容傾城行了禮，許陵樂趕緊上前扶起了她，有些責怪的說道：“不是都說了，不用請安了。”
慕容傾城笑了笑，“母後太後厚愛，傾城哪能沒皮沒臉？”
這一句話逗笑了許陵樂，“你啊，好好的丫頭，那麽刻板做什麽？”
“這些日子覺得身子如何？”許陵樂關切的問道。
慕容傾城低下了頭，顯得有些心事。
“怎麽了？”許陵樂看著慕容傾城的表現，心裏“咯噔”一下。
“可否勞煩瀾清姑姑將門帶上？”
許陵樂看了看瀾清，道：“瀾清，你和出雲先出去候著，叫你們了再進來。”
瀾清和出雲應了聲，相繼退了出去。
“母後太後……”慕容傾城作勢就要跪下，許陵樂趕緊出言製止。
“傾城，你這是做什麽？就剩了咱們兩個了，有什麽話還不能直說嗎？”
“傾城求母後太後的，母後太後若是不受傾城的大禮，傾城心裏不踏實。”
許陵樂歎了口氣，似是隱約猜到了她來的目的。“你說吧。”
“傾城知道皇上雖然嘴上答應了保住孩兒的話，可是真到了那一日，皇上一定不會那麽做的。所以傾城懇請母後太後，若是傾城到時並非清醒，請您一定要保住我的孩兒。”
許陵樂將頭偏到了一邊兒，另一隻手握了握拳，“不行。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隻要你活著，什麽都好說。”
“不。”慕容傾城開口否認道：“您知道的，您知道若是沒了這個孩子，就算我活著，那我以後也無法再為皇上生育子嗣了。”
“那又如何？這個要求哀家無法答應你。”
慕容傾城對著許陵樂磕頭道：“母後太後，求求您，求求您，您要是都不幫傾城，就真的沒有人能救這個孩子了。”
“城兒，你告訴哀家，為何這麽堅持？這是以命相搏的事情，不是開玩笑的。”
“傾城也沒想要開玩笑的。其實，自知道有了身子的那一刻起，即使沒有皇後的毒，傾城也早就做好了為他犧牲的準備了。母親懷傾城的時候，就因為身子不好而被要求終止妊娠，可是無論多難她都沒有放棄過傾城。換做如今，讓傾城怎麽能輕易的就放棄這個孩子呢？”
“母親生下傾城的時候，是難產，祖父說他記得母親的聲音雖然不大，卻一直拗著父親說要保住孩子，就算要了她的命她也不在乎。同理，若是傾城為了自己能好好的活著，而拿這個孩子做藥引，將來作古，怎麽有顏麵去見母親，就見死去的孩兒呢？”
“別說了，你快起來，就像你說的為了孩子好。”慕容傾城有些猶豫的站了起來，隻聽許陵樂繼續說道：“你知道皇帝是不會答應你的，所以才來遊說哀家的麽？”
她點了點頭，“傾城知道母後太後的顧慮，求您看在祖父的麵子上，為傾城做一回惡人。”
“昱兒會恨哀家的。”許陵樂無奈地說道。
慕容傾城低著頭沒有說話，她知道這樣是為難了許陵樂了，但是真到了那個時候，她可能自己都不得了。也許等她清醒了的時候，孩兒已經不在了。
許陵樂沉默了許久，才應聲道：“哀家答應你。”
慕容傾城喜出望外，可許陵樂卻說道：“但是哀家有條件。”
“您說。”
“你不能因為哀家答應了你而放鬆，方亭所要做的一切你都得配合，哀家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兩全其美的可能，如何？”
慕容傾城點頭，不自覺的摸了摸腹部，“謝母後太後成全。傾城，也很想看著他長大。”
“還有，以後就隨皇帝改口叫母後吧。加上太後兩個字，總覺得疏遠。”
“是，母後。”
許陵樂笑了笑，對外麵喊道：“瀾清，出雲，進來吧。”
她看向瀾清，“瀾清，你將傾城送回宮去，順便將宮裏的那根千年人參給傾城帶著，哀家有事要交代出雲，等出雲回去了你再回來便可。”然後她轉向慕容傾城，“你先回去歇息吧。”
“出雲，注意小心伺候著這樣的話哀家就不多說了，這些日子你便多注意些傾城的情緒，若是瞧著她發呆了什麽的，就帶她出去走一走，散散心，別整日都悶在屋子裏，好人也該憋壞了。”
“主子，淑妃娘娘是想保住小皇子，可是皇上……”出雲及時的住了口，因為她家主子是聰明人，有些話不用說過界就明白得很。
“我知道了，她方才不就是來說這件事的。”許陵樂看了看出雲，“讓你這些日子機靈著些，別出了岔子。在皇帝眼裏，現在什麽都沒有傾城重要，可是傾城的想法又與他背道而馳，你多注意一下皇帝的想法吧。既然傾城求了，那麽我就不能辜負她。”遂了傾城的意，昱兒就該恨他一輩子了。
“主子……”出雲看出了，也明白許陵樂的難處，“淑妃娘娘也是無計可施，才會求上您的。”
許陵樂莞爾，“你也沒少出力吧。”
出雲臉一紅，結巴的辯解道：“奴婢，奴婢隻是……”
“得了，又沒怪你。回去吧，我也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