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我可以給你更好的生活
我有些茫然的看著坐在我麵前的周哲，如果是在以前的話，周哲跟我說這個，我一定會跟他繞開這個話題，我不知道他這幾天到底在裏麵都經曆了什麽，他現在給我的是一種消極的情緒，那種悲憤的神情讓我不知道該開口安慰他。
周哲一下子站了起來，走到我的麵前，我抬頭看著站在我麵前的少年，他臉上的表情看上去很疲憊，他從未告訴我過我他任何的事情。
我在他回家的哪一天，他隻告訴我：“我沒有媽媽了”。
那句話一直徘徊在我腦子裏麵，沒有媽媽，在我很小的時候，我媽媽除了被我那喝醉酒的爹不停的拳打腳踢之外，終於忍不住跟人跑了。
在我看來，至少周哲是幸福的，隻是他的媽媽沒有撐到那一刻而已。
“答應我，不要在去哪裏，我可以給你很好的生活，包括他的醫藥費，我都可以承擔”，周哲說這句話的時候，臉上的神情特別的認真。
他之所以怎麽說，是那一次，他背著我去一個很小地方賣血，當時我跟他身上一毛錢都沒有，醫院那個時候還將宋俊熙的藥給停了。
然後當他手裏麵拿著五十塊錢，買了兩個熱乎乎的包子，帶著我去麵館吃上一碗熱騰騰的麵條的時候，我都沒有發現。
如果不是因為，第二次他背著我再次要選擇賣血的話，眼前的這個少年可能真的會因為營養不良或者缺血死在我的麵前。
我停下腦子裏麵的回憶，將他從我的身邊推開，我不敢看他那雙堅定的眼睛，我確實很累了，想要找個人帶我離開，可是，這個人不會是周哲。
周哲拉著我的手腕，堅定的聲音再次提高了些許的音量在我的耳邊響起：“我說了，我可以養你，我有錢，你不要再去那個地方了好不好，你知不知道那些人都是怎麽背後說的你，我可以去上班，不管怎麽樣，我現在有錢了”。
或許是那句話刺激到了我‘你知不知那些人是怎麽在背後說你的’，讓我徹底的忽略了他後半句‘他有錢了’。
我將手從他的手裏麵抽了出來，看著他：“周哲，你別鬧”。
我欲轉身，卻被周哲抱了一個滿懷，在我麵前從來都是很淡定的他，一下子變得情緒十分的激動了起來。
“為什麽，為什麽，在你的眼裏麵我就隻是一個孩子，我說過了，我可以養你，我有錢了，不管用什麽辦法，我都可以去賺錢，為什麽，你一定要將我當做小孩子，林阮阮，你到底有沒有心啊，難道你看不出來……”
“夠了”，我一下子將他後麵的話給打斷，我不知道他會從嘴裏麵告訴我一些什麽，或者說那些本不該說出的話。
我將他整個人從的身邊給推開，眼神有些冷漠的看著他的臉：“周哲，你的錢就是去賣血，就是來糟踐你的身體換來的嗎？我想你好好的，不要再走上我這條路，為什麽，你就是不聽，你為什麽要在外麵給我惹事，我不怕別人在我背後戳我的脊梁骨，我根本不在乎別人怎麽說我，說我是出來賣的也好，說我是陪酒的小姐也行，我從來不在乎，我需要錢，我隻想要賺很多很多的錢，如果你認為這些錢不幹淨的話，那我們之間沒什麽好說的了”。
這些話完全都是言不由衷，可是我卻還是說了出來，戳在了周哲的心上。
周哲的眼神裏麵有著我看不懂的悲傷，那麽的失落，那麽的失望，我想要抬手抱抱他，可是我我感覺我的雙手似乎有千金那麽重，一點也使不上力氣。
周哲對著我輕聲的笑了兩聲，像是自嘲，又想是自責。
“對啊，我從來就不是你的什麽人，我根本就沒有辦法幹涉你的決定，我又那什麽來阻止你，都是我想多了，我隻需要做好一個弟弟的身份，什麽也不問，什麽也不說就好了”。
“不是這樣的”
“嗯？不是這樣是那樣？難道不是我自己高估在你心裏麵的地位嘛？我一直都很有自知之明的啊，在你的心裏麵，宋俊熙是占了第一位，你猜，等他那天真的醒過來，發現他的醫藥費，是你通過這樣的額手段得到了，你說他是該哭還是該笑呢？”。
“夠了，你不要再說了……”，宋俊熙是我心裏麵的痛，我控製不住的自己的情緒一巴掌打在了周哲的臉上。
空氣中那響亮的一聲巴掌，周哲楞是躲都沒有躲一下，直楞楞的站在我的麵前，臉上還掛著淺淺的笑，就像他第一次對我笑的時候那麽溫暖，可是，可是……
我抬手，想要摸摸他被打的地方，問他疼不疼。
卻被周哲一下子握住自己的手，語氣輕飄飄的，卻重重的一下砸我的心上。
“阮阮，我不怪你”
他說他不怪我，可是我卻怪我自己，我很自己，怎麽會把自己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阿哲”，我輕聲的叫了一下他的名字，周哲一下子將我抱在我懷裏麵：“我在”。
鼻子一酸，我想要哭，可是卻還是忍住沒有哭出來，不想在自己在乎的人麵前掉眼淚，狠狠的吸了一下鼻子，從包裏麵拿出一張銀行卡放在周哲的手裏麵，這是這幾天江辰給我的小費，裏麵有不少。
我將銀行卡放在周哲的手裏麵，不敢抬頭看他：“你好好拿著，缺錢了就給我打電話，記得，以後在學校的時候，不要惹事了”。
說完，我整個人轉身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這個充滿了回憶的房子。
周哲沒有再次拉住我，我在走出門口的時候，還是聽見了他說：“我等你”。
這三個字裏麵包含了許多的含義，不管裏麵都包含了什麽，我都不想再去探究了，這對我來說，太過沉重。
從巷子離開之後，我沒有回公寓，心裏麵一團亂糟糟的，周哲對我說的話還在我的腦子裏麵飛快的轉著，為什麽變成這個樣子，我自己都不知道吧！
小的時候，總想從那個小小的村子裏麵走出來，等我真的跑出來之後，我又開始後悔了，那種永遠無法滿足的情緒，衝擊著我的大腦。
如果我沒有從那個村子裏麵跑出來，我可能不會認識宋俊熙，不認識他，我就不會變成這個樣子。
可是，我不後悔啊！從見到宋俊熙的第一眼，他好看的眼睛裏麵，清澈，幹淨，像極了天上所有發光的星辰，帶著點點的期翼，似乎說著，喜歡這個詞語。
隻不過，那雙好看的眼睛，我已經好久好久都沒有再見到過了。
橋上的風很大，呼呼地吹著我的散亂的發絲，我將額前的發絲都撩到耳後，風吹在臉上，有著一絲的清醒，雙手撐在橋杆上麵。
認識周哲接近一年的時間，我一直都將他當做弟弟一樣看待，雖然他真實的年齡要比我大上幾個月，可是這一點都不妨礙，他在我的心裏麵依然是個弟弟的位置。
可能是為了彌補那個在我媽的肚子裏麵還沒有出生的弟弟吧，我記得當時我媽痛苦的倒在地上，我爹手裏麵依舊拿著粗大的棒子，一下又一下子的打在我的媽的身上，我媽一點反抗都不行，隻能被挨著打。
到最後肚子裏麵的孩子活生生被打掉了，我爹跟我奶奶說，那是我媽在外麵跟別的男人的孩子，是個野種。
我在鎮上的小診所裏麵，抱著我媽的手臂狠狠的哭著，我媽用手摸著我的腦袋，嘴唇一點血色都沒有，卻還是用盡她全身的力氣對我說著：“阮阮，你是媽媽唯一的希望，你一定要從這裏離開，知道嘛？”。
為了這句話，我為了從那個可怕的窮山僻壤的小村子裏麵逃出去，我背負了太多的代價，那些可怕的噩夢總是能夠在我午夜夢回的，一直纏繞在我的腦袋裏麵。
我做夢的時候，總能夢見那間熟悉的小屋子裏麵，有一個八九歲的女孩，被人脫光了，一個高大的男人狠狠的壓在身下，那個小女孩不停的哭，不停哭，可是沒有人能夠救得了她…………
我緩緩的蹲下身去，整個人支撐的靠在身後的欄杆上麵，我害怕這些畫麵，這些片段，總是能夠在我的腦子裏麵不斷的徘徊著。
似乎我從一出生下來，就是個悲劇的延伸，我爹不疼我，我奶奶將我賣給傻子，我就連的親生母親都沒有找到，全世界都拋棄了我，我就是一個沒有人的孩子。
剛剛那些忍住的眼淚，這一刻，再也沒有忍住的從眼眶裏麵流了出來。
如果我一生下來就注定是這個樣子的生活，我媽為什麽不在娘胎裏麵的時候就弄死我，我有時候開始羨慕起來我那個沒有出生的弟弟，你看，他多好，他不用來到這個世界上，不用看清楚這個世界上有那麽多的醜陋，有那麽多的壞人。
不用承受一切不該承受的東西。
嗬嗬，我將臉上的眼淚的給抹掉，心裏麵很壓抑，特別是胸口的那塊，像有一塊重重的石頭，在哪裏壓著我，我快透不過來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