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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零一章 痛惜甚紅顏徹骨

  第一百零一章痛惜甚紅顏徹骨

  這廂鼎元公子英年早逝,就連皇帝都派親隨送了祭文過來,旁人自然不敢怠慢,就連吳王也親自上門拜祭,隻寧王府和公主府卻是不見半個人影。


  寧王府自然是因著顧氏阻攔不能進門,鄢陵公主卻是另有原因。


  原來鄢陵公主向來對永裴存一段情意,先前因著永裴遠走避親,她是天之驕女,哪裏受過這等屈辱,自然心中恨得不行,絕了情思下嫁陸家,一門心思要輔佐吳王登位,好執掌朝堂,重現前朝弘德公主風采。


  如今永裴慘死,她卻忽然覺出來不對,原來她這幾年汲汲營營並隻是為了做什麽弘德公主,有一半倒是為了日後功成名就親自到他麵前問一句,“裴郎,你當日不應許我,是為了什麽?如今我貴為大長公主,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你可願意?”


  隻是如今他倒是一死了之,自己卻悵然若失,人既然沒了,自己卻是爭個什麽意思?

  “我不去,我怎麽能去呢?若是去了,豈不是認了他已離了人世,若是他沒了,我活著便再無意義。”


  “駙馬呢?他在哪裏?”


  “駙馬去花樓喝酒了。”侍女小心翼翼的回稟道。


  “哼,他殺了人,這是去慶祝給我看了,在向我顯示他的本事。把他叫回來。”


  那侍女倒是沒什麽為難,“是”了一聲便退了出去。


  請陸江回來倒沒費什麽本事,不多時便懶洋洋的推了門進來,好像就料到鄢陵會請他回來似得。


  鄢陵對他歪了的發髻和頰邊衣領的胭脂視而不見,隻皺眉道:“他沒了,連父皇都送了祭文過去,你們好歹同朝為官,老二恨不得為他摔靈哭喪了,你卻跑到花樓喝酒。”


  陸江冷笑道:“他死就死了,跟我有什麽關係,難不成皇上還要管著我喝酒?”


  鄢陵回頭道:“你說什麽胡話呢?如今正是阿品的關鍵時候,你這樣豈不是惹父皇不喜,壞了他的大事?”


  陸江卻仰首笑了幾聲坐在榻上道:“我這樣一個小人物如何能入皇上的法眼,隻是怕惹惱了公主以後再不許我進房了。”


  鄢陵皺眉喝道:“起來,誰許你坐在那裏的,站起來?”


  陸江卻不肯挪動,隻笑道:“怎麽,他人也死了,公主就別想著他了,先前便是冷冰冰的,如今更是死人一個了,你想著他有什麽意思?”


  鄢陵勃然大怒道:“他死沒死與你有什麽關係?你還不配提他。你給我起來,別髒了我的床。“


  陸江卻不為所動,兀自道:“怎麽沒關係?他就是我親手殺的,我用掛在房裏那把刀,一下一下的砍在他的背上,偏生他骨頭硬,怎麽都沒死。”


  鄢陵隻喘粗氣,氣的拔下頭上金簪幾步過去紮到他胸前,登時便是一片鮮血迸濺。


  陸江卻不覺疼,隻是哈哈直笑,鄢陵又是狠狠得捅了一下才氣喘籲籲的停在那裏,臉上還沾著許多血點子,眼中已然滲出淚水。


  “現在你也疼了麽?心疼了吧?那是什麽滋味呢?你現在也跟我說說。”陸江笑著湊近問道,“是不是比千刀萬剮還疼?血淋淋的被片了一片又一片放到火上去烤,烤的一滴一滴滴出油來?”


  鄢陵愣了一下,退後了一步,陸江卻站起來漸漸逼近她問道:“你說為什麽你知道呢?因為我一直以來就是受此苦刑,你既然不願愛我,為何要嫁給我,既然願意嫁給我,為何連笑都不同我笑一下。你想做弘德公主,我也願意做溫茂大將軍,做你身後的男人,將你扶上巔峰,笑傲朝堂。”


  “隻是你這個人總是三心二意的,既然要掙這個,幹什麽還要想那個?”陸江黯然疑問。


  鄢陵愣了半晌才冷笑道:“就算是本宮想著他又能怎樣?你們陸家不還是對我畢恭畢敬的,不敢有半分違逆,本宮想做弘德公主沒有你也能成事,隻是若是你沒了我,做溫茂大將軍連個影子都是沒有的。”


  “你對本宮來說不過泥下之塵,還敢如此大放厥詞,羞也不羞,還不滾出去。”說罷便傲然抬頭指著門口。


  陸江酒氣上湧,心慕鄢陵才說了這番話,隻是鄢陵卻全然不為所動,仍舊鄙薄與他,心霎時冷了半截,低著頭一聲不答的出了房間。


  鄢陵看著陸江一行之間鮮血滴滴答答的往下流,不禁悲從中來,這幾日的淚才噴湧出了,哇的一聲伏到榻上大哭起來,聲音淒厲,陸江也在門外咬著牙靜靜的聽著。


  寧王府卻是另一番場景,希音早早便起身吩咐暗香,王府內自登氏出來的奴仆今日皆要穿孝,自己也卸了釵環身著素衣。


  李誠本有心要陪伴,隻是皇帝有要是差遣他,這才走開的。


  希音本來在後堂設了香案拜祭,暗香卻進來低聲回報道:“碧奉儀不許自己房內的人穿孝。”


  希音卻疑道:“房裏的人,她不是也該穿麽?”


  暗香麵上現出為難之色,希音知道碧沉向來難纏,心中因近期之事本來便煩悶非常,見她那副神色更是陡然間生了一股怒氣,“走,去她房裏去瞧瞧。”


  希音等人到了碧沉住的小院時,碧沉正板著臉與盈袖在那裏辯駁,“為何要我房裏的人穿孝?”


  盈袖正要說話,希音卻慢悠悠的開口了,“奉儀恐怕聽錯了,不隻你房裏的登氏家仆要穿,你也要穿。”


  碧沉此時也是一肚子氣,連禮也不見,隻質問道:“這是那裏的道理,登家的喪事,為何要寧王府的人穿孝,趁著王爺不在府裏,王妃就要一手遮天麽?”


  希音冷笑道:“奉儀怕是記錯了,你的房裏許多人包括奉儀你可都是從登家出來的,即使登家舊奴,為舊主穿個孝自是理所當然,況且王爺也是允許的。”


  碧沉最想洗去的便是曾為登家奴仆,是以總是不能抬起頭做人,自覺低人一等,一聽到這話,臉都白了,恨聲道:“王妃這話說的好沒理,無論從前如何,如今婢妾也是九品奉儀,如何能這般折辱。”


  希音勾勾嘴角,輕聲道:“你以為你做的那些鬼我一概不知麽?你以為你的暗地心思我不曉得麽?我今日不妨直說了吧,若是你將來誕下女孩還好,我暫且饒過你,若是你生下男孩,你不要說想著靠他得什麽好處,我一定會叫你後悔生他下來,好解我喪兄之痛。”


  她聲音雖輕,卻是冷冰冰陰森森,聽得碧沉一股寒氣從腳底冒上來,臉上也白了一些,希音繼續道:“你可要想好了,再如何你也是在我的眼皮底下,就是天王老子也越不過我去,我想弄你,比碾死一隻螞蟻難不了多少。“


  碧沉後退了兩步,顫抖著接過盈袖手裏的喪服,希音這才笑起來,“這就對了,奉儀當真好識相。”


  希音也明知自己這樣太過任性,那一眾奴仆進來王府便是李誠的人,斷沒有為舊主披麻戴孝之理,隻是兄長慘死,她甚至不能去靈前拜祭,仇人更是逍遙法外,積恨著實難消,這才任性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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