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夜沉沉挽香敘舊事（下）
第一百一十六章夜沉沉挽香敘舊事（下）
“陸姑娘說起來也是個厲害人物，既癡情又狠心。”挽香緩緩說道。
“此話怎講？”希音終於開口發問了。
挽香玉指輕拂臉頰，指甲胭脂紅的豔美，“你一定想不到，在漠北那天根本沒有什麽狼群，都是他們二人自導自演出來的。陸三娘把主人困在雪地裏逼主人休妻再娶，否則二人便同歸於盡。”
“後來你猜怎麽樣了？”挽香彎腰湊到希音頸邊，吐氣如蘭。
“後來主人便殺了她，又把她丟進狼窩，造成了葬身狼群的假象。”貌美溫柔的佳人說起此事來卻有另一種嗜血的狠厲。
說罷，挽香便仔細端詳一番希音有些發白的臉頰，“怎麽樣，怕了吧？你這種溫房裏養出來的花朵怎麽能配得上他，他注定要龍躍九天的，你怎能與他相配？”
希音轉過頭冷笑道：“配不配恐怕不是挽太妃說了算吧。”
挽香並不理會她，又問道：“娘娘還想知道什麽？尚書郎慘死？還是登老爺子睡過去？又或者是我陷害你差點送命？”
“娘娘不說話，那我便一個一個講給你聽。青靈子表麵上看來是吳王的人，實際上卻是我們的人。先皇十分寵信青靈子，曾對青靈子說過最屬意者乃是皇孫元安，這話被吳王聽到之後，便動了殺心，這才有了那場午宴，那次刺殺。”
“皇上當時知道麽？”希音聲音有些顫抖。
“主人自然知道此事，他雖不舍你們母子，可是為了讓先皇對吳王起疑心，隻能三緘其口。”
“那我祖父呢？”
“青靈子為先皇配了一種奇藥，那藥不僅能強身健體，還能在睡夢中見到自己最想見的人，那藥名喚‘懷南柯’。後來登老爺子身體欠佳，先皇關懷便賜藥給他，誰知這一吃就上了癮，最終在睡夢中奪去人命。”
“這一切，他都知道對不對？”
“我等皆是主人屬下，行事自然會請他示下。”挽香背對著希音勾唇一笑。
“接下來就是娘娘被我陷害的事情了，”挽香話還沒說完，便被希音打斷，“我來替你說。”
“皇上當時對我和太子很是寵愛，你愛他慕他，自然心中怨恨。你是寵妃，自然知道一些深宮秘辛，便利用旁人把我騙進坤寧宮後堂的那個小屋子裏，先皇發現我聽到了他的秘密，自然怒火上頭，立時就要封口，而且當時皇上遠在揚州，不能救我，當時我便必死無疑了。”
挽香點點頭歎道：“可惜你命大，又有騎士忠心相護。”
“你跟我說這許多，是為了什麽？我又憑什麽信你說的這些話？”希音突然轉換先前蒼白枯弱的神色，揚起聲音質問挽香。
這一來到把挽香一個愣怔，“為什麽？”
“對，你曾想致我於死地，自然不安好心，為何卻要突然與我說話，解我疑惑？”
“你也知道我恨你，不安好心，可你還是來了，你還是願意信我。因為那天晚上，你親耳聽得皇上他承認了所有的事情。”挽香一字一句說道。
希音心裏砰砰的跳著，是的，他親口承認了，是他親口承認的。
“我要告訴你這些，那是因為我討厭你那一副蒙在鼓裏一概不知的清純天真楚楚可憐的模樣，我為他髒了身子，髒了心，你卻因為命好，出身好，又有好兒子，才被他護的緊緊的，憑什麽？”
“我們明明那麽像，連先皇都覺得我們容貌間有七八分相像，可為什麽命運卻是天上地下，為什麽你能得到命運之神的眷顧，為什麽？”
希音被她咄咄逼人的語氣逼得退後了兩步，挽香卻突然仰首笑了起來，燈火之下，美人風采更勝，就像是一朵怒放的牡丹一般。
“雙柔，請皇後娘娘出去吧。”笑夠了的挽香向門外喚道。
應聲而來的是一侍女，秀氣可愛，她推門進來到希音身邊道：“皇後娘娘，請吧。”
希音回頭看向挽香，她婷婷立在那裏，容色妍麗，讓希音有些恍惚，倒像是另一個自己站在那裏，“如今已然解惑，還請娘娘回去吧。”
那清淺一笑，讓希音心裏生了古怪，隻是她心中的波瀾不比挽香少，是以並不計較這些，抬腳便隨雙柔出了門。
暗香盈袖等在門口，見希音出來都鬆了一口氣，“娘娘沒事吧？”
希音苦笑了一聲，“我能有什麽事情？走吧。”
雙柔把希音一行人送到梨香院門口，正要開口，一抬頭卻是李誠急匆匆的趕了過來，忙屈身行禮，“見過皇上。”
李誠一見希音便扶住她肩膀連聲問道：“她跟你說了什麽？”
“不過是說了些家常而已。”希音僵著臉拿開了李誠放在肩膀上的手。
“無論她說什麽你都不要信，她說的都是假的。”李誠喘著粗氣急聲道，眼睛睜得很大，額角也滲出汗水，眼神中盡是真誠和乞求。
希音還未來的及說話，身邊的雙柔卻冷哼一聲，“主人放心，太妃沒有歪曲事實。”
“什麽味道？”盈袖正要斥責雙柔目無尊卑，鼻尖卻傳來一股焦味，忙推一推暗香問道。
暗香環視四周便突然叫了一聲，“著火了。”
幾人回頭一看，梨香院冒出滾滾濃煙，再仔細看，挽香房間竟成了火海。
“挽香姐姐，挽香姐姐。”雙柔大驚失色就要往火海衝，才被盈袖拉住，“你不要命了？你這樣也做不了什麽，反而徒搭了一條命進去。”
雙柔定了定神，突然反應過來，“原來她早就打算好了，這才支我出來的。”
希音已吩咐宮人取水救火，聽到雙柔低語，也點頭道：“是了，她早就存了死意。”說罷便看向李誠，但見李誠凝神盯著火光不知在想什麽。
那雙柔也看了李誠一眼，搖搖頭跪在希音麵前道：“娘娘，求求您，一定要救救挽香姐姐。”
希音示意暗香扶她起來，點頭道：“放心，我會盡力的。”
“娘娘，怕是不好辦，奴才湊近去看了，聞到一股子酒味。”楊公公灰頭土臉的近前來稟報道。
雙柔愣了一下突然叫道：“怪不得，原來酒窖裏的酒全藏進房裏去了。”
挽香受寵時，先皇曾賜了她許多美酒，堆了滿滿一酒窖，前日雙柔去看時，空了一大半，她去問挽香，挽香隻輕描淡寫的回答，那些酒都送到寧王府去了。
挽香向來對李誠用情極深，雙柔也不曾懷疑，原來她早存死誌，才將酒偷搬到房間裏引燃。
“難怪就那麽一會兒工夫，就燃起那麽大的火。”希音恍然道。
“娘娘，這火估計能燒大半夜，那時候挽太妃估計也。”楊公公為難道。
“算了，皇後先回宮吧，留下些人救火便是了。”李誠開口道。
希音心知挽香隻怕就此去了，突然想起那清淺一笑來，原來古怪在這裏。
“也好，盈袖，你把雙柔也先帶回坤寧宮休息吧。”希音吩咐道。
“不用，雙柔隨朕來吧，這麽晚了，別叨擾你了。”李誠卻道。
雙柔朝希音盈盈下拜，“多謝娘娘恩典，隻是雙柔身份不好，還是隨主人去吧。”
熊熊火光映照下，希音竟從李誠臉上看出了肅殺凶意，挽香已是如此下場，隻怕雙柔。哎，你連自身都不好了，哪裏有閑工夫管別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