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命運

  不過李父修了半輩子的“佛”，其它方麵沒什麽長進，心態倒也多少變得“淡然”多了。


  哪怕後來知道一批按照年齡正常退休的同事們，領著比他高兩、三倍的養老金，他也能做到平靜的麵對。


  最少在街上跟舊同事偶遇時，談及上述事情，李父可以做到“不動聲色”。


  以前絕對沒有這麽沉得住氣。


  李母最怕就是“病退”導致養老金直接“腰斬”的事兒，再度把她老公刺.激得像個“精神病患”似的，家裏諸事不理，專門跟她打上幾十年的“冷.戰”。


  李母便拿出了全部積蓄，還向她的同事們舉了債，決意要把在市裏“開發區”購買的荒置多年的地皮，蓋起5層樓來。


  房屋的圖紙設計，當然交由她老公來完成。


  幾十年過得像尊佛的李父，終於又忙活了一個月左右，用心弄出一份房屋設計圖紙。


  按照這圖紙，開始建造5層的樓房。


  太久沒有實地去查看了。隔了挺久，要建房了才去看了，頓時嚇一大跳。


  這地皮閑置太久，都成了那片區域的自建房居民們丟棄垃圾的“空地”了。


  李會英看到那情形，不憚用最大的惡意去解讀亂丟垃圾的居民的心態！估計是她家的這塊地兒，雖然也隻有100平，但屬於整排“自建房”的起頭位置，除了正麵和背麵，連側麵也可以“采光”。


  他家購買的，就是俗稱的“三麵光”的好地塊。


  像這些“開發區”規劃好，賣給你的一塊塊地皮兒，基本上都設計成了長條的形狀。高達九成的地皮，都是麵寬5米，深度卻達到了17米到25米不等。


  也就是說，有75平的小地塊，也有125平的大地塊，但“鋪麵”的寬度都隻有5米左右。長度不同，也就導致總麵積各異。


  這還不是最窄的。還有4米的鋪麵寬度的，最小的，甚至隻有2.8米的麵寬。


  總之，不論是70幾平方的，或者100平方以上的地塊，隻要長度在16米以上的，都必須在地塊的中間設計一個“天井”，用來采光。


  而李父早些年購置的地皮，因為在一排地皮的“當頭”位置（雖然不是真正的“一線鋪麵”，不容易出租出去收鋪租，但當頭位置的優勢，仍然非常明顯），可以三麵采光，就不存在需要在中間設“天井”采光的問題了。


  再說了，三麵光的地塊，側麵有通道，在蓋房子時，二樓以上就可以在前後，還有側麵，三麵都“飄”出來1.5米，這樣飄出來的好處，二樓以上的樓層，直接就增加了二、三十平的額外麵積。


  在鄉下，或許二十幾平的麵積，根本不算個啥，但在“寸土寸金”的城裏麵，這多出來的地兒，可老值錢了。


  總之，按照李會英的負麵心理分析，估計那些鄰居就是看見她家的地塊比他們的好，心裏不平衡，就長年累月把垃圾丟到她家的空地上。


  明明城裏的生活垃圾，有專門的“清潔工”來收取。這俗稱“垃圾清理費”的費用，每月都直接從各家各戶使用的“水費”裏，扣除掉。免得單獨的上門收“垃圾費”，難收取。


  但這些沒素質的居民啊，仍然把垃圾都堆到她家的空地去，這是什麽心態？

  多半就是妒嫉她家當年拿了塊好地皮。


  當初，李父和李母還真的是跟“開發區”的頭頭疏通了關係，請了一頓好酒好菜，才拿到的這好地塊。


  人家也是看在李父“師院係主任”的身份，賣了個麵子。


  “三麵光的好地皮”，並沒有額外加價，仍然按照“開發區”統一的地皮出售價格，賣給了李父。


  本來，李家購買了這塊好地塊之後，早些年也是積蓄頗豐。假如不是經過那兩次“放債出去難追討”，損失掉了絕大部分家產，早就把樓蓋起來了。


  沒辦法，一直拖了這麽久。


  滿空地都是垃圾，也找不到是誰那麽缺德丟的，估計附近的居民都有份丟吧。


  李父找來了運沙石的“後驅動”，再找個勾機勾垃圾上車，清空，運走……單單這額外的花銷，就用了兩千多。


  李家是一切準建的手續都辦妥了，才開動建房的。


  批準你建房的兩個證，俗稱“準建證”，但正式的名稱叫作——“建設用地規劃許可證”，“建設用地施工許可證”。辦好都花了好幾萬塊。


  然後，每蓋一層主體，花了大約4萬塊。李家的地塊麵積在100平方，但加上“飄”出的麵積28平，那就是建一層的主體，按照128平的麵積，來計算人工和材料的“造價”。


  這個時候，蓋房子的人工錢，遠沒有後世那麽離譜。但框架結構，各種用料都增加不少（尤其是鋼筋的用量）。因此每層4萬塊的“造價”，總是要的。


  一共建了6層，24萬，還有3萬多“鑽樁”打地基的費用，以及辦“準建證”的費用。這部分就需要30多萬了。


  建好了主體，還得裝修，這裝修費用，李家花得比蓋主體的錢還多。


  他家積蓄的那近30萬，哪裏夠用？


  隻能靠他老婆當“護士長”的光環，向一幹同事借錢。然後，慢慢償還。


  李父跟他在“師院”的一幫同事，交情都不怎麽好。當然指望不了他開口向他們借錢（以他這種“死要麵子活受罪”的性格，開不得那個口）。


  有一段時期，李家真是過得艱難無比。


  好在兩公婆也過了好幾十年的節儉日子了，欠下巨額債務後，把日子過得更緊巴巴的，倒也不覺得特別難受。


  反正女兒當時已經在“帝都”讀大學。家裏再苦也苦不到孩子，當父母的也沒什麽心理負擔。


  就這樣熬吧！一直苦熬到女兒李會英大四了，即將要大學畢業，外出工作。家裏的負擔，到時候會大大好轉。


  偏偏命運就看不得他家好過。大四那年，李會英又在一次學校組織的體檢中，查出了癌症。


  隻得休學，返回老家治療。“帝都”的醫療費用昂貴，家裏實在負擔不起。


  手術動過，化療作過，藥物也沒少吃。


  雖然購買有普通的醫療保險，但連續的手術費用下來，讓這個本已負債累累的家庭，越發“雪上加霜”。


  李父李母無奈之下，決定把他們在本市三甲醫院內的那套“福利房”給賣掉，替唯一的寶貝女兒治病。


  這到了要賣房的地步了，才發現，以前不要“師院”那邊的福利房，真是重大失誤啊。


  本市“師院”和三甲醫院兩邊的“福利房”，都處在市中心的位置，甚至是同一條街的街頭及街尾。


  兩處“福利房”隻能要一處。選擇了三甲醫院的福利房，主要原因是李父不願跟他的同事多碰麵。其次呢，三甲醫院這邊的“福利房”，麵積比“師院”那邊的，稍大那麽15個平方那樣。


  但房子作為一件可以進入市場“流通”的“商品”，想要受人青睞，除了麵積大小之外，還得看“戶型”的。“師院”那邊分配的“福利房”，按照李父以前的級別來分，能得到130平的大4房。


  而“三甲醫院”這邊的福利房，本來隻有100平的3房2廳的套間。當年分配“福利房”，各單位也根據自己的實際情況，給予不同“級別”的員工，以分配不同的福利房麵積。


  李母擁有“護士長”的級別，按照醫院製定的“遊戲規則”，可以分到145平的住房麵積。


  但當時本市的三甲醫院又沒有新建宿舍樓的計劃。而舊的住宿區，每戶的麵積基本上都在100平米左右。


  但有兩棟緊挨著一大塊“休閑空地”的宿舍樓，似乎可以朝著空地的方向“拓展麵積”哦。


  於是醫院的頭頭們一致決定，“擴建”那兩棟舊樓。


  所謂“擴建”，按照當時人們的水平及觀念，根本不是“拆舊建新”，而是直接在舊樓的四周“增加”建築麵積。


  比如李母之前就分配到3房2廳100平的一套房子，後來她成了“護士長”，級別上去了，單位便在西麵直接給李母分得的這套“宿舍”加建45平的麵積。


  直接補足她當了“護士長”的福利房麵積。


  這樣加建後，擴展為145平的房子。


  雖然麵積聽起來有那麽多。但屋內的“戶型設計”，能好到哪兒去呢？

  戶型設計，真心是糟糕無比。


  小的房間，小得就像個“雜物間”似的；而大的房間，簡直可以當個“客廳”來使用了——起碼是比原來的客廳，還要來得大啊。


  這個最大的房間，就留給了女兒李會英來住。


  李父和李母屬於那個艱苦年代走過來的人。當時能分到這麽大麵積的福利房，早就高興壞了，還有什麽好挑剔的。


  這一住就是多年。


  當父母的甚至還想著，以後女兒招個“上門女婿”，仍然把那最大的一間房充當“婚房”。人口多了，就不覺得“主臥”太大了。


  誰知，女兒還沒畢業，尚未出來工作，就得了重病。


  雖然發現得早，醫治的效果不錯，但花費的錢財也著實不小。


  父母沒辦法，隻能想到要賣“福利房”了。


  當然，也是因為有了“開發區”那邊的新樓房了嘛。這個原因也非常關鍵。


  但真找房產中介“掛牌”賣房了，李父李母才發現，醫院內的“福利房”難出售得很。


  房子老舊，是一個原因。


  戶型設計，超級不合理不理想，又是一個原因。


  還有，就是國人的“忌諱”心理了。平常無事，誰願意“住院”呢？所以建在醫院內的宿舍房，就算是出租都不好租，人們沒事兒，誰願意“住院”的啊。


  購買醫院的宿舍房，分明就要長久的在這裏麵居住了，許多人更加難以接受。


  又不是隻有這一種選擇。


  大把優質的房源啊！幹嘛要挑這種建在醫院內的“福利房”呢？


  沒辦法啊。


  國人不管年老年幼，早就已經形成了講究風水的心理及性格。


  買房子屬於人生大事，誰願意購買所謂的“凶.宅”？醫院內的房都可以歸入國人眼裏的不吉利的房子。在迷.信的人眼裏，跟“凶宅”也區別不大了。


  新聞中，就報道過一棟價值幾百萬的別墅，因為是“凶.宅”，降價了兩百萬，掛在網上拍賣，仍然流拍了幾次。


  所謂“風水”，對於國人心理具有強大影響力。


  李父李母急於想賣掉醫院內的“福利房”，花費了足足一年時間，期間降了三次價，最終才以一個遠低於“預期”的價格，把福利房出售掉。


  換了錢，來給女兒後續治療。


  李會英病情緩和之後，沒閑著，通過手機上新興的“籌款”網站，發起了募款。


  那一次募款，直接募集了18萬塊錢。


  這18萬的募款中，老同學吳瑕一個人就直接捐了15萬塊。


  也就是那一次，李會英才真正確認了她的同學吳瑕，就是個大富大貴人家的千金小姐。


  這樣一個超級有錢的主啊，在李家一家人眼裏，隨便給個同學捐款，就能給出李家10年才積蓄得下來的如此“巨款”，那吳瑕家的富裕程度，真正達到了需要李家“仰望”的地步。


  有了這樣的想法，李會英哪怕多年不跟吳瑕在同一城市發展，仍然經常的保持聯係（主要是李會英主動聯係對方），一直到李會英的病情初步治愈。


  畢竟她這癌症發現得早，在早期就發現並采取了手術介入治療。趁著癌細胞未擴散，及早割除了病變組織。


  然而，經此大變之餘，李會英的婚姻大事，算是徹底耽擱了下來了。


  一方麵是治療的過程，曆經數年，期間當然沒辦法談對象。


  其次，則是為了防止癌細胞擴散，達到“早期治療、徹底根治”的目標，直接的割了胸前的一側女.性.的特征。


  這樣的手術後果，也令李會英大大的自卑起來。


  不僅僅是精神方麵的，實際上肢體的缺失，也容易招致異性的嫌棄。


  李會英想要物色對象時，頓時變得困難重重。


  本來，按照李會英的家庭條件，在梁騰的老家算是非常可以的了——既是獨生女，沒什麽兄弟姐妹“爭家產”。家裏又有一棟天地樓。還有一套市中心的大麵積房子。父母又是“雙職工”，還各自在好單位當著小頭目。


  如此優越的條件，甚至在梁騰未發跡之前，他都沒資格“高攀”她哩。


  然而年輕時李會英眼高過頂。遭遇大變故之後，時間歲月蹉跎了，條件比以前下滑嚴重，這個時候，李會英再想按照當初的標準，尋覓“乘龍快婿”，那簡直就“難如登天”了。


  甚至可以說，想找一個條件還算過得去的男士，也變得困難重重。


  以前李家最講究“門當戶對”。李家挑選女婿的餘地很大。


  現在，依然是講究“門當戶對”的話，反而變成別人嫌棄她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