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8章 興師動眾

  “鄰居家當老師的女婿”，其實不是天生就“吝嗇”。


  是因為從事這一職業的人群，都是從領取最微薄的工資，就開始參加工作的。


  因為學生的人數太過於龐大了。有那麽多的學生，按照“比例”來安排老師的數量，那也不可能低到哪裏去的。


  教師隊伍人數如此之多，學校本身也不怎麽營利，不可能承擔得起龐大的老師工資各項福利。人員工資這部分的開銷，是由本地的財.政來負擔的。因此要“養”數量驚人的老師隊伍，基本上就是能保證工資按時足額發放。想要高工資，基本就沒什麽可能。在那個年代背景下。


  尤其是時間更往前推，國.家不把老師的工資發放納入“財.政”開支時，由地方自己想辦法解決。當時還有所謂的“代課老師”這一說法。


  也就是那種非正式的老師，平常時在家做農活。開學了村辦的學校忙不過來了，就在村裏找些願意教小朋友的年輕來“村小”教教小學生，就是所謂的“代課老師”。


  這樣的老師，工資更低。


  “代課老師”名義上是小學的老師，其實論起“待遇”，比幼兒園的老師還不如。


  一段時期以來，沒有多少人願意當老師就是這樣。在大夥眼裏，老師這個職業收入低，工作又瑣碎麻煩，有路數的都不想從事此職業。沒有路數的，也有大部分人寧可“懶散”在家當閑漢，也不願當老師。


  因此在“量入為出”的生活原則下，老師當然就普遍養成了一種習慣：凡有開銷，無不精打細算的。


  “小女婿架子工”的那位鄰居家的“當老師的女婿”，也是這樣過來的，難免也要凡事“精打細算”。


  看在“小女婿架子工”眼裏，就覺得對方行事，著實夠“摳”。連一些萬萬不能省的“人情”支出，也想著要節省。


  看不起倒沒有看不起的意思，“小女婿架子工”更多的隻是在心裏油然生出一股“優越感”——我的收入就是比“鄰居”家那位“老師”高，出手就是比他“闊綽”。同樣是當“女婿”的，自己當女婿就比那位“老師女婿”出色！優越感由此而生。


  就自己的表現，虧嶽父大人“周教練”還一直不怎麽看得上他，對他持有一種“輕蔑”。也不瞅瞅有些當老師的女婿，還壓根不給錢“嶽父嶽母”家的哩。


  當老師的女婿，文化程度不算低了，按照“周教練”眼裏的“所謂佳婿”標準，但就是那一條“摳門”，就不值得吹捧了。


  天知道，“小女婿架子工”當周家的小女婿，有多麽壓抑啊。或許老丈人總拿“周家大女婿”來和他這位小女婿，作對照。就把他比得各種“下等相”。這也令厚臉皮的“小女婿架子工”倍感壓力。


  看到鄰居家的“當老師的女婿”表現，當然也要拿來替自己“開.脫”一下。一山還有一山“低”咧，他哪裏就算得上最糟糕的女婿呢？


  他不知道，鄰居家的“當老師的女婿”，也就是節儉慣了。而且還要供房，還要供“商鋪”，還要養無職業的老婆孩子，還要額外替老婆繳納“社保”，還要時不時替妻兒看病拿藥，還要養車……一家的開支都壓在他的身上，想大方也大方不來。


  必須“精打細算”，否則生活費就不夠“鋪排”。


  等到鄰居家“當老師的女婿”還完了10年的“商鋪”貸款（由於是商業貸，最多也隻能申請到10年還貸），沒那麽大的經濟壓力了，他其實也懂“做人”的。也挺懂得人情往來。


  比如像他的老丈人（也就是“小女婿架子工”的那位鄰居老人），得了病住院，“當老師的女婿”就直接給了幾千塊的錢，予以慰問。


  還有就是那位“當老師的女婿”，有個親舅舅生癌走了。治病期間，花銷巨大。加之負擔也大，家裏4個孩子，3個兒子1個女兒，無不是讀書都讀得下去，成績優秀的。最後三個兒子考上了大學，一個考技校，一個小女兒讀高中了，成績也好，估計也是能考上大學的……就這樣的家庭，父親患重疾撒手而去。剩下一個寡.母婆帶4個孩子，家裏僅憑她一份收入，哪裏夠用？


  “當老師的女婿”就以借的名義，給過2萬塊錢他的舅母。他也沒想過如此困難的家庭，什麽時候能還上他的錢？但老師“吝嗇”歸“吝嗇”，你叫他對舅母家“袖手旁觀”，他也做不到。


  還有，就是“當老師的女婿”的小舅子剛出社會，沒錢買“代步工具”，又是他出資2500塊，幫小舅子買的電動車……


  總之，這種事兒，其實也不少。


  隻不過按照鄰居家的“當老師的女婿”的觀念，那是嶽家有事兒了，他再幫襯一下。並不像“小女婿架子工”理解的那樣，逢年過節就給個三、兩百，貌似很有麵子。其實到了真正需要用“大錢”之際，比如嶽母大人（即“周教練老婆”）那一年大病，也沒見“小女婿架子工”還上之前借“周教練”的10萬，讓人家解“燃眉之急”。


  連欠老丈人家的錢，都不積極去還。更不用指望他在“嶽父家”有大事情發生時，他能“幫襯”什麽了。


  所以說，各個人理解的角度不同啊。按照普通人的看法，像老師過節都沒有點錢給嶽父嶽母，實屬不該。但從對方的角度，嶽家有了大事要急於用錢，你“小女婿架子工”寧可把錢用在“裝修”上，也不支援嶽父家，也不該！


  孰是孰非，可以按下不論。但從“老來”的生活質量來看，還是人家“鄰居家的老師女婿”，過得滋潤。


  瀟灑了無數倍啊。


  主要是鄰居家的“老師女婿”，本身就領5千左右的退休金。他替老婆購買了“社保”，退休後逐年漲養老金，也到了2千多的幅度。還有1千多塊的“商鋪”租金……幾下相加，“老師女婿”老來，就能每月8千以上的家庭收入。而且還不需要自己去奔波、去辛苦了！這些錢就是淨賺到手的。


  反觀“小女婿架子工”，老來以後，真是日子過得糟糕透了。


  就連想喝酒的錢，都要問老婆要。而“周家小女兒”嫌棄他“懶惰不做工”，另外又覺得這家夥有“慢性咽喉炎”+高血壓的，喝酒無益，也不願意給他錢。


  就這樣，導致“小女婿架子工”心裏不忿。


  某年某月某日，終於到達了所謂的“臨界點”了吧。


  那一天中午，“小女婿架子工”恰好在外邊有人請到“大排檔”吃了個“早餐”，一直吃到中午方歸。


  “小女婿架子工”吃得有七、八分醉，帶著酒意就回家。當時“周家小女兒”做的是附近的工，中午回家吃飯的。趁著中午的一點空閑，洗了衣服在晾。


  “小女婿架子工”看著老婆，頓時就有種越看越不順眼的感覺。


  他酒氣熏熏的走到她麵前，話說舌頭都有點“打結”的揚言：你知道我要幹什麽嗎？今天我就要打人。我今天就要打你……


  隨後就是罵罵咧咧的，反複的來“聲討”妻子的種種“虐.待老公”的不端行徑。其中就包括經常的數落老公，經常的不給“零用”老公花……總之一句話，把錢都捏得死死的。真不像話！

  然而“周家小女兒”也很氣憤：這樣一個大男人。不去工作賺錢，弄得家庭開銷都顧不“掂”。還好意思叫辛辛苦苦在外做工的老婆給錢花！好意思啊！而且拿了錢也是買酒喝，喝出毛病來時，血壓飆升到吃“降壓藥”也壓不下來，隻能靠去衛生院吊藥水！真是夠犯.賤的啊！

  總之按照妻子的話，就是不願給錢他！


  喝了幾分醉的“小女婿架子工”，正愁沒機會“發酒瘋”哩。逮著這個場合，就跟他老婆推推擠擠的。


  結果“周家小女兒”的右臂被打了一下，出了“於青”，人也摔了一跌。


  從事後來看，也沒有多嚴重。“傷筋動骨”更算不上。


  但“周家小女兒”在精神層麵，感覺被深深傷害了。她於是也倒在地上，痛哭放沷，鬧得鄰裏皆知。鄰居們都以為事情有多麽嚴重，趕緊的打電話，幫聯係“周家小女兒”的娘家那邊的人來。


  “小女婿架子工”的幾分酒意也被嚇醒了。感覺妻子的娘家那邊來人，他也不好分辨。


  老丈人周教練“交友廣闊”，萬一人家再拖上幾車的朋友來“壓陣”，一旦場麵“失控”，自己被“誤傷”咋辦？！


  “小女婿架子工”也趕緊的，自己打電話給5個女兒。打通了電話，劈頭第一句就是“你媽媽發癲了……”


  大的4個女兒一聽這語氣，就猜到肯定是這兩口子又鬧什麽矛盾了吧？

  也沒有細問，就叫上老公，一塊過去。哪怕有的女婿是有工在作的，沒辦法，也隻能是“請假”，趕過來。最辛苦的是有一位“女婿”，當時正在鄰.省做工（安裝廣告牌的活兒），也隻能暫時先放下，自己帶著老婆，驅車幾百公裏趕回來……


  最小那個女兒，有點聽不清電話內所謂的“你媽媽發癲了”，還聽成了“跌了”。以為是摔跤，摔得無比嚴重的那種情況。結果是所謂的“發癲”，兩個老家夥吵架甚至打架啊。


  5個女兒攜女婿都趕了過來了。


  真可謂是“興師動眾”的。真是鬧得各人都不得安寧。


  事後“小女婿架子工”還有點替安裝“廣告牌”的女婿可惜：這這點小事浪費幾天時間，人工錢都得少收入千把塊。


  女婿和女兒們，如此“興師動眾”趕回來，陣仗之大，也有點嚇到了“周家小女兒”。


  她又開始有些擔憂：脾氣爆的女兒，不會出手打老豆吧？如果失手打傷了，那也是麻煩之極的事。她於是在哭哭啼啼數落老公的同時，也勸說女兒女婿們：他就算有再多的不是，終歸也是你們的“老豆”。說他歸說他，但不要衝.動的“訴諸”於武力……雲雲。


  說了一大通類似的勸誡之語。


  她別的不太擔憂，隻怕5個女兒中的2女兒，最是大脾氣之輩。萬一心痛母親老來還要遭遇“家.暴”，憤而跟2女婿一塊出手“修理”她們的“老豆”（也就是“小女婿架子工”），這一位已經老胳膊老腿的，如果經不起一頓“肥揍”，豈不要出事？！


  反倒是她“娘家”那邊的“親友助威團”，“周家小女兒”知道他們會把握好一個“度”，不至於讓書麵“失控”。


  總之，事情並沒有朝著她擔憂的最壞的結果發展。


  二女兒和二女婿盡管在一幹女兒女婿中，脾氣是最厲害的。但她倆也不蠢，懂得分場合的。


  兩個“老的”都鬧到了這種“興師動眾”的程度，如果二女兒和二女婿再來“發飆”，那豈不是“添亂”嗎？！

  反正一群女兒女婿，集合到來，也沒有哪個會對“小女婿架子工”動粗！“周家小女兒”也是小覷了女兒和女婿們的“智慧”，有點太過“杞人憂天”了。


  女兒女婿齊至，已經對“小女婿架子工”形成了一股無形之壓力。畢竟“小女婿架子工”一向也是要麵子的。尤其是在這群女兒和女婿麵前。他更講臉麵。


  畢竟他老婆平常時把錢“摳”得頗緊，“小女婿架子工”沒錢花使，基本上要喝酒啊零用啊之類，就得仰仗女兒和女婿們之力。


  5個女兒5個女婿，倒也“隔三岔五”的分別給“小女婿架子工”一些錢花花。有時一、兩百，有時兩、三百。總之一年下來，女兒女婿孝敬到他手裏的錢，少說也有個五、六千。


  這錢當然不足以讓“小女婿架子工”老來還能跟“豬朋狗友”吃喝玩樂，終日酒醉昏昏，但他的煙酒錢算是有了著落。


  因此，“小女婿架子工”無論如何也承認，他的這些女兒和女婿對他，不算差的了。


  正因如此，“小女婿架子工”麵對她們齊聚一堂，倍感壓力啊。


  而且她們也不罵他，更不會打他，就跟他“講道理”而已。這就更令他難以回答了。


  平常時脾氣最.爆的二女兒，也隻是反複問“老豆”一句話：“你說說看，你到底還有什麽不滿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