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撈人
“阿哲，你這是要毀了自己嘛，你平時胡亂就算了，可是，這次，對方是何總的兒子，我拿什麽將你保出來”。
周哲沒有說話，一雙漆黑的眸子裏麵全部都是我的身影，我憤怒的表情，印在他的瞳孔裏麵，他微微的張嘴，想要說什麽，可是卻沒有說出來。
我了解他，這兩年裏麵，他用無數過方法阻止過我，不讓我再去‘鑽石’，可是不去‘鑽石’，我一個初中文憑，上來去找工作，上哪去賺錢。
“阮阮，你別哭”。
周哲上前一步，大手按著我的腦袋，按在他的胸口裏麵，一隻手輕輕的拍打在我的後背，我有時候就在想，或許，周哲才是哥哥，我才是個需要被人關照的小妹妹。
“阿哲，我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你的身上，為什麽你要讓我一次一次的失望呢？”。
我從周哲的懷裏麵出來，淚眼婆娑的看著他，在聽到他打了何總的兒子，對方還進了醫院的時候，我的眼淚就在眼眶裏麵盤旋，可是我一直都在忍，直到，看著周哲這一刻。
他讓我不要哭，可是，我怎麽可能不哭。
我身邊最親的兩個人，一個在醫院，難道另外一個我要眼睜睜的看著他進去嗎？
“阮阮”，周哲輕輕的叫著我的名字，像是在撒嬌，又像是無可奈何。
從我帶他回家的第一天起，他告訴我他叫周哲，我告訴他，我叫林阮阮，不是軟包子的軟，而是阮鹹的阮，一種可以彈奏好聽樂器的阮。
他不願意開口叫我姐，說是，不合適，他比我高了那麽多，雖然他整整的小我了兩歲，他腦子很聰明，不像我，那麽笨，我花了許多的錢，走後門，上戶口，將他塞進了我青城最好的一所中學。
我花了那麽多的心血，我承認我很自私，那些我回不去，不能去做的所有期望都加注了在他的身上。
我希望他可以好好的代替我在學校裏麵學習，以後報考一個好的大學，就算再苦再累，我也要拚命的養活他，可是，現在我拿什麽將他撈出去。
周哲坐到的身邊，輕聲的歎了一口氣：“阮阮，我好久沒有跟你怎麽說過話了”。
我有些愕然，看著身邊的周哲，他似乎跟我想象中，那個第一次見麵的他有些不一樣了，他不但長高了，性格變得有些開朗了，就連他在想什麽，我都不知道。
我用手在臉上胡亂了的摸了兩把，衝著周哲叫喊著：“你打誰不好，偏偏要打何總的兒子，你就不知道忍忍，我做了那麽多都是為了誰，你為什麽要讓我難過”。
我就感覺，我每天辛辛苦苦澆水的花朵，一下子說死就死了。
周哲用手輕輕的在我的臉頰上麵擦幹淚痕，一點也無法從他臉上找出半點任何焦急的情緒，似乎能不能出去，對於他來說，無關重要。
“我說過，我隻需要陪在你的身邊就好了，其它的事情，我都沒有任何的興趣”
“可是，可是，這次……”
“這次，我是為了一個女孩子”
“嗯？”，女孩子，在我的腦海印象裏麵，除了跟我之外，周哲還有喜歡的女孩子？
“嗯！她幫過我，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她被何舟航那群人欺負啊，所以，就當我還她的吧”
原來，我發現我真的一點都不了解周哲，我連他最近發生了什麽事情，認識了什麽新的同學一概不知，除了，每個月給他照例的打幾個電話，問他每個月的生活都夠花之外，沒有任何的言語。
我看著他臉上的五根的手指印，覺得，這個陪伴在我身邊兩年的少年，一下子長大了。
“疼嗎？”
“不疼”
“…………”
我多希望周哲能反過來問我，責怪我，埋怨我，可是他卻風淡雲輕，從來不會埋怨我一句話的不是，我甚至覺得自己是做陪酒的，從來都不願意跟他去學校走走，我害怕被人認出來，會給周哲丟臉。
可是，周哲的想法卻隻有一個，讓我都陪陪他。
“阿哲，你放心，我一定會將你從這個帶出去，你等著我”
我一下子站起身，卻被周哲捉住自己的手掌，他站起來，認真的看著我：“我不怕，你別去求人”。
最後一句，他好像是在告訴我，別去為了他，出賣自己最後的尊嚴，可是，他不知道的是，我那僅剩的一點，可憐又自卑的尊嚴，在那天晚上蕩然無存。
我笑著將周哲的手從自己的手上掰開，微笑著回應著他：“阿哲，我會帶你出去的”。
我說完這句，更是頭也不回的離開了休息室裏麵，我不敢轉頭去看周哲那雙擔心的眼睛，我害怕我會不顧一切，發瘋的要將他從這裏帶走。
在警局裏麵簽字，從ATM機裏麵取出一千塊錢，想要交給負責這件事情的人，可是人家壓根不見我，而其它的人也不願意將錢收下，就連剛才我給的那五百，都被退了回來。
這一係列的情況，比我預想的還要糟糕，對方有權，我的錢是對方的身上的一根汗毛。
從警局出來的時候，風呼呼的吹在我的臉上，頭發纏繞在我脖子上麵，我已經懶得將他發絲撩開，茫然的看著空曠的街道上麵，眼眶裏麵的淚水似乎要奔湧而出。
我忍住自己的情緒，給喬曉曉打了一個電話，電話響了很久，都沒有人接聽，我給她發了一條短信，然後便打車回到了小公寓裏麵。
喬曉曉不在，應該是在季雲風哪裏。
我倒頭躺在床上，臉上的妝都還未來得及卸掉，眼皮沉沉的搭了下來，一身的疲憊壓在我的身上，我整個人都快要喘不過來氣，我好累，我想要好好的休息一下。
每次周六周日的時候，看著街上，那些腿去校服，換上休閑服裝的小姑娘，心裏麵就一陣的羨慕起來，什麽時候，我也可以那樣，什麽都不用管，不去想那麽多，想要愛的人，想守護的人，一個電話就能出現在自己的身邊。
不過，這輩子大概是不可能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