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蝴蝶胎記

  花影在房間裏麵聽到了，氣得咬著銀牙出來，又換做一副溫柔的模樣：“小柔，你什麽時候回來？喜歡吃什麽，我幫你準備。”


  “哎，影姐姐，你弄錯了吧？我才是這個家的主人，什麽時候輪到你來安排飯食了？哦，我忘了，你是想當小保姆吧？不過原來的保姆做的飯更適合我的口味。你沒有競爭的希望。你在我們家也住一陣子了，是我把你帶來的，現在我送你回去吧？對了，你無家可歸，對吧？那我幫你找個工作好了。走啊！”


  桑柔故意管她叫“姐姐”，這樣來提醒舅舅，花影的年齡實際上跟自己差不多。


  晴川再也沒有了前些日子的安靜。由於剛生產過後，身體很虛弱，而心事重重的她又休息不好。可憐的晴川又像是變了一個人，那個活潑的晴川沒有了，那個安靜的晴川也沒有了，現在吳德麵前的是一個憂鬱的晴川。


  孩子很健康，白白胖胖的。特別願意笑。笑起來，“咯咯”的聲音使周圍的大人都受到感染。


  “太太，你看，寶寶又笑了。”


  晴川別過頭來看孩子，粉嫩的小臉蛋兒，通紅的小嘴兒，黑黝黝的大眼睛，眼睫毛忽扇忽扇的。晴川遞一根手指過去，孩子握住“咯咯”笑著抓住不放。


  “太太，孩子真結實，一般這麽大的孩子還不會笑呢，我們的寶寶聰明著呢！”


  “是嗎？”晴川真的希望孩子傻傻的，那樣自己走的時候，她就不會哭，不會難過。孩子是娘的心頭肉啊。原來那麽迫切地拿掉他，現在孩子活生生的在自己的麵前，晴川感到萬分的不舍。


  為了排解憂鬱，也是希望熟悉的人會聽到笛聲，從而前來營救她。晴川經常拿起竹笛，輕輕吹起，憂傷、纏綿、深情的曲調縈繞在空蕩蕩的房間裏。往事飄飛，片片若絮。如果時光能倒流，她絕不會貪戀那種虛榮。不去做領班，便一切都沒有開始。她隻願與胤禩在一起，讓那樣的日子長到地老天荒。笛音悠揚，淒婉，胤禩啊，你可曾聽到，你可能來救我？

  房子再大，條件再好，沒有了心，沒有了愛人，還有什麽意義？幾個月前，胤禩和雲飛的合奏還曆曆在目，現如今，人都在哪裏？

  晴川愛的那麽深沉，殘酷的現實卻摧殘著她的靈魂。每一個音符從笛子中飄出，各個都帶著血淚。小保姆和護士不明白，怎麽一向恩愛的夫妻在生了孩子之後，反而生分了呢？現在不僅別墅的大門上鎖，連太太的房間都上鎖，先生這是要防什麽呢？其實她們不知道，吳德現在是最害怕的，他怕晴川決然出走，那樣，他亦沒有辦法。鎖一天可以，但是，鎖不了一世。心不在，愛焉在？所以他跟花影定下最後期限是孩子滿月的那一天。他知道，如果晴川有一天提出離開，自己是一定會同意的。因為，自己不忍心忤逆晴川的任何一句話。即使會令自己痛苦，但是，他還是要照辦。所以，那些鎖頭形同虛設，隻是安慰自己的一種形式。


  吳德不敢上班，甚至連晚上也睡不實，他唯恐晴川出危險，或者在自己睡著的時候不辭而別，從此，勞燕分飛各西東。


  是上天在懲罰他嗎？有時候，他真的這樣問自己。其實，上天已經很眷顧他了，這麽多年，吳德一直過的很瀟灑。但是，直到遇到了晴川，他才懂得什麽是真愛。而且，愛上了，就無法忘記。


  他每天坐在房間的外麵，聽著笛聲，那是幽怨的傾訴，是不舍的回首。他怎麽會聽不懂？但是他不能放手。他知道，一旦放手，這將是他這一生中最大的遺憾。這笛音，在晴川是發泄，是傾述；在吳德是懲罰，是救贖。吳德經常聽到淚流滿麵。


  護士和保姆看慣了，已經不以為奇。這兩個人，一個屋裏，一個廳裏，不說話。一個吹，一個聽，一樣的隻有都是淚千行。


  一天，突然笛聲戛然而止。吳德嚇了一跳，他怕晴川有什麽意外。一下子蹦起來，顫抖著手打開了門，看到的是晴川正在看寶寶，眼神裏滿是寵溺，滿是期待，那張笑臉上尚且帶著淚花。


  “寶寶，媽媽想起來了，你身上的印記正是那支白玉笛的蝴蝶墜子的圖案。難道你與玉笛有什麽淵源嗎？每次媽媽吹竹笛的時候，你都很享受的樣子，而且，你的蝴蝶印記會變紅。莫不是，你就是玉笛突然失去光彩的原因？媽媽出車禍的一霎那，有一個飄渺的白色的光擋了一下，才使得你平安。現在想起來，那就是玉笛的化身。原來你與這玉笛有莫大的淵源。還在媽媽的肚子裏的時候，你就會保護媽媽了嗎？”


  小小的嬰兒笑了，似乎聽懂了一般。她伸出胖胖的小手來抓竹笛。


  “可惜，媽媽手裏的是竹笛，有一天，媽媽回到胤禩爸爸那裏，給雲飛叔叔打電話，要他帶玉笛過來，看個究竟。”


  吳德發現，聽到這句話，孩子居然雀躍了，伸著小胳膊小腿做著運動。難道真的像是晴川說的，孩子與什麽玉笛有關？

  吳德卻有些傻眼，什麽玉笛？什麽墜子？他一無所知。但是，他看到晴川笑了，這片刻的歡愉還是讓他高興。


  “太太說的好像真的有道理呢，那天小寶寶哭了，一聽到笛子的聲音，馬上就止住了哭聲。”保姆說。


  “是啊，有一天，太太把笛子放在床邊上，她還抓到手裏了呢。”護士補充說。


  說起笛子，這支還是晴川那天從櫃子裏找到的。雲飛走了，胤禩不在，晴川吹起那首《梅花三弄》，就感覺到又回到了以前的日子。


  “笛，笛……”


  “你們看，小丫頭在做什麽？”


  不會這麽超前吧？小丫頭此時用小手抓住笛子，嘴裏還發出“滴滴”的聲音。


  “我到了這麽多家照顧孩子，還從來沒見過這麽小的孩子會發音的，這簡直是個奇跡。”


  真是個奇跡。孩子長得飛速，似乎能聽懂晴川的話。晴川一天天目不轉睛地看著孩子，跟她講故事，講一切小孩子應該掌握的知識。


  “太太，寶寶還小，她能聽懂嗎?”


  晴川微笑著點頭。


  “她聽得懂的，因為她知道她的媽媽不會永遠在身邊的，所以，她懂事的聽媽媽講話。她的媽媽很性急的，她要在最短的時間裏教會她所有的知識。”


  說這話的是吳德，晴川聽他平靜地娓娓道來，不知怎麽搞得，心裏一陣酸楚。原來現在的吳德也這樣懂自己。


  佛說：“前世五百次的回眸才能換來今生的擦肩而過。”又說：“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晴川不知道，自己與胤禩的緣分是修煉了多少年，也不知道吳德與自己的緣分究竟有多少，愛也罷，恨也罷，終究和吳德之間有了一個孩子。她現在唯一的希望，是孩子快點兒長大，她希望看到孩子上幼兒園的樣子，上小學的樣子，念大學的樣子，希望看到孩子穿上連衣裙衣袂飄飄的樣子，看到孩子跳舞的樣子，其實她是希望自己看到孩子從小長大的樣子。可是，她知道，自己沒有時間了。


  晴川此時心心念念的胤禩，如今除了在肯德基工作，還有了一份新工作——家教。


  說起這份工作，還是衛警官幫忙介紹的。


  有一天，胤禩和額娘聊天。談論起晴川的失蹤，公安局沒有消息。兩個人都有些傷感。在現代晴川的失蹤也弄得像是穿越了一樣，她此時此刻在哪裏啊？

  衛警官首先打破了寂寞，“前幾天，我的一個同事說，他兒子12歲了，正在上初中。每天沉迷於網絡遊戲中，根本不學習，古文更是一竅不通。想請一個家教，教他學習古文。我就想到了你。你古文沒問題，就是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肯德基的工作不是長久之計，這個工作可以用到你以前所學到的知識，不至於荒廢掉，而且每周才一次課，兩個小時，100元。而且，如果做得好，可以想辦法到少年宮去做老師，慢慢地發揮你的特長，而且工作也相對的穩定一些。”


  胤禩聽了，有點發愣，“什麽是家教？”


  “就是私塾老師，隻教一個孩子。”


  “我行嗎?”


  “就憑你的古文功底，在現代社會有幾個人能抵得上？你所欠缺的可能應該是怎樣把枯燥的古文講得聲情並茂。


  “嗯，也好。”


  衛警官考慮胤禩每天除了工作，心裏想的都是晴川，即使在工作時，腦袋裏也時時閃現晴川的影子。如果有這樣一份工作，也不錯。至少能占去胤禩的一些時間，免得他胡思亂想。而且，衛警官有一個大膽的設想：因為胤禩在清朝所受的教育是文武全才，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如果總是端盤子，未免太耽誤了他，做一做家教，隻是先看看胤禩有無做老師的才能，要是可以，能在現代做一個老師，也是個不錯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