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夏的光芒籠罩了這個世界,而我的生活卻走進了黑暗。


  一個人的日子過得簡單了很多,生活也開始變得不規律起來,但是所有的不規律,都在圍繞著一個規律進行著,所以自己倒也沒有覺得什麽。


  晚上已經開始失眠了。無論睡得多晚,卻總會睡不著。唉,凡事隻有思考,才能理解。隻有理解,才能打算,隻有打算,才能帷幄,若要帷幄,又得思考。生活卻總需要打算。唉,突然又覺得,人生,太複雜,夜,太漫長。這漫長的夜,卻不及我去思量這亂七八糟的生活。每當這個時候,我都會起身出去走走。而每當這個時候,注定會是星空璀璨的夜晚。夜空中繁星讓人眼花繚亂,但是南方卻總會有一顆星,閃爍著微弱的光芒,讓人感覺非常遙遠。雖然在群星中若隱若現,但卻讓人不可忽視。我始終覺得,這顆遠在天涯星是在為我閃爍著光芒。


  城的北方是一片小樹林。小樹林的邊緣有一條小河。順著小河一直往西走,有一條鐵路。鐵路通過架橋躍向河的對岸,然後一直向北方延伸過去,不知道通向了什麽地方。


  這個地方是我晚上最常來的地方。這裏遠離了城市夜的迷離和喧囂,這裏的寧靜讓我的靈魂變得空靈,而望著這通往遠方的黑黝黝的鐵軌,體會著人生的強烈意義,站在橋上看著河水靜靜地流淌,感受著時光流逝的無奈。我總會這麽一直站在橋上,麵向東方。直到天際發白,我便匆匆回到我的小屋,憑借這一夜的感受,寫下一些讓人看了感覺靈魂都發麻的句子,然後便倒頭大睡。


  一覺醒來通常都會是在午後。醒來後也不洗漱,本來是有些餓意,想吃些東西的,但是看一遍自己寫的東西,就又沒有食欲了。雖然如此,但還是把自己寫的這些令人難過東西整理一下,然後寫成一篇或兩篇文章,分別投在各個文學網站上,這就好像手指夾著一枚飛鏢,而麵前擺滿了靶子。然後蒙上眼睛衝著前方孤獨一擲,心裏想著總會有一個靶子被我射中。然而我的運氣總是不錯的,每次都會射中一個靶子,時而讀者,抑或格言。總之我會憑著這三五百的稿費,繼續這半人半鬼的生活。


  直到黃昏時刻,我才會走出去隨便吃點東西。情.人街我是不敢去了,這一街的學生嘰嘰喳喳吵吵鬧鬧,實在讓我心裏難受。至於劉大山的吉他店,我也沒有再去過,因為我總覺得那裏就是一座墳,埋葬了我的整個春天。


  日子就這樣渾渾噩噩地一天天過去,不知不覺地感覺天氣越來越熱,才想起六月已經過了一半了。忍不住又感慨一番時間流逝地快速。這時候的小屋,上午已經變得悶熱了起來,再加上房東的小孫女已經放了暑假,總是在院子裏嘰嘰喳喳的,所以我已經不能在上午睡覺了。於是幹脆也就不睡了,一上午的時間都用來寫文章了,一直寫到下午,然後灌一瓶啤酒,就把從房東那借來的藤椅,搬到院子裏大樹下,然後躺在上麵昏昏欲睡。老房東卻還是老樣子,仍然在每個午後都會坐在門前看車來人往。


  房東這一生的命也是很悲慘的,老婆在很多年前就已經去世了,兒子也在很久前的一場車禍中去世了。而唯一的女兒也去了國外,如今相依為命的隻剩下這個小孫女了。但是鄰居們說這個小孫女並不是他兒子的女兒,因為他兒子是在十四歲去世的。


  所以房東對我從來都很和藹,房租也從來沒有主動催過我,盡管我現在這麽落魄,也不擔心我會付不起房租,並且還免了我的水費和電費,這讓我覺得很感動。


  然而這樣的日子並沒有過多久,房東終究還是沒有拗過政府,這裏到底還是拆遷了。那一天,老房東哭了。


  我也哭了,小惜如果回來,她再也找不到我了。


  六月半,春天徹底死了。


  後來我搬到了城南,由於經濟條件有限,便與人合租住進了一家農院,院子中間有一棵很大很茂盛的合.歡樹。院落有三間屋子,北屋最大,裏麵住著一家四口,東屋中住著一個女孩兒,看起來像是個大學生,而我住在西屋。


  環境雖然變了,但生活卻一如既往,依然是晚上遊蕩,白天寫作。困了就睡,昏天暗地。但是幾天下來,這樣的生活規律,在鄰居的眼中就沒那麽高尚了。


  在他們眼中,我是一個留著長發,不刮胡子,內心陰暗,白天不敢出門,隻靠晚上偷著去做見不得人的事情而混口飯吃的人,所以北屋的一家四口總是防我跟防賊一樣,甚至把我真的當做了賊。這讓我也感到無奈,畢竟別人是隻看到了我的生活規律,並不真正的了解我的生活,這又有什麽辦法呢?而我也懶得去跟他們解釋什麽,隨他們去吧。而東屋的女大學生,從我搬進來後並沒有見過幾次麵,主要是因為我白天在睡覺,而晚上她在睡覺,並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偶爾見過的兩次,也是在晝夜交替的時候。


  但是後來,我認識了她。她說她叫jam。在我認識她的時候,我才知道她早就認識了我。


  那是七月初的一個午後,由於院裏合.歡樹上蟬鳴的心裏太煩躁,所以就走了出去。城南的景象有些破落,轉過幾條街,一條寬闊的大道橫在眼前。但是街道兩邊都是一些破舊的商鋪。但是就在這裏,我發現了“夜語”。


  “夜語”是一個酒吧,它就安靜的隱匿在這些破舊的商鋪之中。由於我喜歡它的安靜,所以便走了進去。酒吧裏麵也是很安靜的。由於是午後,裏麵並沒有客人。隻有一個收銀員在吧台打著瞌睡,我坐在了一個靠窗的位置,感受著這難得的寧靜,隨後一陣濃烈困意充斥著大腦,於是就不由自主地趴在了桌子上大睡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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