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帝國在薩洛尼卡城與布爾加斯堡的守軍總和不到六千人,而在有狄奧多西城牆庇護的君士坦丁堡中,不僅駐紮著鳳凰軍團、衛戍軍團,還有大量的農兵和雇傭軍,我想任何人坐在我這個位置上,都會對這種布局嗤之以鼻。或許,這會成為一個笑柄。”約翰麵色平淡地對喧嚷的人群說道,“我可以告訴在場的各位,今天,衛戍軍團一定會被解散,你們的光輝戰績會被記錄在帝國的史書中,但衛戍軍團的編製,將不複存在。”
“殿下!君士坦丁堡是萬城之女皇,是羅馬帝國的首都,是偉大聖座之所在,是牧首區之心髒!怎麽能和薩洛尼卡與布爾加斯相提並論!”人群中,又有一個將領高聲喊道,“這樣的對峙沒有任何意義,君士坦丁堡需要衛戍軍團!”
“君士坦丁堡需要衛戍軍團!”
“君士坦丁堡需要衛戍軍團!”
氣氛再次熱烈。於是約翰再次沉默。
許久之後,他微笑著將目光轉向剛才開口的將領,問道:“萬城之女皇?帝國的首都?你知道,大希臘一個地區的絲綢產業帶來的收入是君士坦丁堡眼下的多少倍?在上一個和平條約簽訂之前,奧斯曼艦隊仍在馬爾馬拉海耀武揚威,你知道布爾加斯堡在黑海西南岸的控製力,會吸引奧斯曼艦隊多少的注意力?”
“你們,口口聲聲說著為了帝國,為了君士坦丁堡。衛戍軍團不應該解散,各位都是經驗豐富的士兵,我想你們每一個人都知道,確保君士坦丁堡的側翼和帝國目前的經濟中心,與在狄奧多西城牆不大的戰術寬度上繼續堆積臃腫的兵源,哪個更有好處,不是嗎?”
“殿下!君士坦丁堡絕對不能淪陷!這是帝國的象征!”
“當然,君士坦丁堡不能淪陷。但是到底怎麽做,才能讓君士坦丁堡的防務更上一層樓呢?你們應該心知肚明。”約翰重新站到了廣場的最高處,漠然道,“我或許可以直言,哪怕幾年前,帝國危在旦夕的時候,衛戍軍團內部,仍是**橫行,蠅營狗苟之人不在少數!你們,真的是在為帝國的未來考慮?”
“這次改製,觸及到了你們的利益,讓你們不再能以指揮官的身份攫取金錢,你們就想著在我麵前逼宮?就想著反抗?說到底,這也可以算是一次簡單的人事調動,可為什麽,能激起這麽大的波浪?”
“你們誰來告訴我?”
“殿下……”
剛才那個說話的將領正想辯駁,卻被約翰一聲鎮住。
“你給我閉嘴!如果你敢說你沒在這衛戍軍團中髒一分錢,我當場取消軍團改製。就在眼下,看到沒有!那是聖索菲亞大教堂的穹頂,那是君士坦丁大帝的雕像。你敢不敢站在這裏,對著主,對著先皇起誓?”
“我……”
“你當然不敢!你呢?還有你呢?”
約翰對著剛才叫囂最凶的幾個將領一個一個點了過去,卻無一敢抬頭與他對視。
“還有你們,你們明明功勳卓著,你們明明每一個都比他們出色,為什麽,你們還樂意成為他們的幫凶,幫他們阻止改製的進行?”約翰的情緒猛然間激動了起來,“你們,才是帝國未來的希望,你們每個人都有機會取代他們!隻要你們願意站出來!”
“告訴我,改製到底應不應該進行?”
“告訴我!”
現在,整個君士坦丁廣場都陷入了沉默。
但這沉默又很快被打破。
人群中,一個年輕的士兵推開了麵前的幾個同袍,站到約翰麵前:“殿下,我支持改製。衛戍軍團臃腫的編製對帝國的確是一種傷害,如果能讓大希臘地區更加安穩,會給帝國帶來更多的收入,這比在君士坦丁堡屯兵要好得多。”
“你……”
絕大部分將領看向這個年輕人的眼神突然就充滿了仇恨,仿佛巴不得將他生吞活剝。
“聰明人。難得。”約翰拍了拍手,“你叫什麽名字。”
“普布利烏斯?提圖斯。”
“普布利烏斯……我聽喬萬尼將軍提起過這個名字。他對你評價很不錯。”約翰並沒有與這個年輕士兵產生過多的對話,他繼續轉向人群,“這是第一個,還有呢?”
“殿下!不能改製,否則,君士坦丁堡必定會陷入混亂!”
那個有些年紀的將領再次硬著頭皮站了出來。他在軍團的上級軍官中顯然也頗有威望,可以說,他是反對改製的頭號人物。
“混亂?你是想……兵變?”
“不……”
“誒,你不用急著否認。我為什麽沒讓喬萬尼把你們所有人繳械了,再送到君士坦丁廣場上來,是有原因的。”約翰麵帶諷刺地看著那個將領,“你們當然可以反抗,用你們願意的任何方式。隻不過,如果反抗失敗,也需要承擔相應的後果罷了。”
“殿下,我是……”
“莫雷!過來。你,拿起你的武器!”約翰仍然保持著微笑。但微笑中,透露著詭異。
“我的護衛騎士。也是君士坦丁堡引以為傲的世俗騎士。戰勝他。”
“殿下,我為什麽要挑戰一個世俗騎士的武技?我們討論的是衛戍軍團的改製……”
“我最後說一次,拿起你的武器。”
約翰終於收斂了笑容,取而代之的,是撲麵而來的殺氣。
“殿下……”
“莫雷。殺了他。”
“不……殿下!殿下!殿……”
脖子被砍斷後,頸動脈高壓,會讓血液噴濺數十米的高度。
然後落在附近每一個士兵的盔甲上。
“你們要搞清楚,從頭到尾,我不是在和你們談判,我是在告訴你們,改製會從今天開始進行。我說得夠明白嗎?”
“普布利烏斯是個聰明人,但他,顯然不是。”約翰擦了擦臉上的血水,“我跟你說過。衛戍軍團改製,是陛下首肯,禦前會議討論決定,並且已經頒布的法案。在帝國之內,法案的絕對權威,沒有人能夠踐踏。而這個人,一次又一次挑戰帝國的威嚴,如此幹脆的死亡,簡直是我的仁慈。”
“現在,誰反對改製?”
……
“公主殿下,皇儲殿下沒事。雖然出了一點小插曲,但是不得不說,皇儲殿下的表現很精彩。”
“你看,我就知道,你們的擔心是多餘的。”
“殿下,不是您要求我們……”
“……”
索菲雅的眼神忽然淩厲了起來。
“對不起殿下,我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