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5章 跟錯人

  隨著周教練從小女兒那兒了解情況的深入，周教練眉頭皺得更緊了。心裏的鬱悶也更深了。


  那個文化程度低得可怕的“小女婿”，打14、15歲就出去跑人家“做工”了。至今算是有了20年的“工齡”。但這些“工齡”沒有屁.用了。既不會給你漲工資，也不可能到了老來哪一年退休了，有“退休金”給你支領。


  單純就是在外麵“漂來漂去”，打混了20載了。


  幾乎稱得上20年如1日的從事“搭架子”的活兒。除了做這個，他其它工也不懂做。


  而跟著“工頭”跑到外地替“大工程”去搭架子，也經常遇到是在“室內作業”的。一般在室內作業，就是替出現故障的大型機器，搭架子好讓“維修工人”修理機器。


  在“室內作業”，都是遇上突發情況嘛。如此一來，當然顧不是晚上還是白天。晚上工作，就點一大堆的燈管，白晃晃的“亮如白晝”。


  常年在外這麽“日夜顛倒”的做活，“小女婿”也經常睡上清醒白醒的，睡不著覺。反而到了白天，就倦意襲來，隨意找個地方就能倒頭呼呼大睡。


  平常時，這“小女婿架子工”不在家裏，尤其是不在身邊，周家小女兒算是“眼不見為淨”啊。他該怎麽樣就怎麽樣！也懶得去理他！


  但這段時間他的活兒明顯銳減——或許是現在跟隨的這位“工頭”能耐太低，居然沒有前兩年跟隨的“工頭”接得那麽多活計。沒有活兒做，就意味著沒有收入啊。如果換成往年遇到這樣的情況，“小女婿架子工”肯定要另外跟過其它的“工頭”的。


  豈能“吊死在一位工頭”跟前？

  既然這位“工頭”領不到活，那就跟隨另外一位“工頭”吧。難道你還能有意見？！有意見你就去找活給大夥幹嘛！


  但今年的情況又發生了巨大變化。


  也就是說，“小女婿架子工”在裝修新房子之際，借了現在這位“工頭”5萬塊錢。人家當時說得好聽，等於“預支”5萬工錢給他了。


  既然已經收了5萬塊的“預支工錢”，等於被牢牢綁在對方的隊伍中。起碼在你償還清這些工錢之前，不能跑去跟其它的“工頭”的啊。


  本來現在這位“工頭”預支工錢，也是打算以後接到活兒時，每一單工程，跟“小女婿架子工”計算“日薪”時，可以在不同的“日薪”基礎上，再稍稍壓低他的工價，他也無話可說。


  比如接一單工，日薪在300左右，既然你選擇向“工頭”預支了5萬工錢了，人家“工頭”就給你開個250塊的日薪，你也隻能默默接受。


  250就250吧。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軟。這就是行業內的某種“潛.規則”吧。


  人家當“工頭”的，不為了籠絡著5、6個工人，好去跟工地談“工程”，不為了在跟你“扣除工錢”的時候，給你計算的日薪減它一成兩成的，何況那麽優待你，特別“預支”幾萬塊給你啊？人家“工頭”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啊。


  什麽？

  你還要“較真”一下：說自己不是不願替“工頭”打工來償還“預支薪水”？！隻是“工頭”接不到活兒，令你無收入，所以想“暫時”離開去跟其它“工頭”嗎？


  如此違反行業“潛.規則”的話兒，“小女婿架子工”就算再蠢，再怎麽“口無遮攔”，也都不好意思說出口。原因簡單，就是行有行規。你如果突破了這個行業的規格，其它的“工頭”一聽現在的“工頭”狠狠數落你，其它“工頭”大概率也不肯用你的！


  在“小女婿”熟悉的“架子工”圈子內，各個做這行業的“工頭”，相互間其實也是有聯係的。


  你在沒有收受某個“工頭”的“預支工錢”以前，你屬於自由身，想跟隨哪位“工頭”去做活，隻要在前一單活兒完工以後，你就可以“自便”了。這都是在允許範圍。


  但你已經拿了某位“工頭”的幾萬塊“預支工錢”，再不跟隨人家，就會受業內人士一致討伐。以後很難在這一行內.混下去。


  因此“小女婿架子工”就算暗暗後悔自己被5萬塊錢就“綁死”在一個領工能耐極差的“工頭”身邊，也隻能捏著鼻子認命。


  隻求早些還清了“預支工錢”，早些脫.身。


  但看現在跟的這位“工頭”的領工速度，估計沒有個三年時間，還不清欠債啊。


  按照跟其它“工頭”的賺錢速度，3年時間夠“小女婿”賺個8、9萬了。現在才能拿到5萬塊左右。唉，預支的工錢，看來也不好拿。雖然一下子得到這筆錢，可以做裝修用。但沒想到要拖這麽久才能跟“工頭”結清賬目。3年間少賺的那些錢，等於是白白給對方的“利息”了。


  其實，從現在這個“工頭”的角度，他也並非刻意來刁難“小女婿架子工”啊。


  “工頭”也在非常積極的去物色活兒。比如說，他就肯預支5萬塊工錢來拉攏、綁定“小女婿”。他手底下這支6、7人的隊伍，有他的親親兄弟，有他的親侄兒之類“鐵杆”，也有像“小女婿架子工”這種通過“預支工錢”綁定的工人，“工頭”就是希望通過“組建”這種穩定的隊伍，好去跟“大工程”談外包“搭架”活計給他們。


  另外，“工頭”還自己購置有一輛SUV小車，他也舍得開著這輛小車在鄰近的數S亂跑，不計油錢。經常是今天跑這個S的某個城市，隔兩天又跑到鄰S的某個城市去了……都是去談生意的。


  結果往往是跑4、5處地方，才能領到1單活兒。成本著實巨大。


  為了壯大“工頭”的隊伍，讓生意對象看到“工頭”確實有著自己一支“固定隊伍”的，不是領了工才臨時拚湊隊伍，“小女婿架子工”也經常的日夜跟著“工頭”去跑“業務”。


  結果工夫和時間花得不算少，可收效甚微。


  “小女婿架子工”不去考慮在那段“特殊時期”，各行各業的“活兒”都少了許多，尤其是“建築工地”停擺時間有好幾個月，這種情況下，依附於“建築工地”的架子工，能領到的活計也隨之減少。


  “小女婿架子工”今年以來，也沒跟隨過其它的“工頭”，因此不知道這種“領工”困難，是行業的大蕭.條所致，也就是“大環境”的因素。


  “小女婿架子工”僅憑自己的理解，胡亂猜測：是不是“工頭”他開的那輛小車太不上檔次啊？就連工地上的一些“勢利眼”，都有點看不起“工頭”的這輛“啟辰T70”啊。所以感覺他沒啥實力，有“搭架工程”也不想外包給你。


  “小女婿架子工”之所以有這樣的猜測，是因為他之前跟過一位“工頭”。人家分期貸款也購置一輛二手的“寶馬5係”，總價10多萬的二手名車，首付隻需要5萬多就可以“開走”。之後那位“工頭”那一年就經常開這車，帶著包括“小女婿”在內的幾位“架子工”，到處去跑業務。


  結果那一年，那位“寶馬車主工頭”，幾乎是跑3單業務，就能領到1件活兒。這“接單”的速度及效率，也堪稱優越！

  “小女婿架子工”那一年跟著那位“工頭”，也是做活做得最多的一年。從年頭忙到年尾，一年回家的次數，都沒有現在跟這位“預支薪水工頭”一個月回家多。


  就是那一年，刨除了各種“生活開支及成本”，“小女婿架子工”還能存下3萬塊錢。他蓋新房子自有的4萬塊存款，大部分都是在那一年存下來的錢。


  然而“好景不長”啊。


  那位領工領到手軟的“工頭”，本來是“小女婿架子工”跟隨的最佳對象。但對方能“源源不斷”的領到活做，也不愁在老家找不到人手。因此他對於“小女婿架子工”也沒有那麽重視。


  也就是說，哪怕知道“小女婿架子工”家裏正在蓋新房子裝修，他也隻是“預支了1萬塊工錢”給“架子工”而已。


  就這萬把塊的“預支工錢”，架子工有活兒做時，也就3個月左右就可以償還清楚。


  再往後，就是現在跟隨的這位“工頭”，許諾給“小女婿架子工”預支5萬薪水的優厚待遇，直接把他“拉攏”到自己身邊來了。


  “小女婿架子工”以前也短暫跟過這位“工頭”。見他能一口氣“預支幾萬”的工錢，就以為這家夥實力應該很強大。至少不會差過去年跟隨的“工頭”。


  “小女婿架子工”跟老婆商議以後，就下定決定，真的來跟隨現在這位“工頭”了。


  誰知命運真是跟他開了個“天大的玩笑”啊。


  本以為實力強大無比的“工頭”，居然領工數量，還沒有之前他跟的那“工頭”一半多呢？

  這直接導致“小女婿架子工”的收入銳減，而呆在老家“無所事事”的時間大增！！！


  開著“啟辰T70”的工頭，也是盡全力安撫手底下這幾位工人的。比如他就經常隔三岔五就給一些“夥食補助”給幾名工人。帶他們一塊去“大排檔”吃一頓豐盛的大餐什麽的。也算是各種“感情投資”不斷。


  甚至有一次，“工頭”居然接了一單遠在G州的工程。他自己駕車跑數千公裏到G州，不劃算，“工頭”鑒於如今難“領工”，每個月不給工人“發市”一些活兒，工人沒收入，人心都要散了。於是“工頭”也咬咬牙，購買了幾名工人全部幾張往返的“動車票”，帶著幾名工人跑了趟G州去做活。


  也隻有2天的活兒，每個工人開700塊的工錢給他們，每天算350塊。再加上每張高鐵“動車票”就得好幾百，還是往返票都得給工人們報銷。算上這“動車票”的開銷，“工頭”領的那單外S的活兒，他本人是沒有得賺的。甚至還小虧了一些。


  但為了安撫每個月工作量少得可憐的手下工人，有時候連這種小虧的“工程”，工頭也得接一些。


  說起來，“工頭”也是難。


  他並非故意的為難“小女婿架子工”他們。大夥對於“工頭”努力去“領工”的種種做法，也都看在眼裏的。可惜不知道怎麽回事兒，今年就是難“領工”。工人們和“工頭”的收入，在這一年都大大的縮水啊。


  “小女婿架子工”就是在這一年，花錢如流水的搞好了新家的裝修了。


  而他呆在家裏的時間，也屬這一年特別的多。而且“晝伏夜行”，作息“日夜.顛.倒”，連周家小女兒都看得為之側目。


  而且一旦忙碌慣了的人“閑”下來以後，就會導致他無所事事，以跟村裏的閑漢打牌為樂。


  單純的打牌有點無趣，也就每局都多多少少有下注。這樣子一來，“小女婿架子工”本來手頭上的“借款”還用剩下2萬塊左右，打算擺“進人酒席”用的。結果也是被他無聲無息的輸了大大的幾千了。


  這導致周家小女兒跟他大吵了幾架。


  本來看著家裏負債好幾十萬，周家小女兒也想住入新房子，所以有時候裝修的一些材料費沒著落——比如像“瓷磚錢”什麽的，就是周家小女兒直接刷的“花.唄”。另外她也把“借.唄”的額度給套.現了。


  這兩個“唄”因為用得多，每個的額度都有差不多2萬。周家小女兒為了早日裝修好新家，刷完了兩個唄，等於透.支了差不多4萬。


  而“小女婿架子工”的工作收入這一年超級不穩定，估計也難指望他來幫她還兩個“唄”。


  如此一來，周家小女兒也隻能自己外出做“普工”，賺取可憐的收入，爭取花個一年半載時間，還上兩個“唄”的欠債。


  周教練一開始也是不知道小女兒夫家的這些情況的。聽小女兒滿臉愁雲的娓娓講述，當父親的也深深為之歎息。


  如果他仍在輝煌時期，幫小女兒家還幾十萬的欠債，也隻是小意思而已。可他如今自己都負債了，而且比小女兒負債還要多。對小女兒家的情況，實在有點“愛莫能助”。


  總之，都是兩個字，“愁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