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喋血異國
反派死於話多，正派總會路癡。
傅君辭也沒想到，他人生的第一次滑鐵盧竟然是因為不認識路。他原本想著，開車在鬧市遛一夜，天亮到點就撤，結果遛著遛著，選了一條直達江邊有去無回的路。
“跑啊，看你還跑到哪裏去！”安心兒下車，看著對麵氣定神閑的傅君辭，氣得咬牙切齒。
“小姨妹！好久不見！”傅君辭唇角彎彎，唇畔兩個大酒窩似笑非笑，“勞煩你費時費力，跟了我這麽久，從國內追到國外，從白天追到黑夜，你追得這麽辛苦，是不是有什麽話想對我說？”
安心兒氣惱：“我跟你有什麽好說的……”
“哦，我知道了，你想說你喜歡我是吧？哎，少女情懷總是詩，我體諒你的情不自禁，但無奈我名花有主，你這樣追著不放，讓我很為難啊！你說這半夜三更的，被你這樣一個酷似我老婆的女人追著，很難不讓我妻子多想……”
見過不要臉的，沒見過過這麽不要臉的，安心兒伸手拔出槍來，槍口正對著傅君辭的方向：“你再胡說八道試試？”
“喲？出息，都玩上熱武器了！”傅君辭麵色不改，“雖說愛而不得是件痛苦的事情，但隻要思想不滑坡，辦法總比困難多，沒必要得不到就送子彈，對吧？乖，把槍放下，隻要你放下槍，我還可以繼續做你得不到的男人，一萬年！”
“……傅君辭，你真當我不敢殺你？！”安心兒單手扣在扳機上，銀牙咬碎。
“那你可以殺一個試試？”傅君辭上前兩步，溫潤雙眸冷冷的看著安心兒，直盯得安心兒內心發寒。
而就在這走神的瞬間，傅君辭長腿擺動，出其不意一腳踢在安心兒手腕。“砰”的一聲，安心兒手腕鬆開，手槍落地。
傅君辭很明白此時處境，十個人也不如這把槍的傷害大。所以他一出手就將衝擊的對象放在武器上，對人反而不太在乎。
然而，隨著他的主動出擊，十多個壯漢上前齊齊阻住了他奪槍的動作，讓他的行動變得遲緩。
場麵一時混亂起來，傅君辭遊走在人群之中，拳拳到肉的聲音配合著寂靜無聲的黑夜，讓淩亂的夜色變得撕裂而恐怖，直到最後“砰”的一聲，寂靜的江邊一聲槍響。
“……”
所有的混亂在這一刻突兀靜止，霧氣中的身影若隱若散，傅君辭怔怔地抬起頭看向對麵持槍的男人。
“沈修慕？！”傅君辭單手捂住胸口，鮮血噴濺出來，白皙的指尖瞬間就是一片殷紅，他咬牙站起來，蒼白的麵容滿是不可置信。
沈修慕眼睛血紅，他手裏握著剛才被傅君辭踢飛的槍，盡管手指已經抖得不成樣子，還是緊緊地握著。
“傅君辭，別人的老婆，好睡嗎？”
沈修慕一字一頓，微勾的唇角彎出殘酷的笑意。
傅君辭沉默，他說不出話，當然他也無需說話。世間何以應對下流和卑鄙？以不屑，以沉默！
沈修慕膽大起來，這樣的沉默讓他有種終於壓倒一切的快感，至少在傅君辭麵前，他這一次輸得不算狼狽。
他將槍對準傅君辭的方向，同一個地方，差不多的位置他又再次扣動扳機。
“砰！”
鮮血飛灑，江濤陣陣，沈修慕蹲下身，抓住傅君辭的肩膀將槍頂住他下頜：“說啊，別人的破鞋，好穿嗎？”
鮮血從傅君辭嘴巴裏流出來，眼前一片模糊看不清楚，他強撐疲憊，用盡全部的力氣抓住沈修慕的手將槍口對準沈修慕自己。
然後，用顫抖的手指扣動扳機。
“砰！”
沈修慕怔怔的看著自己的雙手，怔怔的看著，他萬萬沒想到傅君辭會臨死反撲。這一槍打在他肚子上，他隻感覺到疼，疼得眼前金星亂冒，所有的一切變得模糊不清。
“孫子就是孫子，做男人不行，放冷槍第一名。我猜你這輩子，除了下賤其他啥都沒有做！”
傅君辭冷笑，反手抱住沈修慕脖子，兩個人糾纏著一起落入滾滾洪流。
而在沉入水中那一刻，傅君辭含笑閉眼，一滴眼淚悄然滑落。
“君辭，這一路追逐，很苦吧？”
“如果很苦，就找個山靈水秀的地方，把我藏起來，好不好？！”
“君辭，我愛你，這一次，若非死別，絕不生離……”
“清兒吾妻，難為我機關算盡，卻負你深情至此。若有來世，我一定在見麵的第一眼就緊緊將你抱在懷裏，告訴你，我今生今世隻等你，來生來世……還愛你……”
……
我從深度的恐懼中驚醒過來，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
初秋的殘月打在窗欞上，將房間內的一切映照得朦朧而淒美。我呆呆的坐著，冷汗順著額頭四麵滲透出來，迅速的將細膩的絨毛打濕又風幹。
此時是淩晨五點。
旁邊淩波寺的鍾聲還在敲著，悠悠晃晃，晃晃悠悠，一聲連著一聲，嫋嫋娜娜傳入千家萬戶。
我怔怔的看著外麵漆黑的夜空，心亂如麻，傅君辭的電話還是打不通，自昨天最後一通電話後他的消息便如石沉大海，痕跡全無。
“媽媽，我想你！”
溫暖的被窩傳來孩子的囈語，我走過去輕輕拍著他的肩膀安慰。然而煩躁和不安還是如影隨形，將我所有的平靜和倔強擊得粉碎。我站起身，拿出冰箱裏的各種食材開始做早餐。
做好了早餐又開始打擾房間，房間打掃好了開始洗衣服，時間一秒一秒的數，事情一件一件的做，這煎熬仿似沒有盡頭，這黑暗似乎過不去，天也亮不起來。
好不容易熬到早上七點，門前響起汽車的喇叭聲，那日祭祀歸來見到的國產SUV豪橫的停在樓前，我送尚尚去幼兒園的行程因此被打斷。
離開的程序依舊，不同的是這一次多了尚尚。
再次到達那日金碧輝煌的書房，還是那個老人，隻是老人頭上的白發比當日增多了些，麵色也憔悴得可怕，似乎一夜之間失去了生命的支柱，蒼白的麵容沒有一絲的活力。
我帶著尚尚站在老人書桌前，強撐平靜。
老人看見我進來，抬起眼珠轉了我一眼，伸手指向桌子。
我的視線隨著他的方向看去，那裏，一張簡潔的小紙條上寫著一條消息：“君辭兄昨夜遇槍擊墜江，下落不明！”
“下落不明……”
我身子一軟，差點站立不穩。
沒法形容此刻心裏的悲涼，因為這一刻的我已經因為一天一夜的提心吊膽變得麻木。
而更讓我無助的是，我無法確定眼前這個老人會不會因此而對尚尚不利。
我得想辦法拖延時間，保住我的孩子。其次……才是處理情緒。在這樣的情況下，恐懼情緒是多餘的東西，我隻能盡量地表現出平靜的樣子，和他保持對等的理智進行談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