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這個飯店的附近是一片建築工地，位置有些偏僻，所以注定破落。飯店內一個顧客都沒有，老板正爬在吧台上看一本雜誌。我和瘋子坐在裏麵看著破舊的菜單，我指著水煮魚剛想說話，瘋子立刻在桌子底下踢了我一腳。我馬上想起了來的時候瘋子囑咐過我：到那裏了，不要亂說話，見機行事！於是我就咽了下口水無奈地伸回了手指頭撓著鼻子安靜地坐在旁邊。
“老板，先來兩碗麵條。”瘋子深沉地說道。
“今天建築工人比較多，麵條賣完了，你們來晚了。”老板爬在吧台上抬了下眼皮子，正好看到了我手裏的二鍋頭，一本正經地的說了句：
“謝絕自帶二鍋頭。”然後又看起了他的雜誌。
“那就先來兩碗米飯。”瘋子的聲音依舊深沉。
“好的，看看要什麽菜？告訴我，一會兒一起給你做。”老板頭也沒抬。
“你們這裏的菜油膩的油膩，清淡的清淡，不合我老大的胃口，我老大會不高興。”瘋子說完向我點了點頭，我也傻傻地跟著瘋子點了點頭。
“哥們兒你們是來找茬的，對吧？”老板仍然低著頭看著雜誌，可是聲音已經變得冰冷。
“老板，我們沒有別的意思，我們隻是想簡單地吃一次飯。”瘋子的聲音已經開始變得溫柔。
“是的，老板。你給我們弄兩盤清炒小油菜就行了。”我也厚著臉皮跟著瘋子說道。
“沒有。”老板頭也沒抬，幹脆的說道。
“沒有？”瘋子的聲音開始顫抖：
“哈哈，沒有，我有！”瘋子激動地把兩捆小油菜摔在桌子上：
“老板麻煩你了，快去炒了它。”瘋子的聲音充滿了歡快和希望。老板身子一怔，抬頭看了瘋子一眼，又看了看桌子上的小油菜，說道：
“沒門！”聲音冰冷而堅定。瘋子的笑容立刻凝固了在臉上：
“老板，你說這話就顯得沒水平了，好歹我們這邊也是兩個人。”瘋子嚴肅地說道。我趕緊選擇了一個可以看上去略顯強壯的坐姿，假裝咳嗽了一聲。
老板又是一怔，緩緩地站了起來，上下打量了瘋子一眼，又看了看我，歎了口氣說道：
“唉現在的年輕人啊，有好的不吃，非願意吃不好的。好吧，好吧，隨你們吧。”老板說完衝後麵大喊道：
“柱子、栓子、剩子、狗子、翔子，先別在裏麵殺雞了，都給我出來，有活幹了。”我和瘋子頓時大驚：不會吧？這老板的勢力也太大了吧，竟然還在後麵養了五個殺雞的！這時從後麵走出來了五個青年，手裏都提著把刀，刀上還滴著血。我和瘋子頓時傻眼！
老板輕蔑地看著我們，得意地笑著，然後轉過身衝著後麵的五個人說：
“孩子們，先把手裏的雞放一放，去把這兩位大哥的小油菜給做了！快去啊，別在這裏傻愣著！先把刀收起來，看把這兩位大哥嚇的。記著切油菜的時候先把刀子給洗幹淨了！”老板說完，拿著我們的兩捆小油菜向後廚走去，那五個人也跟著老板走進了後廚。
“現在怎麽辦？”我看著瘋子。
“怎麽辦？趁他們不在，趕緊跑人啊！！難道還在這裏等著挨劈啊！！”瘋子說完，拎著兩瓶二鍋頭就往門外躥去。
“我靠！我的小油菜”我也跟著瘋子向外跑去
午後的陽光是那麽溫暖，我和瘋子滿頭大汗地坐在公園的長椅上。瘋子氣喘籲籲地說：
“老大，他們應該找不到我們了吧？”我白了瘋子一眼：
“你以為他們和你一樣傻啊，大中午的，跑這麽遠追我們？他們完全沒有這個必要，怎麽說他們都賺著我們兩捆小油菜。”
“嗯，也是！”瘋子不說話了，身子懶散地靠在長椅上，望著藍色的天空。我也靠在長椅上仰望著天空的湛藍,一群鴿子掠過頭頂向天邊飛去。我隱約看到一粒晶瑩的東西落進了瘋子狂亂的頭發裏，但是瘋子好像沒有感覺到。在這個溫暖的午後，我卻感到了人生的淒涼。隻覺得萬種感受在心裏翻騰著，一時感到胸悶，便拿過瘋子手裏的二鍋頭，打開瓶塞痛飲一口，頓時一腔辛辣和滿腹憂愁在我疲憊的身軀裏激烈的糾纏著，我終於明白了前輩的那句名言：借酒澆愁愁更愁！瘋子驚訝地看著我，然後也打開手裏的二鍋頭，狂飲一口，然後雙手撫摸這酒瓶子，歎了口氣笑道：
“嗬嗬，酒啊，可真是個好東西。至少，你比她好。”我看到瘋子眼神裏充滿憂傷。
“瘋子老弟，喝酒的時候不要回想往事，這樣容易喝醉。”我似乎看到了瘋子內心的脆弱。
“有些時候，我寧願醉著，寧願在那些不現實的夢裏活著，也不想麵對這個冷酷的世界，不願麵對人們冰冷的內心。”瘋子的聲音很低沉，低沉的讓我感到有些壓抑。
“看來瘋子老弟也是個有故事的人，哈哈過去的事都過去了，不要去想那麽多了，我們應該好好想想未來。”我嚐試著開導一下瘋子。
“未來？哈哈未來在什麽地方？什麽時候才算是未來？老大，你喝醉過嗎？其實喝醉了的感覺是非常奇妙的。”瘋子說完，又猛喝了一口。
“哈哈，當然喝醉過。記得三年前的一個冬天，我和兩個兄弟在一起吃完飯，我們三個人一共喝了四瓶老村長，那才叫痛快。”說完我也猛喝了一口，可是怎麽也找不到當初的感覺了，雖然現在喝的是二鍋頭而不是老村長。其實人生非常無奈，有些時候特別想去做一些事，可是命運偏偏就不給你這個機會。現在回想起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情，隻記得我們三人在深夜裏空曠的大街上躺著，哭著，笑著，嚎叫著，其餘的就什麽都記不清了。
“哦？喝酒，就要喝對口味的酒。和朋友一起喝酒，就要和對口味的朋友一起喝酒，這樣才會痛快。”瘋子說完把酒瓶子向我伸來：
“老大，我敬你一口！喂！老大你沒事吧？”瘋子的聲音打亂了我的思緒。人生確實特別無奈，有些時候特別想去做一些事，可是命運偏偏就不給你這個機會。可是等你不想去做或者不能去做一件事情的時候，命運便大方的把這個機會扔給你。可是人活著，就要掌握自己的命運，不能讓命運來掌握自己。
我沒有理會瘋子，舒服地靠在躺椅上仰望著湛藍的天空，柔和的春風陣陣吹過，思緒情非常容易地飄回了三年前的夜晚，那些早已荒蕪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