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8
秦安選擇的曲子是一首知名度不高的曲子，不知道為何她很喜歡那旋律。她彈得有些吃力，畢竟多年沒有碰，也沒什麽天賦。彈完之後，額頭都已經冒汗。“果然有些力不從心了。”她自嘲的笑笑。
“哪有，挺好的。這曲子‘回憶的沙漏’就應該是這樣的感覺。”宋雪覺得秦安彈奏曲子和葉顏不同，秦安非常適合彈奏這種帶著悲傷的曲子，而葉顏應該適合歡快一點的。
秦安有點覺得不思議，“你也知道這首曲子呀，我還以為大家演奏都隻會挑選世界名曲呢。考試的時候也是摘自世界名曲。”
“我其實不懂韻律。”宋雪有些尷尬，要說音律這種東西就像小蝌蚪一樣讓人迷茫。可她曾經那麽那麽認真的查閱過各種資料，努力記住每個符號。
“不是吧？”秦安吃驚的看著宋雪，她剛才分明有很認真很認真的聽她彈奏呀。“你真的不懂音律？”
“恩。”宋雪不覺得尷尬，那些大智慧不是她這樣的人說懂就懂的，如果真是那樣，像葉顏那樣從小練習到大的人豈不是被褻瀆了。
秦安笑笑，“不怕，我教你呀。大部分忘記得差不多了，可基本知識還是很紮實的。”
宋雪不可置信的看著秦安，她說要教她？真的可以嗎？她真的有那種本事學嗎？“還是算了吧，我很笨的。”想到自己的數學成績宋雪就感覺自己笨得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不開始怎麽知道結果？”秦安笑著拉過宋雪坐在凳子上，然後從旁邊的箱子裏拿出一本基本入門的琴譜。宋雪看見那些上上下下的符號原本以為會厭惡至極，誰知道她竟然莫名的很想更加深入的了解。
掌握了基本指法之後，秦安讓宋雪試著彈奏一下那個簡單的曲子。宋雪對這首曲子很熟悉很熟悉。以前宋琛總是會唱小星星給她催眠，她的聲音甜甜的，讓人心情愉悅。
秦安覺得或許宋雪就是有天分的人，隻是她自己不知道罷了。她此時的樣子和自己練習幾個月後的樣子差不多，這絲毫不是誇張。
接下來的幾天從宋陽那裏補習完數學宋雪就會到秦安家學習鋼琴，秦安特別開心。宋雪真的很適合彈琴，尤其是那雙修長纖細的手，雖然帶著一層不薄不厚的繭，可那無疑是一雙漂亮的手，再說了那層小繭子是能夠去掉的。
“今天就是最後一天了，感覺學得怎麽樣了？”宋陽看著宋雪那皺巴巴的試卷頗感無奈，可是又有什麽辦法，讓宋雪把數學考滿分那種事情，恐怕是要等到夕陽‘東’下的那一天。他也沒有抱有那種抱負，隻希望她考個及格分。
“恩，就那樣了。”宋雪淡淡的笑著，聲音低低的。
宋陽感覺極度不適應，見過一個人的靈魂便覺得那偽裝別扭。“你以後隻要有時間都可以過來這邊，我都可以給你輔導。”
“恩，謝謝！”宋雪說完將書和試卷全部收好，準備最後去秦安家一趟。
宋雪到門口的時候，宋陽本想說什麽，嘴巴張了張還是沒有說。
“你不會是有什麽事情瞞著人家吧？”歐陽譽穿著拖鞋從樓上下來，滿眼狐疑。
“你要是有時間幹涉我的事情，不如多看看書，多關心關心為了你努力奮鬥工作的父母。”宋陽說完，一屁股坐在了沙發上。心煩的抓著自己的頭發，該說現在還不是時候，也不是他來說。
歐陽譽聳聳肩不再說話，徑直走到飲水機麵前接了杯水，一口氣喝完。
去秦安家的路上宋雪再次繞了路去了鏡心湖，湖色依舊，卻讓人感覺空曠。她來這裏找什麽，她其實也不大清楚。那是初三時候的春天，她高燒不止，好了之後記憶有些模糊。可記憶深處存在著那麽個身影，深邃入骨。
“我媽媽和我爸爸打架了，他們打得可凶了。”一個小女孩的聲音傳來，宋雪循聲而去。看見一個小女孩對著一尊石像委屈的訴說著。
“他們砸爛了相框，差點砸到我的身上。我的媽媽曾經是那麽溫柔。”小女孩像是想到那一幕，悲傷的淚水流了出來。
“都會好的，我曾經被人把眼珠子挖了，後來有人又給它補上了。”宋雪捏著自己的鼻子蹲在石像後的球心樹木之下，她想安慰試圖那個女孩。
“真的嗎？”小女孩抬起眼，看著石像。
“恩，你看看我的眼睛呀。”宋雪說的並非假話，那一尊石像，前些日子真的換過眼睛，隻不過是從隔壁一尊爛了腳的石像挖來的。那一尊估計已經進入了垃圾場。
小女孩仔細的盯著石像的眼睛，驚訝著，“真的耶。”
看著小女孩總算有點生氣，宋雪移動了步子。這個小女孩經常一個人跟石像說話，旁若無人。原先路過的人隻以為是小孩子玩遊戲，後來聽清楚她的話之後都是盡量繞道而行。
宋雪經常會蹲在那裏和小女孩嘮嗑幾句。小女孩就是附近居住的某一家的孩子，父母雙方經常吵架，卻不怎麽打罵孩子。小女孩依舊很受傷，以前隔壁有個男孩經常和她一起玩，那個小男孩總是鼻青臉腫，被一個男人拿著雞毛撣子追得滿大路跑。
到現在，宋雪好像一個多月沒見到了那個邊跑邊滿嘴冒著髒話的小男孩。
宋雪來到秦安家的時候，秦安正在收拾東西。
“怎麽今天動作挺快的。”秦安笑著將幾本畫冊放進背包裏，拉上拉鎖。
“恩，畢竟要來送行嘛！”
“明早上才走，今晚還可以陪你練習一下。”秦安想要是去年就發現宋雪適合彈琴那該多好，現在自己不在這個城市多少有些遺憾。
“有需要幫忙的嗎？”宋雪指著地上還有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小聲問。
秦安看了一眼那些都是自己以前初學繪畫時的草稿，搖了搖頭，“那些都是垃圾你替我放進垃圾袋裏吧。”她指著旁邊的櫃子，“袋子在裏邊。”
“好的。”宋雪從櫃子裏找來垃圾袋，開始打理地上的垃圾，確實是一些失敗之作。可她卻被裏麵一張隻有一塊鏡子一道陰影的畫給吸引住了，凝視了還一會，還是覺得心喜，“這個可以給我嗎？”
“恩，可以呀。”秦安也忘記了那張畫是什麽時候畫的了，那時候什麽心情也記不清楚了。“你怎麽會喜歡那樣的一幅畫？”
“我覺得挺好的。”宋雪小心翼翼的把畫折得整整齊齊放在一邊，盯著偷笑了幾秒，然後繼續收拾其他的垃圾。
收拾好東西。秦安和宋雪洗幹淨手，開始準備晚餐。為了表示自己對秦安的感謝，宋雪自然是不舍得讓對方再吃麵條，又怕秦安誤會自己看前幾日稀奇，她隻好忍痛拿出自己為數不多的零用錢請秦安到附近的餃子店吃一碗水餃當做餞別禮和謝禮。
吃完飯，她們就回到秦安家裏繼續學習鋼琴。彈完最後一個休止符，宋雪莫名其妙的有些感傷。也許以後都不會有這樣的機會了吧，可是又有什麽關係呢。
看著透過窗子縫隙的月光，她有些迷茫。仿佛看到故鄉那土牆上站著的小姑娘，看見她笑著朝她揮手。恍惚中又現一襲藍色飄逸，一曲提琴悅耳動聽。一夜未眠。
“沒睡好？”看著頂著個熊貓眼的宋雪，秦安忍不住笑出聲。想自己以前收假前的第一天似乎也是這個樣子，“你不會是作業沒有做完吧？”
“嘛，馬馬虎虎。”宋雪其實真沒怎麽做作業，不過她倒也不是很擔心。早晨的課一般不會急著收作業。
在秦安家門口告別的時候，有一瞬間宋雪覺得秦安的眼睛很漂亮，就像那看不清楚眸光的少女。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腳，腳下踩到一支紅色玫瑰，不知道是什麽人掉落的。
轉身的時候看見一抹熟悉的影子，踩著明媚的陽光朝著對麵的街道走去，手裏抱著一大束紅色玫瑰，異常刺目。
等她回神時，那身影已經漸行漸遠。
回到學校，大家都在奮戰。這個假期果然大家都玩嗨了。宋雪也得到不得了的情報，比如診所那慈祥溫和的醫生竟然是宋陽的母親，叫歐陽安。宋陽和歐陽譽是表親，宋陽的母親是歐陽譽爸爸歐陽健的姐姐，英才班的數學老師夏晴月是歐陽譽的媽媽。李雨辰和宋陽住在一個小區，胡桃也住在她家對麵。
雖然是些八卦，但也不是全無作用。可以推出歐陽譽不能得罪，否則會被宋陽抓去補課。
收假第一天，學校裏就飛揚著昔日二中的全能美少女轉學回來的消息。
宋雪本不以為意，再說那種人也不可能轉入她這種班級。聽到她名字的時候宋雪的心慌了，她回來了，那她是不是該回去了？
胡桃察覺到宋雪的異樣，但不知曉宋雪真正的身世。宋家對外也是說她是自幼體弱多病留在鄉下照看的孩子，不是收養的。
鄰居們也沒有多懷疑，宋雪知道為什麽是在爺爺和文修的對話中。原來她和宋淺的媽媽長得有四五分相似，和宋淺也有那麽些相似。難怪那些人看她的表情怪怪的。
“你怎麽了，家裏人回來你不高興？”胡桃看了一眼那些眼珠子都快要掉下來擠著出門看稀奇的男生，有些厭惡的用原子筆戳了戳課桌上的一個小洞。
宋雪一時之間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是討厭是欣喜還是恐懼。“恩，她很漂亮。”宋雪最後隻是擠出一句別人口中萬千讚美中的一個詞。
宋雪那天晚上放學的時候又去了鏡心湖。她一整天上課都沒有精神，奇怪的是宋陽沒有責怪她，其他老師也沒有點她的名字。有些幸運，又有些想笑。
想起再過些日子就是宋琛的忌日。宋雪更加難過，她躲在忍冬樹下卷縮著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