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2：就你話多
當年沐氏出問題了，外界都說是因為我爸爸在商業上的決策出現了差錯，大部分的資金投資出去，收不回來不說，就連公司其他部門資金都供給不上，資金鏈斷裂之後找不到銀行貸款，也沒有人願意幫忙，後來就破產了。
後來，沈氏用最低的價格，收購了沐氏，一直到現在，沈旭堯帶著沈氏做得越來越大。
顧老聽完我的問題之後，並沒有急著回答，先是靜了靜，隨後點點頭，道：“是啊，當時我們看中那一塊市場，各方麵條件都不錯，當時公司同時啟動了好幾個項目，沐總說什麽都要去試一試，誰知道後來事情會變成那個樣子，咦……“
我：“那當時那樣的事情發生，真的就是外界說的那樣，就是普通的意外嗎？”
當時沐氏的服裝大規模生產，且全是成本中上，高端的，為了那些材質和賣的渠道，沐氏話費了很多心力和金錢，還有沐氏最厲害的設計師，公司的好多核心力量，全部傾注在那一次服裝製作和銷售上。就在大家累死累活，將產業鏈和銷售鏈做好了最充足的準備時，一場大火將所有人的努力全部毀於一旦。
那時候我爸爸聽到這個消息，差點沒有當場倒下去，一直到後來，警方出動調查這件事情，說是起火，是因為有什麽東西自燃引起的。
因為現場發現了白磷的殘渣，但是那個時候工場還沒有撞上攝像頭，唯一的攝像頭還是在場外，一般情況下，都是工場裏麵的員工出入，但是這麽多員工，根本就不知道會是誰幹的，加上沐氏這麽多年以來，一直跟外界的交情都是不錯的，所以根本想不出來到底是誰陷害的，所以最終上麵判定，這樣的事故，就是一場意外。
那時候沐氏麵臨破產，就算是之前巴結我爸爸的那一些人，一朝一夕之間，看見我爸爸像是看見了鬼一樣，躲得遠遠的，稍微有點良心的，會給一點點錢，對著我爸說：“兄弟，我隻能幫你到這裏了，你知道我也是上有父母下有兒女的，也沒有什麽大的本事，就靠著這麽一個工作混點飯吃。”
我爸爸的心腸本來就軟，聽人家這麽一說，心裏再有好多話都不說了。
後來沐氏的事情，就這麽不了了之了，一直到我爸媽去世，更是沒有人再管了。
但是到現在為止我都不相信那就是一場簡單的意外。
“我記得顧叔叔跟我爸爸的年紀是差不多的，要是我爸爸在世的話，現在五十不到，顧叔叔怎麽就辭職了呢？”
“是啊，今年都四十八了。”說著，顧老把身子往後靠了一些，說：“說起來是不老，但是公司換了人管理之後，市場和工作內容都變了，我呀，就不行了，有時候需要用到力氣的地方也比較多，我這老胳膊老腿的，早就比不上那一些年輕人了，幹脆就辭職回來了。”
“……”我想了想，嘴裏剛說了一個“沈”字，顧老的手機就響了起來，他默出來看了一眼屏幕，靜了靜，才站起來對著我說了一句“我接個電話”，我點頭，他便轉身走遠了一些。
大概過了幾分鍾，他才掛了電話過來了，我不知道是誰的電話，他接電話的時候也隻留給我一個背影，我看不到他的臉上的表情，但是他說話的時候，聲音是刻意壓小的，我就聽見一些零碎的：“嗯，好，是。”
然後他掛上電話過來，我本來還想問他一些什麽，沒想到他率先問了我：“要不要跟我一起過去看看你阿姨，在這屋裏悶著也沒什麽意思。”
我：“……嗯，好啊。”
路段的兩邊都是高大的梧桐樹，此時的太陽正大而烈，透過茂密的樹葉，將我們的身影斑駁地印在地上。
顧老兩隻手都背在背上，還是一副領導的樣子，之前他在沐氏就是擔任領導的角色，可能也是習慣了。
往前走了一段，顧老問我：“惜文，這幾年，你都在做什麽，我記得那時候，你還在大學裏麵吧，應該正麵臨畢業之際，我還記得當時你爸爸說想要把你送到國外去繼續求學來著，怎麽樣，後來你去了嗎？”
這幾年隨著沐氏倒閉，我在B市商業人麵前，基本上說是消失了也不足為奇，因為平時除了沈家的家宴我會參加以外，其他的我都沒有參與。
沒有露麵，所以不知道我在做什麽，也是很正常的。
“沒有。”我搖搖頭。
顧老詫異：“怎麽不繼續念書呢？”他說：“沈總的學曆可是很高的，雖然他也還年輕，但是在公司的那段時間，我也感覺到了他不凡地能力，能夠感覺到是一個不得了的人。”
“是啊，確實是一個不得了的人。”我說：“當時那一種情況，我真的也沒有什麽心思繼續念書了。”
“嗯……”顧老長長地“嗯”了一聲，道“那個時候，你心裏難受也是正常。但不過，惜文，我覺得你還是應該多學點東西，就算不是為了你爸媽，也就算是為了自己。像沈家那一種家庭，兒媳婦，肯定也是需要能力很強的，才能坐得住。”
如果說幾年前我聽不懂他們的話，那是我還年輕，也可能是我還沒有結婚的原因，現在，我當然懂得他話裏的意思，沈旭堯厲害，他的家人，自然不可小瞧，事實上，我也見識到了。“如果有機會的話，我想我會的。”
“其實當時那一種情況，當時我也不明白為什麽沈氏為什麽要突然提出讓沈總跟你結婚，按理說沈氏應該借錢給沐氏周轉，但是偏偏沒有，卻在你爸媽去世之後，讓他跟你結婚，沈家怎麽會答應？”
“完全低價收購了沐氏就可以了，為什麽非要結婚？”
我愣了一下，輕飄飄地說：“我也不知道。”
我不可能跟顧老說我跟沈旭堯之間的交易。
顧老擺擺頭，道：“罷了，既然事情都到了今天這個樣子，大家就安安心心地靜下心來，你跟他好好過，也是一樣的。之前沐氏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你爸媽肯定也是希望你過得好的。”
我倔強道：“不，不能過去，我答應過我爸爸，我一定要將沐氏重振起來，沐氏一定要重生。”
“沐氏重生。”顧老道：“孩子，這不是一件小事情，你知道那要多大的代價嗎？還需要多大的能力嗎？”
“我知道。”我道：“但是我不是說說而已。”
顧老偏頭看了我一眼，搖頭歎了歎氣，可能以為我是在說氣話，也沒有往心裏去，隻是對著我說了一句：“算了，我們不提這些事情了，很快就到你阿姨打麻將那裏了。你會嗎，一會兒上去打兩把？”
“我就不要了。”我說：“要是我贏了錢，多不道德。”
顧老仰頭笑笑，道：“這有什麽的，願賭服輸。”
這麽說著，我也跟著笑了起來，直說“是，是。”
顧老漸漸走到我的前方去，我落後了好幾步，一邊走，一邊回想剛剛跟他之間的談話，果不其然，事情就像傅清和說的那樣，沐氏之前的那一些中堅力量，被沈旭堯分散了，服裝業，也在之前就已經被沈氏淡化了。
我一直都在家裏，竟然沒有注意到這些事情，現在看來，之前沈旭堯跟我說的那一些話，都是騙我的。
我還乖乖地相信，隻要我給他生個孩子，他就會讓沐氏重生，甚至我還在之前他看到我和傅清和在一起的時候，害怕他就這麽離開，害怕他不高興就不答應讓沐氏重生。
還在辦公室裏，威脅我。
我是有多傻？
典型的被別人賣了還要幫著別人數錢的那一種。
但我壓住了心中的情緒，顧老對著我這麽好，現在不是暴露情緒的時候。
“嘿，惜文，想什麽呢？”顧老忽然叫了我一聲，我抬眸看過去，那邊一個涼亭裏麵，坐了很多人，顧老已經站到了一個中年婦女身後去了，正對著我揮手：“快，快過來。”
這時，坐在他身邊的人也朝著我看了過來，正是顧老的太太。
也對著我喊了一句：“惜文來了，快，快過來讓阿姨看看。”
說著，已經從座位上下來了，叫了邊上的人坐在她的位置上。
“哎，阿姨，你好嗎？”
“好。”
我已經小跑著走了上去，握著她的手，她繼續道：“每天除了吃喝，沒什麽事，就過來打打牌娛樂娛樂，你這兩年都去哪裏了？”
“我……一直都在B市的，待在家裏，很少出來。”
“你應該多走動走動的。”她問：“怎麽樣，現在過得還好吧？在做什麽，上學還是上班？”
我正要答，顧老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出聲嫌棄道：“你這老婆子，一下子就問這麽多問題，你讓人家怎麽回答。”
我哈哈笑著，說“沒事。”
阿姨瞪了他一眼，道：“就你話多，我又沒有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