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幽深的鎖骨
雲墨近來每天都會準時收到來自花店的鮮花。
有時是一束紅豔豔的玫瑰,有時是清香撲鼻的百合,但大多數時間都是各種顏色的繡球。
雲墨不在辦公室的時候,送花小哥還會細心地給她的花瓶替換上新鮮的鮮花。
漸漸的雲墨隻要沒課就會下意識的掐算好時間故意等在辦公室裏,收下那一束束心意,仿佛透過這些鮮花能夠看見沈洋熾熱的眼神。
沈洋的確是個很好的男朋友,每天隻要有空都會會辦公室看他。
沈洋項目進展順利,最近總是加班,但盡管這樣,兩人每周都會抽出半天時間邀上朋友去郊外散心,或者看場電影。
雲墨和苟煙波沒有再見過麵。
盡管苟煙波曾無數次在夜深人靜的時候,透過或朦朧的月色,或桔黃的暖光,眺望那一方小小的,專屬於沈洋和雲墨的窗戶。
既期盼雲墨發現,又害怕雲墨發現。
自卑又怯弱,可笑又可悲。
他無數次的眼睜睜的看著沈洋和雲墨走上樓去,或片刻或幾個小時,沈洋再獨自離開。
他一次次的安慰自己:他們不會擁抱、不會親吻。
隨後很快又自我否定,天底下哪有不親熱的情侶?
苟煙波知道自己這樣的想法分明就是在自欺欺人,可就是無法自拔。
每次看到沈洋獨自離開的背影,他都會略感覺欣慰的想著:“他們還沒有同居,雲墨還是我的。”
這個有些可笑的念頭折磨的他幾乎寢食難安,夜不能寐。
無數次的午夜夢回,都是雲墨那張熟悉的略帶笑意的臉。
苟煙波突然從床上坐了起來,窗外黎明即將破曉,遠處地平線上漸漸浮現出隱約的天光,他的五指紮進頭發,無聲的抱住了頭……
良久他才從床頭櫃上拿過手機,飛快的輸入一行字,點了發送。
田美研究生考試過了初試,接下來複試問題不大。
田美坐在寬敞明亮的辦公桌前,一動不動的盯著手裏的電話,電話開著免提傳一連串“嘟……嘟……”的回音。
不一會兒電話裏傳來雲墨溫暖的聲音:“喂?”
田美連忙坐直了身體:“喂,章老師,您好!我是田美。”
電話那頭傳來“嘩嘩”的水聲,一個熟悉的男聲傳來:“墨墨,吃葡萄還是蘋果?”田美趕緊抬頭看了一眼苟煙波,隻見苟煙波神色如常,修長的手指撚著小勺有一下沒一下的攪動著咖啡。
雲墨說了句什麽,田美沒有聽清,應該是按著聽筒說的,然後才傳來雲墨清晰明朗的聲線:“我知道,有什麽事情嗎?”
田美忙說:“是這樣的章老師,我初試過了。”
雲墨說:“好的,我知道了,恭喜你!”
說完雲墨突然“唔”了一聲,像是被什麽東西突然堵住了嘴。
明知肯定是水果,但那聲音太過按曖昧,還是讓狗煙波攪動咖啡的手微微一頓。
田美見他神色淩厲,禁不住深深的打了個寒戰。
接著隻聽見聽筒裏傳來咀嚼的聲音,片刻後雲墨才繼續說:“好好準備麵試,有需要就打我電話。”
甜美連忙點頭說“好”。
雲墨接著又說了幾句鼓勵的話,便掛了電話。
田美放下電話有點遺憾的看著苟煙波,見她那委屈的小模樣苟煙波忍不住笑了:“怎麽了?”
田美:“師哥,你真打算讓我當章老師的學生?”
苟煙波喝了口咖啡,衝田美一揚眉毛:“你不是都考了嗎?”
田美愣了一片刻,什麽都沒說隻輕輕的“哦”了一聲。
苟煙波微笑一下:“乖。”
片刻後苟煙波突然抬頭衝她笑了一下,那笑容太過潦草,隻牽動了嘴角,距離眼睛是那樣的遙遠:“還不走?要留下來吃完飯嗎?”
田美恍然大悟,忙起身告辭,她走得太著急,步伐慌張而沉重,跌跌撞撞,狼狽至極。
“怦怦”亂跳的心髒一直到街角才慢慢停了下來。
“一定是太難看了!”她想。
上次湯米過生日,田美在山莊喝醉了酒,當時就被苟煙波直接扔在了包房裏,最後也是苟煙波的司機把她送回了出租屋。
房子是苟煙波給她租的,盡管地段很好離苟煙波事務所也很近,但他卻一次也沒有踏入過。
苟煙波當時和她約法三章,給她租房子,每個月還給她那一筆錢,她可以任意選擇繼續讀書,或者工作。
但任何時候責任和義務都是相對的,她的責任就是在苟煙波需要的時候,以女朋友的身份出現。
雖然她知道肯定是因為哪個女孩,但田美還是非常幹脆的答應了下來。
心裏還有些隱約的希冀,她那麽美,朝夕相處誰能不動心呢?
那時的田美還不知道是雲墨,但漸漸的便瞧出了端倪,女人的第六感簡直是神奇,田美覺得自己已經很遲鈍了。
苟煙波每次見到雲墨都很是反常,那眼神太過纏綿。
好一陣子,田美都覺得雲墨清高倨傲,簡直目中無人,除了一副好看的皮囊,完全沒有任何可愛之處。
因為以田美的見識,很難想像雲墨年紀輕輕會有那樣的學術成就。
她甚至還惡意的揣測雲墨是不是被什麽人給潛規則了,要不然就是學術造假,誰喂到嘴裏還煙不下去呢?
一開始苟煙波讓她考雲墨的研究生田美是不願意的。
但隨著了解的深入,她漸漸發現自己錯了。
雲墨在學術屆超然的地位和對專業獨特的見解,無一不讓她心悅誠服,她悲哀的發現,雲墨那樣的高度也許是她傾盡一生都無法企及。
天賦這東西,真的就是上天的饋贈,雲墨那雙洞若觀火的眼睛就是最好的證明。
甚至隱隱約約從心底生出絲絲縷縷的嫉妒。
對,沒錯,是嫉妒。
嫉妒深深抓扯著她的心,把她拖向一個萬劫不複的深淵。
所以那天也許是風景太過美好,也許是酒精太過上頭……
總之,她失了分寸……
她醉酒了……
她失態了……
她犯錯了……
她問了不該問的話,做了不該做的事。
她緊緊攥著雲墨的手,貼近她的耳際,讓雲墨看清了她幽深的鎖骨,那上麵赫然有一串清晰的吻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