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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各自傷心

  傅君辭這樣的人,跟他虛以委蛇是沒用的,我壓根不想解釋也沒必要解釋,因為這一切本來就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從第一次在這裏交心開始,他就已經出現在我的可利用名單上。兩性世界沒有淨土,纏綿悱惻是假的,步步為營才是真的。


  唯一例外隻是在J縣那時,他的出現在我意料之外,而凶險也在意料之外。


  “林清雪!”


  刹那間近乎凝滯的呼吸,他將我從床上粗暴的提起來:

  “我隻想知道,你這麽做是為了什麽?就為了幫他,幫那個背叛你糟踐你把你不當人的男人?他值得你……值得你如此犧牲自己?”


  “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昨天晚上的那顆藥,你是故意放到我嘴巴裏的吧?可笑我還以為那是你引誘我的把戲,傻傻地配合你的表演……


  “林清雪,他到底有什麽好,為了他你可以遠走邊疆,拚命掙錢;為了他你可以出賣色相,讓我為你死心塌地;清雪,你到底什麽時候才清醒,什麽時候,你告訴我,告訴我……”


  “究竟要什麽時候,你才可以好好的為自己,僅僅是為自己,好好的活一次?”


  “如果我告訴你,我就是為了自己呢?”我平靜的看著他,強忍痛楚,他的手似乎要掐進我的肉裏,抓得我好疼。


  是個男人都無法忍受這樣的利用,片刻前還跟自己柔情蜜意的女人,下一刻就把自己當成棋子,毫不可惜的利用。


  我沒覺得自己無辜,既然決定了利用別人就要做好被人拆穿的準備。傅君辭不是我的誰,從來就不是。


  “為自己?”


  傅君辭冷笑起來,笑著笑著,眼眶紅了,他單手輕柔地拂過我的麵孔,淚盈於睫,近乎哽咽。


  “你這一次為了自己,可以處心積累躺到我床上,下一次呢?下一次你又會為了什麽把自己送到誰的床上?”


  “清雪,是我對你不夠好嗎?是我的能力還不足以替你扛下一切嗎?還是你覺得,我隻是個該死的第三者,玩了就可以忘,過了……就可以放?”


  “傅君辭,你別這樣!”


  我眼淚瞬間濕了眼眶,因為我無法回答他的問題。


  他的反應超乎我的意料,他該憤怒,憤怒的質問或者粗暴的向我發火,但是他沒有,隻是這樣柔軟的控訴,心疼又無比哀傷的質問。


  但這樣的質問比扇我一巴掌還讓我覺得心疼。


  “我不值得你庇護!”


  我眼淚流下來。


  “我本來就是這樣的女人,本來就是……為了利益,可以無所不用其極的女人!傅君辭,我跟你說過的,真實的林清雪,不是你想象的那個樣子的……”


  “好!好!清雪,你夠狠,夠勁,也夠拚,如果你真是這樣的女人,我成全你!”


  他伸出手輕柔地拭去我眼角的淚滴,苦澀的眼淚也隨之融進這最後一絲柔軟的溫情裏,片刻後,他放開我,穿上衣服揚長而去。


  “你要的名單,我會想辦法弄到,以後……別讓我看見你!”


  他開門離去,狼狽的樣子讓我看得心疼,我一屁股坐在床上,深吸一口氣憋回奪眶的眼淚,然後努力地讓自己平靜下來。


  而那時的我並不明白,或者說忘了明白,傅君辭傷心的真正原因。


  一直到很久以後,打開記憶的牆,翻開這一頁,我才知道,他在乎的僅僅是我所有的緣由裏都沒有他罷了。


  而這些,此時的我是看不懂的,我隻是知道自己這一步棋沒有走錯,我來找他的目的達到了,僅此而已。


  傅君辭離開不久,我站起身收拾收拾自己便打算離開。


  下樓時一份名單放在酒保的櫃子上,我拿了名單,轉身要走,年老的酒保卻神秘一笑,說:“林小姐,我可以告訴你一個秘密嗎?”


  我微微一怔說:“好啊!什麽秘密?”


  “這家酒館其實是傅先生的妻子留下的!”


  酒保說,隨手遞給我一杯飲料。


  “自從女主人離開後,這家酒館就關門了,你是迄今為止唯一的客人!”


  “傅先生的妻子是一個什麽樣的人?”我突然有些好奇,能讓傅君辭這樣的男人娶回家的女人,會是何等優秀?


  “美人!”


  酒保說,蒼老的臉上泛起一絲緬懷。


  “你知道嗎?她的名字叫安琪,聽名字就很美吧?事實上真實的她也很美,是迄今為止我見過的最好看的姑娘。”


  “那時候他們的感情非常好,安琪有段時間特別癡迷古風建築,傅先生就給她開了這家酒館。裏麵的所有東西都是按照安琪的喜好來擺放的。自從安琪去世後,這些東西就沒再動過了。”


  頓了頓,他走到樓旁邊掛著灰的牆壁上,用抹布抹去牆壁上的灰,露出一副古舊的古風寫真。


  “看,這就是安琪!漂亮嗎?”他說,像個展示珍寶的藏主在向客人展示此生最貴重的收藏。


  我抬頭打量畫像,那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女人,身著水藍色古風長裙,粉唇朱釵,杏眼高鼻,朱紅的唇色描出櫻桃小口,整個人看起來冷傲疏離。


  “是很漂亮!”我笑笑,轉頭看向酒保,“不過可惜,已經不在了,為什麽這麽想不開,要跳樓自殺?”


  這話就有些揭人傷疤了,看這酒保的態度,女主人之死想必是心中永遠的隱痛,明知人家悲痛還故意將話題往傷口上引,這不是在傷口上撒鹽嗎?


  但所謂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不管怎麽說,我在這裏住過兩個晚上,酒保不可能不知道我和傅君辭的關係。


  他在我麵前拚命顯擺前女主人有多美多好多幸福,無非是給我難堪,或者勸我知難而退。既然人家都開始捅刀子了,我難道還得口是心非的附和?

  “她才不會想不開。”


  酒保有些生氣,他大聲說。


  “我不相信她是自殺的,她是個好孩子,臨死前都還給我打電話呢,說讓我不要擔心她,醫院裏照顧得很周到,那快樂的樣子,即為人母的喜悅,她怎麽會自殺?你不要亂說!”


  我有些可憐他,歎了口氣沒有接話,這才驀然想起這件事情不是第一個人這麽說了。


  我記得傅君辭也曾經說過,他不相信妻子是自殺,難道這其中真的另有隱情?

  酒保見我不回答,整個人沉默下去,渾濁的眼睛怔怔地盯著牆上的女子,看了一會兒,說:


  “難道你不覺得自己和她有幾分像嗎?這些年,君辭喜歡的姑娘都會或多或少與她有幾分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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