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三章 (二更）陰陽相隔
“你喜歡什麽餡的餃子？韭菜、雞蛋、羊肉還是三鮮？”林子薑就一邊和著麵，一邊問楚越道。
“都好！”
“那就每一樣都做一點吧！”
“不用！”楚越心疼地看著她道，“你別太累著了！”
“那你就別在一邊幹看著啊！快過來幫我和麵！不然你要那一身武功來幹嘛使？”林子薑理直氣壯道。
“我告訴你啊！雖然我們成了親，但是我可不是那種對男人唯唯諾諾的賢妻良母！咱們家就不該有老封建的那一套，得講究男女平等，分工合作！我做餃子餡，你就做皮，別想偷懶！”
林子薑頤指氣使，楚越便真的乖乖洗了手和麵，儼然一副被老婆欺壓的軟漢子模樣。
林子薑心底暗歎，還好他今天把下人都遣去了一邊！不然被人看到堂堂戰王被老婆欺壓的這副模樣，顏麵何存啊？
她卻不知那正認真和麵的男人，心頭有多享受這難得的平凡！
兩人齊心協力做了一頓飯，林子薑便將第一鍋的餃子盛出來，拉著楚越到了柏樹林。
乖乖地將餃子奉上，林子薑又拉著楚越磕了個頭：“婆婆，這是我跟楚越成親後的第一個年，做了餃子給您吃！”
聞言，楚越這才弄清楚她要做什麽？
她居然……還記得他娘！
“我娘要是知道我娶了你，一定很欣慰！”
“那當然！”某女毫不臉紅地自誇道，“我可是千年難遇的好媳婦！能娶到我，是你賺大了！”
“對吧，婆婆？”林子薑又昂起頭道。
一陣寒風吹過，搖得四周的柏樹林樹枝發出颯颯聲，像極了來自遙遠地方的回應。
兩人一起吃了餃子，便坐在柏樹林中的空曠大石頭上，聽著或遠或近的爆竹聲聲！
一同守歲……也一同度過自己生命中最後的日子！
楚越怕她冷，本來是想讓她進屋去的！但是林子薑就是堅持，要跟他還有婆婆一起守歲！
守他們之間的第一個……也是最後一個歲！
她還堅持一直穿著婚紗，說要把自己最漂亮的樣子留在楚越的腦海裏。
但是，林子薑也有遺憾：“可惜，沒辦法讓你看到我本來的樣子！這樣就算你記住，也是別人的模樣！”
她這樣說，楚越就握緊她的手：“不管什麽模樣，你都是你！”
林子薑就道：“如果我死了，就隻剩下靈魂了！應該會變回本來的模樣，那你還能認出我嗎？”
“我是用心記住你，又不是眼睛！”說著，楚越又有些奇怪，“怎麽說這麽不吉利的話？”
聞言，林子薑這才發現自己說的有問題，掩飾道：“我是說以後……我說不定遇上什麽意外，也可能會死啊！”
“薑兒，不許胡說！”楚越立刻輕斥了她。
這是這兩天來他第一次對她語氣稍重，也到底是因為心頭的不放心！
不能在她身邊，不能再護著她了，讓楚越怎麽能放心？
拿出早放在懷中的虎型令牌，楚越遞給她道：“這可以調動本王麾下的所有部將和暗衛，你拿著！若是以後……誰敢負你，你也好保護自己！”
林子薑看著那令牌，卻沒有伸手去接：“這個不是你最重要的東西嗎？調兵遣將全要用它的，你怎麽能把這個給我？”
“傻瓜，你對我而言才是最重要的！”楚越點了點她的鼻子道，“其實，早該給你這個的！”
還是接過了那虎型令牌，林子薑看著他問道：“那天晚上我去見了楚寅，你是不是也跟著去了？”
“是！”楚越點頭道，“我躲在暗處，聽到了你的表白！”
聞言，林子薑就麵頰一紅：“誰表白啦？不是我！”
“我聽到某人說，因為我愛楚越，所以他做什麽都能原諒……”
“別說了！”林子薑被他臊得臉紅，便用小手去捂他的嘴。
楚越任由她捂著，將她攬得更緊了些，等她手鬆了才道：“那時候我就想……有你就夠了！”
所以，你才會在那時決定用九死一生的方法來解蠱，隻為給我完整的幸福！所以從那時……你就決定為我放棄天下了！
這些話不用楚越說，林子薑就已經領會了！
值了！真的值了！
有這麽一個她深愛的男人，肯為她丟了性命，肯為她放棄天下！那她這次穿越就沒白活！
“薑兒，若來世本王不是這樣的身份，沒有這許多的牽絆……你就永遠不要離開我，好嗎？”
“好！”林子薑毫不猶豫地答應。
不隻是來世，這世若她還能有機會，那就算隻剩一縷幽魂她也會飄回他身邊。
因為……她實在不放心就這樣離開！
若她不在了，楚越就又是一個人了！她一點不怕死，就怕他孤單。
這男人什麽都憋在自己心裏，跟人都沒有幾句話能講！
要是自己不在了，他難過了該怎麽辦？生病了該怎麽辦？沒人照顧他，會不會又不吃早飯？……
這一切的一切，總是讓林子薑擔心不完的！
“我的頭發很長，是那種大波浪的卷發！我以前喜歡穿有櫻花圖案的裙子！還有……我長得很漂亮！不知道該怎麽形容……反正如果有一百個女鬼，我一定是最漂亮的那個！尤其是眼睛，我的眼睛很特別……”
林子薑絮絮叨叨地說著，都是本來自己的特征！她是為了讓楚越記得，若是以後自己變成亡靈能入他的夢，那他也不至於認不出來她！
楚越自然是沒懂她的意思，但也認真聽著她描繪自己的模樣，記著跟她有關的所有事。
可縱使是有心，卻還是被無力打敗！
子時臨近，楚越放在她肩上的手已經開始顫抖……就算他在強忍著，卻到底也讓懷中的女子感覺到了端倪！
不過，林子薑的嘴卻沒有停下來！她在抓緊時間說每一句話，讓楚越盡可能多了解、記得一點關於她……直至她的聲音被正時的爆竹聲吞沒！
那男子抱著她的手在不停地顫抖，林子薑便用力去握住他的手！
子時臨近，鞭炮聲開始此起彼伏，百姓們都熱鬧歡樂地準備迎接新的一年！
卻不想這頭的越王府內，那喜慶的炮竹聲仿如末日的驚雷般聲聲驚心。
淹沒在爆竹聲中的，有楚越的最後三個字：“對不起……”
對不起……答應了你的誓言沒辦法實現!
對不起……不能再握住你的手！
對不起……沒能護你一世！
等爆竹聲漸歇，柏樹林又恢複了寂靜，死一般的寂靜！
緊緊抱著那失去意識的男子，林子薑覺得自己的呼吸都停了！
直到段缺和媚姬一應出現，她才漸漸拾起渙散的目光！
由媚姬扶著楚越，林子薑便起身走向段缺。
將身上的虎型令牌遞給他道：“這個先由你包管！等他醒來，就還給他！”
雖然段缺曾經要殺她，但是林子薑知道……他是楚越最值得信任的人！所以，她不為難他！
接過令牌，段缺仍有遊移地望著她：“你真能救王爺？”
林子薑沒有回答，隻自顧自從自己身上拿出地圖給他：“這上麵有標記的地方，都表示有古墓的存在！我帶人去查探過，其中有一個是前朝第一富商的墓，裏麵的金銀財寶，應該足夠起事的費用了！”
“如今我們最大的敵人應該是楚寅！寅王經營這許多年，他有人心的優勢！但是有時人心，始終抵不過天命有號召力……你該懂我的意思吧？”
聽了林子薑的話，段缺有一刻的怔愣！
若說此前他一直對林子薑有偏見，那麽此刻……他不得不對她刮目相看了！
她居然……已為王爺打算好了一切？！
也是在這一刻，他發覺……這女人確實是配得上王爺的！
隻可惜……造化弄人啊！
等段缺回神，林子薑已經上馬！
深切地再看了楚越一眼，再不舍……終究還是得離開！
“王妃……”
這是段缺第一次發自內心地稱呼她……可叫了又不知該說什麽？
“我一定不會讓他有事！以後……就拜托你們照顧他了！”
——所以當林子薑在齊文雍麵前，喝下他遞給自己的那杯毒酒時！
入喉的灼燒與刺痛，怎麽也抵不過她對那男人深深的眷戀！
她還是……不放心他一個人啊！
楚越，千萬不要為我傷心！
自己一個人，也要好好吃飯，好好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