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6：你會跟我分開嗎？
“惜文，惜文……”
我想得入神之際，一隻手忽然在我臉前晃動，讓我的雙眼下意識眨了一下，迅速緩過神來。
“……啊？”我說：“怎麽了？”
“你發什麽呆？”傅清和說：“是陷入了沉思，還是沒有搞懂我說的話的意思？哦……我可記得，你的腦回路是很快的，倒是不存在聽不懂。”
我心裏咯噔一聲響，靜靜地盯著他看了一會兒，開口道：“不，你想錯了，我那些小聰明，隻是限於上學的時候一些頑皮的事情上，對於商業上的事情，我還真的是聽不懂。”
他的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不，應該說是，有一點點的笑意，隻是很難看得出來，那是不是真的笑，還是下意識的裂唇動作。
傅清和並沒有很快接我的話，雙手攤在椅臂上，一副氣定神閑的樣子，就這麽看著我，也不說話，我不太敢迎上他的目光，移開。
過了一會兒，他又端起茶喝了一口，笑著問我：“惜文，沈氏淡化了服裝業，這樣的話，你真的聽不懂？”
“那你是怎麽知道的？”我不答反問，我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為什麽他這麽清楚，況且沈旭堯去出差，連我都不知道在哪裏出差，他怎麽什麽都知道？
這件事情，我怎麽感覺，有點不太簡單。
“惜文，你對我有很深的戒備。”傅清和突然說了一句，聽得我心裏跳了一下。
他已經將我心裏的想的，都猜到了。
我還是穩住臉上的表情，靜了一下，對他說：“我沒有，我隻是覺得好奇而已，你知道這件事情對我來說，並不是一件小事，那我總是要搞清楚的，你說是不是。”
“嗯，你說得沒錯。”傅清和放下手中的茶杯，背靠在椅背上去，問：“其實，商業上的事情，同行之間，知道一些事情，總是不足為奇的，可能隻是你平時並沒有注意到這些事情。我聽說，你也是剛到公司去上班的，之前並沒有做事，一直在家裏待著，是嗎？”
我雙眼眯成一條縫，看向他。
他解釋道：“你別想太多，並不是查你，我們之前一起認識的同學朋友也不少，而且我們之前……哎，算了，總之我知道你的一些基本現狀，是很正常的事情，你不用多想，我也沒有那一種查別人私生活的癖好。”
我：“我沒有說什麽啊。”
“好吧。”傅清和繼續道：“總之，這次之後，沈氏可能就真的沒有服裝業了，該說的，我已經全部都告訴你了，至於要怎麽樣處理，要看你自己的了。”
“你……為什麽要告訴我這些？”
“為了保住沐氏，你不是放棄了很多東西嗎？包括我。”
我睜大雙眼，觸碰上他燙人的視線：“我……”
“行了，你不用多說了，我好不容易愈合的傷疤，不想要再揭開了，但不過，我真的想知道……”
說著，他忽然從座位上站起來，三兩步走到我身邊，彎腰，頭埋下來。
心跳像是馬達一樣突突突跳得很快，雙手下意識緊握著兩邊的椅臂，頭往後，在傅清和的離我越來越近，眼看著就要貼在一起的時候，我猛地轉開了臉。
他的呼吸，在隔我耳朵很近的地方，竄進我的耳膜裏。
燥熱，不安。
“你幹嘛？”我咬牙問了一句。
“惜文，我一直想知道，如果當時我有能力，如果我像沈旭堯那樣有錢有權，那麽，你是不是還會跟我分開？”
一句話，問得我心裏都愣住了。
其實這樣的問題，我從來都沒有想過，因為從來不可能，但是那一段時間，我一直都過得人不人鬼不鬼的，雙親逝去，又和他分手，心早就痛得麻木了。
“你會嗎？”
見我沒有說話，他又問了一句。
我回頭，撞上他的視線，隻見漆黑的瞳孔裏，還帶著一些星星點點，襯衫西裝，將他清爽的五官輪廓都顯得更好看。
怎麽看，都是我當時最喜歡的模樣。
我會嗎？我在心裏問我自己。
他的眸光，他的全身上下，仿佛都像是帶著火光一樣，燙得我受不了。
於是我下意識地，就伸手推開了他，嘴裏說了一句“我不知道”，然後提著包快速離開了。
當我進了電梯的時候，我才發現，他並沒有追上來，心跳才慢慢地平複下來。
隻是他說的那一件事，在我心裏種下了一個梗，一直都覺得心神不寧的。
我在出租車上給沈旭堯打了一個電話，但是響了很多聲之後，都沒有人接聽，我心裏覺得有些悶，也一直在想傅清和說的那一些話。
一路發著愣，就到了家裏。
接到沈旭堯的回電，是在晚上快九點的時候，沈旭堯開口就問：“不是說去逛街了嗎？怎麽沒有收到消費的信息？”
“那個，沒看到什麽需要買的東西。”我應付著他說。
“那王姨說你晚上回家，晚飯都沒吃，怎麽不吃？”
“不想吃。”
我有些不想跟他閑扯這些事情，心裏靜默了一下，直抒胸臆：“沈旭堯，你在哪裏出差？”
“廣州。”他說。
倒是跟傅清和說的對得上號。
我尋思了一會兒，又問：“廣州，去那邊，是做什麽？”
那邊靜了一會兒，我聽到有一些稀稀拉拉的聲音，應該是他在翻閱文件什麽的。
“談生意。”
我“噢”了一聲，也找不到話說了，我不可能跟他說，傅清和跟我說的，你在那邊搞房地產，從此沈氏沒有服裝業了，他現在最忌諱的就是我跟傅清和見麵。
可要是不問，我這心裏又衡量不了傅清和說的事情，到底是不是真的，這樣的事，我問公司裏麵的人，人家肯定都是不知道的。
於是一時間，電話通著，我們兩個人都沒有說話。
就在我鼓起勇氣想要問點什麽的時候，沈旭堯先開口了：“沐惜文，你是不是聽到了一些什麽話？”
這是要套我的意思嗎？還是？
“你想說什麽？”我問他。
“沐惜文。”沈旭堯叫我一聲，說：“你從來不會問我工作上的事情，這一次，為什麽會突然感興趣了？”
“如果我說我是關心你呢？”
“那樣虛偽的話，不像是從你的嘴裏說出來的。”沈旭堯一句話挑明，直接問：“傅清和跟你說了寫什麽？”
我心裏猛地一驚，拿著手機的那一隻手，都差一點沒有穩住手機。
怎麽我身上發生的事情，他都知道？
“你隻需要回答我，是，還是不是？”
“……是。”我靜了一下，答：“沈旭堯，他跟我說，這一次，你去廣州，是為了房地產業，你要跟那些人，在房地產上有所合作，是嗎？”
“是。”
“那麽……以後的沈氏，就沒有服裝業了，是嗎？”我繼續問。
其實問出這一句的時候，我的心裏是忐忑的，我怕他像剛剛那樣說“是”。
事實上，他確實也是這樣回答的。
“是。”
我一下子就激動了：“沈旭堯，你憑什麽！”
說這句話的時候，我猛地就從臥室的沙發上站起來，對著電話那邊一陣吼。
“這件事情，我打算回來了，才跟你細說。”
“沈旭堯，你這是想要先斬後奏嗎？為什麽要回來了才跟我說？我現在就想知道，你做的這一切，居心何在？你想要吞掉沐氏嗎？”
“你冷靜一點，不要別人說什麽，你就覺得是什麽，一切等我回來，我自然會跟你說清楚。”
“什麽叫別人說什麽，我就覺得是什麽，沈旭堯，難道剛剛說的事情，不是你正在做的嗎？你自己都承認了的，你還有什麽好說的？”
“總之，事情不是你現在想的那個樣子，沈氏有些事情，我們不可能什麽都讓外界知曉，有些事情隻是假象，沐惜文，你要是相信我，現在，就什麽都不要問，到了該告訴你的時候，我自然會告訴你。”
隔著電話，我隻能聽到他的聲音，我連他臉上的表情都看不到。
我知道我應該要相信他，因為除了這樣，我別無選擇，但是就連他自己都說了，以後沈氏，真的沒有服裝業了，這要我如何能夠冷靜下來？
“到了該告訴我的時候，自然會告訴我？”我捏著電話咬牙問：“你要告訴我什麽，到時候，直接告訴我，你爸媽辛辛苦苦做出來的東西，現在已經被我們沈氏淘汰了，還是直接宣布，曾經赫赫沐氏，全部被沈氏吞並，從此，B市商界，再無沐氏？”
那邊靜默。
“怎麽，被說中了？沈旭堯，被我說中了，是不是？你說話啊，你開口說話啊！”
“沈旭堯！…….”
“沐惜文，你現在情緒太重，冷靜一點，等我回來。”
很簡潔的一句話，但是能夠聽得出他的嗓音很沉，仿佛說了好多話，很久沒有休息了一樣。
隨後，電話便被掛上了，發出一聲接著一聲的“嘟嘟”聲響。
“喂……沈旭堯，你把事情跟我說清楚，喂，喂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