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他鄉遇故知
那天之後，苟煙波對雲墨簡直殷勤得不像話，早請示晚匯報，要不是知道他有女朋友，雲墨還差點以為苟煙波是要追求她。
國慶節很快到了，苟煙波甚至還問了雲墨的安排，雲墨說有同事結婚，可能要出國一趟。其實對於那場婚禮雲墨並沒有想好到底要不要去，畢竟她和那女同事是真的不太熟。
最近幾年我國的旅遊業蓬勃發展，每年的十一黃金周，但凡是個叫得上名字的景點，無一例外都是人滿為患。
雲墨想著自己一定是瘋了才會在放假前一天晚上陪湯米吃飯，湯米和雲墨都喜歡吃川菜，正好附近新開了一家，雲墨很早就定了位子。
這家她去過一次，麻辣鮮香的水煮魚、鮮香撲鼻的蒸排骨、軟糯順滑的炒肥腸、還有色澤金黃的蔥油餅。
家鄉菜就像一雙遙遠的觸手，無一處不在勾動著遊子的味蕾，成為人們深夜裏最軟弱的期盼。
雲墨沒想到會在這裏碰見苟煙波還有他的父母，雲墨定的是靠窗戶兩個人的位置，離吧台很近。
她看了一下時間，湯米應該還要一會兒。
她剛打開手機，就見一個穿著藕白色連衣裙約莫兩三歲的小丫頭舉著一個藍色的氣球在餐廳裏亂轉。
小丫頭唇紅齒白、玉雪可人。
轉到雲墨這邊的時候，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停在了雲墨桌上的點心碟裏。
雲墨很想拿一塊給她，但又想著小孩不能隨便吃陌生人的食物，於是環顧四周想征得家人的同意。
剛一抬頭就對上一個人的目光，那目光曾經噩夢般的折磨了她好多年。
苟芳蓮——李星辰和苟煙波的母親，接二連三熟悉的、恍如隔世的那些人突然就這樣毫無預兆的出現在她的眼前。
李建國——李星辰和苟煙波的父親、李星辰、苟煙波、還有一位和李星辰舉止親密的女人，看樣子應該是他的妻子。
雲墨幾乎立刻從座位上彈起，下意識的想往門口走去，無奈起得太急了，椅子“咣當”一響，小丫頭嚇得“哇哇”大哭。
雲墨本來就沒有哄小孩的經驗，加之此刻心神大亂，簡直自顧不暇，手忙腳亂間竟然打翻了茶杯，澆了小姑娘一頭一臉。
她一時間不知道如何是好，隻尷尬的站在那裏。
苟芳蓮立刻眼疾手快衝上前來，將雲墨肩膀一推：“你這個大人怎麽回事？沒長眼睛嗎？”
雲墨抽動嘴角半天才吐出三個字來：“對不起……”
苟芳蓮：“對不起，你對不起有什麽……用……”
那年輕女人也連忙走上前來，來拉著女孩左右檢查，萬幸茶水已經涼透了，女孩並沒有燙傷，抽出紙巾給她擦拭幹淨。
抬頭還見雲墨呆愣在那裏，便微笑著說：“沒關係的。”
又轉頭柔聲寬慰小女孩：“你看，阿姨不是故意的，貝貝別哭了好不不好？”
她長得不算太美，但一看就溫柔賢淑，讓人印象深刻。
苟煙波和李星辰也相繼過來了，見到雲墨苟煙波眼底閃過一絲驚喜。
李星辰似乎有些尷尬，但還是點了點頭，算是打過招呼，他俯身從地上抱起小女孩說：“貝貝你看，阿姨不是故意的，阿姨也嚇壞了！”
這場麵，苟煙波頓覺眼前一黑。好在他反應極快，立刻轉頭對大嫂介紹說雲墨是自己同學，然後又給雲墨介紹大嫂和小侄女。
雲墨恍若未聞，隻是嘴角扯出一絲牽強的笑容。
苟煙波看到雲墨那狼狽的樣子，頓時有些好笑。他低頭從紙盒裏抽出紙巾，下意識的想幫雲墨擦幹淨裙子上的茶水，誰知雲墨突然一把將他推開，那力氣大得幾乎讓他一個趔趄。
電光石火間幾人都愣住了。
苟芳蓮顯然認出了雲墨，她目光在苟煙波和雲墨臉上反複打轉，最後停在雲墨慘白臉頰上，頓了頓，轉頭回座位去了。
而李建國從頭到尾隻抬頭掃了一眼這邊，就埋頭吃飯了。
大嫂熱情的招呼雲墨一起吃，雲墨客氣的道謝，推說不用了。
在外人看來這怎麽也是一副他鄉遇故知的感人場景，然而隻有雲墨知道，那一刻自己內心翻湧著怎樣的驚濤駭浪。
當年被豁開那道口子，並有愈合，它隻是隨著時光的沉寂，悄悄隱匿。
伺機給出致命的一擊，揭開醜陋的外殼就能看見滾滾翻湧的、爭先恐後的、淋漓的鮮血。
時間並不能撫平一切，雲墨悲哀的想！
雲墨忘記那天自己是懷著怎樣的心情從餐廳走出來的，
恍惚間，雲墨回憶起自己似乎並沒有看到甜美，算了，沒所謂了……
她像個提線木偶、失魂落魄的走在大街上，手機一直“嗡嗡”的震動不停，雲墨沒有接聽。
湯米到的很晚，苟煙波買單的時候在吧台碰見她，她說雲墨的電話打不通，苟煙波頓覺不對，她以為雲墨約了沈洋，擔心尷尬才會提前離開，沒想到會是湯米。
湯米見苟煙波神色有異，又轉頭看了一眼這一大家子，一下就明白了七八分。
她什麽也沒說，掏出手機，轉頭往店外走去。
雲墨當時的樣子太過駭人，以至於苟煙波一仔細回想起來，心口就會“嘶嘶”的冒著寒氣，再然後就會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酸楚。
他把父母和哥嫂送回家後，借口有事要出去一趟，李星辰拍了拍他的肩膀，囑咐他慢點開車。
剛才雲墨從餐廳走後，媽媽裝作無意的問苟煙波關於雲墨的近況？苟煙波明白媽媽的意思，正欲開口，就被李星辰的話題給岔了回去。
當著嫂子的麵，媽媽便沒有再問。
苟煙波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裏找雲墨，他對雲墨的了解太少太少，隻是下意識的往她家的方向趕去，她在雲墨家樓下碰到了一臉焦急的湯米。
湯米對他輕輕的搖了搖頭表示一無所獲，兩人靠在花壇邊。
苟煙波掏出煙看了看湯米，湯米表示並不介意，苟煙波剛剛低頭點燃煙，湯米的手機就響了。
湯米看了一眼用口型對苟煙波說：“沈洋。”
苟煙波點點頭，示意她趕緊接。
“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