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玄一面说话,一面给我倒茶,并亲自端起来递给我。
我知道老家伙安的什么心,伸手大大方方的把茶接了,当然,对于他那个故意在我手上抹了一下的手,我就当是被苍蝇叮了,抬头看着他甜甜一笑说:“叔叔如果真的喜欢运动,以后有的是机会,如今婆婆在我家里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着,我就是想来陪陪叔叔也没这个心境啊,您说是不是?”
“那是!那是!”老家伙点点头,他再好色都到了一定的年纪,如今也不是得心应手的时候。况且我今日已经给足了他脸面,比起我,他更在乎实实在在的利益。所以在一番你来我往的交锋后,他随手拿起我递过去的文件开始看起来,而文件上写着的便是这些年沈氏一族在J县经营的产业,大概七八千万的样子。
“哟?呵呵,沈清洪这小子不错啊,还能把沈氏这只老臭虫盘得这么肥。”沈清玄盯着上面的数字,深沉的眸中出现一丝贪婪,但他显然也不是好忽悠的,他阴恻恻地笑了笑,说:“这些东西,沈清洪那老小子不会给你,你从哪儿来的?”
我抬头笑眯眯地看着他:“我说了,我今天过来只是代替婆婆问消息。”
“你婆婆恐怕也做不了主?”
“做不做得了主,不是你我该考虑的事情,关键是能不能让我大哥活下来?!”
“是吗?”
谈话一时陷入僵局,沈清玄开始沉默,沉默良久,他端起桌子上的杯子喝了一口,沟壑纵横的老脸浮起笑容。
“我可以试试!”他说,“法理不外乎人情嘛。雪儿,你放心,沈思品是我们沈氏子孙,我会尽力的。”
我笑着点了点头:“好!沈叔叔有心了,如果我大哥能活下来,我们全家都将不甚感激!不过今日见您是婆婆私下托付,还请叔叔不要说出去。”
说完话,我起身告辞。
而就在我离开不久,沈修慕的车也开到相同的地点,但这一次谈判的内容跟之前全然不同。这一次,全都是实实在在的,无论沈清玄开口要多少,沈修慕都得给多少。
“清儿,这件事情你为什么要参与其中?”直到我坐到车上,傅君辞还是不太明白我为何要来这一出。
“我怕沈清玄不知道沈家有多少财产,把价格要低了,没办法让沈家一夜回到解放前!”我靠在车后座,疲惫的闭上双眼。
“可是你这样,相当于给沈清玄留了把柄,那份文件……”
“文件是假的,上面都只有大概数据,没有产业实名。我的目的只有一个,给沈清玄塑造一个沈家资产庞大的假象,让他有底气对尚氏敲骨吸髓,至于他最后能拿到多少,那是他的本事。”
“清儿!”
漫长的沉默,沉默好久,就在我差不多要睡着时,一只手伸过来覆在我手上:“清儿,很累吧?”
“嗯?”我偏头看他,“你说什么?”
“恨一个人,很累吧?”傅君辞指尖嵌进我的手里,十指相扣。另一只手则伸出来,用柔软的指腹轻轻抚摸我的脸颊,清澈有神的双眼里漾满心疼。
“我的清儿,曾经是那样温暖豁达的一个人啊,是什么样的恨才能让那样的女孩儿变成今天这个样子,如此的机关算尽,步步为营?”
我刹那间泪水湿了眼眶。
“每个人都要成长的,不是吗?当我一个人在寒夜里抱着孩子瑟瑟发抖,当我被人设计差点送上流氓的床,当我一个人跪在冷雨秋风的南疆古寨,当我声嘶力竭寻不回亡灵一诉衷肠……君辞,我体谅他们的种种艰苦,理解他们不得不如此的因由,可没有人曾对我所受的伤害说过一声抱歉啊?”
“所以……我怎么还会一直是最初的模样呢?我也要成长,学会一个人抵挡生命里的惊涛骇浪,一个人收拾余生的雨雪风霜。不然,在人心善变这条路上,谁又能比谁高尚?我们……都不过是时间里的蚍蜉罢了,无论你或我,都有变的那一天,不是吗?”
风过无痕却如刀剑,让山河大地伤痕累累,雨落无声却似镔铁,让千年顽石水滴石穿。在时间的消磨面前,人是脆弱的,情感是脆弱的,诺言是脆弱的,永远也是脆弱的。万物不变的规律无非万物在变,无论是我,傅君辞,还是沈修慕,我们谁能抗得住人事变迁?又有谁熬得过岁月如烟?
我们不过都是在消磨着骨子里的倔强,刻意把自己打造成刀枪不入的样子,尽量让自己光鲜亮丽一点,华丽灿烂一点,最后好说服自己,这一生我还过得不错,仅此而已。至于这不错的标准是什么,没有人知道。
“清儿,对不起,没能早点将你放在身边,是我此生最大遗憾!”傅君辞的眼眶红了,他用力将我拥进怀里,用他宽阔的胸膛温暖着我冰凉的双手,“我知道你不会再相信爱情,也不会再对人心抱有幻想,可余生时光悠悠,我总会向你证明的。清儿,我爱你,无论你是天使还是魔鬼,公主还是蛇蝎,我都一如既往,爱你,护你……一生一世,至死不渝。”
……
下午,沈修慕打电话给我,说沈思品的命保住了,但沈清玄狮子大开口,要沈氏为此付出八千万。
边城小县,如此损失可谓釜底抽薪,沈清洪自是不情愿,要沈修慕自己掏这笔钱,父子两人为此闹得不欢而散。沈修慕打电话给我时百般无奈,气呼呼的抱怨说他就不明白了,为什么沈思品出事后跑前跑后委曲求全的是他,最后倒成了他的不对,还要他出钱又出力?儿子又不是他的,凭什么惹了祸事却要他承担?
利益使人争,嗣还自相戕,曾经他爹把我送到别人床上都能面不改色劝我大度的沈修慕,这一次终于是老虎发了威,直接甩了电话说这笔钱他一分都不会出,沈清洪要儿子就出钱,不要就算,从此之后沈思品是死是活与他无关。
彼时我跟着傅君辞在七号酒馆学箜篌,他握着我的手,唱歌给我听:“看你飞远去,看你离我而去,原来你生来就属于天际,每一滴泪水,都向你流淌而去,倒流进最初的相遇……”
我第一次知道原来李慕之唱歌竟然如此好听,好听得耳朵都能怀孕。可我记得,当时J县他明明唱得很难听啊,难听得让我垂死病中惊坐起,难道他这技能还分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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