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推開門,外麵的世界陽光明媚,差點晃瞎我這雙憂傷的眼睛。我眯起眼看到老房東家的 小孫女蹲在不遠處的牆角下聚精會神地盯著一株經曆了一夜的風雨卻依舊綻放的鳶尾花。小孫女看到我在注視她,笑嘻嘻地跑了過來:叔叔,我有一個小秘密。
看著孩子童真的臉,我苦笑著搖了搖頭然後向外走去。小女孩跟在我後麵嘰嘰喳喳:
叔叔叔叔,你知道為什麽風雨打不倒我的花兒嗎?
叔叔,你別走啊,回答我嘛。
叔叔?好笨耶。
叔叔,因為我的花兒長大了啊。
叔叔,我的花兒堅強了,風雨都打不倒她,嘿嘿。
花兒長大了咧,叔叔。
。。。。。。
小女孩的笑臉如同空中的豔陽,卻無法照耀我內心的陰鬱。走在古老的情人街上,小女孩已經被我甩掉不見蹤影。可是,火車站在哪裏?這個總是讓人說著別離讓人感到淒切的地方,為何現在讓我感到如此迷茫。心煩意亂中,在路邊隨便叫了輛出租車。出租車司機關上車窗打開廣播,說:老板去哪裏?
我說:火車站。
司機說:老板你去火車站是要出遠門嗎?怎麽沒帶東西呢?要不要再考慮考慮。
我說:不考慮,不考慮。走吧,火車站。
司機說:好吧,那走起。
於是,車子嗖的一聲離開了情人街。看著車窗外向身後急速逝去的景物,讓我感到了時光流逝的快速。同時也讓我感到某種距離的遙遠。一路上司機都在興致勃勃地聽著廣播,我卻心煩意亂地看著窗外。所以我發現原來火車站真的很遠,因為這一路經過了很多地方。至少我看到了那個不大不小的花園,看到了那個曾經我和瘋子坐在上麵看著藍天傻喝二鍋頭的長椅,如今坐上去的是一群青春怏然嘰嘰喳喳的學生。看到了某拐角處坐落著的廢棄的酒吧,那是曾也輝煌過的Kiss。看到街道兩邊的樹都已蔥鬱,想起我剛到這裏的那晚,裹著風衣漫無目的的走。。。如今眼前這一切都已改變,曾留下過的痕跡也都已像Kiss那樣荒廢,直到再也找不到。就像空中劃過的飛鳥,轉眼間就找不到翅膀揮下的痕跡。
車子突然停在了一個餐館前麵。
司機說:老板,我看你也不像是趕時間的人,在這裏吃些東西再走吧,我還沒吃早飯呢。
我驚訝地看著司機:你還沒把我送到火車站呢,怎麽能吃飯呢?大哥別開玩笑了,我真的趕時間。
司機說:那沒辦法了,路都是自己走的,你既然選了我這條路,那你就隻能妥協了。當然,老板你可以自己走。
我說:大哥,你別幽默了,你信不信我打你。
司機微微一笑,從車座底下抽出一根鐵棍來:打我,可以。可是你敢嗎?信不信我削你。
我看著那根棍子就心有餘悸:大哥,我服了。
司機說:這就對了嘛,年輕人還是不要衝動的好。在這裏坐著別動,等我吃飯回來再送你去火車站。
司機說完就下了車。我望著司機離去的背影,大腦一片空白。許久,我才反應過來我遇到SB了。我傷心的是我比SB還SB。看著方向盤下沒被帶走的車鑰匙,我的嘴角情不自禁地上揚。為什麽要在這裏等著他回來呢?他奶奶的你不送老子去,老子自己去。
於是我猛地撲上駕駛位,擰了下車鑰匙發動車子,這畢竟是第一次開車,而且還是偷著開,心理多少有些緊張。慌亂中,右手胡亂地晃動了下換擋杆,腳下一踩油門,車子立刻發出嗚嗚的聲音,並且感覺那四個輪子在下麵打滑。正當我不明所以的時候,車子猛地向後竄去,我想完了,這一定是剛才把換擋杆晃在倒檔上去了。我頓時有些不知所措,心裏想努力地掌握好方向,可是手中的方向盤卻被我胡亂地轉來轉去。於是隻見寬廣的馬路上一輛出租車歪歪扭扭地向後方向慢慢行駛著,直到“砰”地一聲頂在了後麵的一輛奔馳越野車的車門上。我頓時感到四周一片寧靜,看到周圍的人目瞪口呆地望向這裏,而且有個戴眼鏡的正在吃煎餅果子的家夥手中的煎餅果子送到一半也停了下來,傻傻的看著這裏。車裏的我感覺微妙的氣氛籠罩著四周,這種氣氛讓我感到不妙,我想我是必須要離開的,於是我打開車門走了下去。
走下車後,我感覺周圍人們的眼光全部聚集在我身上, 以至於我的臉上都是火辣辣的。我假裝鎮定自若,一步一步向遠處走去,穿過這群目瞪口呆人們,經過那個煎餅果子的眼睛男旁邊的時候,他已經快把煎餅果子送到了嘴邊。我猛的感覺時光怎麽能如此緩慢?我要離開這裏,盡快的離開!我感覺再在這裏待下去的話我會被時間抽空。逃離!我要逃離!
一個胡同出現在不遠處,這讓我看到了希望。就當我跨進胡同的一瞬間,身後突然傳來一聲:我此奧,我的車!小子別走!
大腦中一陣天旋地轉後,感覺時光猛的流逝,就像決堤的洪水般從身後一下子向我湧來,伴隨著些許喊罵聲,似乎要將我湮滅。我來不及多想,撒腿向胡同內鑽去。這胡同是狹窄的,自行車要想駛過都必須小心。所以大多居民們都用一根長竹竿架在兩邊的牆頭上用來曬衣服。今天是個好日子,上麵已經掛滿了五顏六色的衣服。可這些衣服嚴重地遮擋了我的視線,我在這些衣服裏鑽來鑽去,永遠不知道前方是什麽情況,這種感覺像是在冒險。而那些要捉拿我的人緊緊的跟在我身後鑽來鑽去,讓這份冒險徒增了幾分緊張與刺激。
正當我心裏想著萬一鑽進一個死胡同裏該怎麽辦的時候,我發現這已經是個死胡同了。隻見前麵一堵一人高的牆上麵塗著一個大大的紅圈圈,圈圈內寫著一個白色的拆字,一種無力感頓時由腳而生。這時那些要拿我的人也陸陸續續從身後五顏六色的衣服中鑽了出來。當他們看到我w無路可逃後,一個個的都開始嘴角上揚,甚至有人四十五度仰望天空流下了感動的淚水。
有人說話了:小子,你那破出租車頂了我老大的車,就想這樣溜走麽?
我說:出租車不是我的。
對方說:反正就是你撞了我們的車,你就要陪。
我說:車不是我撞的,司機還在出租車裏呢,我隻是乘客,你們快回去拿他。
對方火了,大聲喊到:小子讓你賠你就賠,再不老實信不信你的身體會像你身後的那堵牆,被我們瞬間拆掉?
我也火了:我長這麽大還沒有人敢對我說這種話,有種你來拆。
對方喊到:小子你以為我不敢嗎?兄弟們,動起手來,給我拆!
我心中暗暗叫苦:這麽多人要是真幹起來,我怎麽頂得住?莫非上天真要絕我於此?
就在這時,突然有一群人風風火火地從五顏六色的衣服中鑽了出來。這些人的打扮讓我大吃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