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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1章 茶道

  真是奇也怪哉,明明是你死我活的情敵,此刻卻能夠坐在一起心平氣和地交談。


  苟煙波沒有問他笑什麽,沈洋這樣的遊離的狀態,他是能夠感同身受的。


  他看著沈洋,

  像是透過他空洞的瞳孔,看到了若幹年前無助的自己。


  “她在哪裏?”沈洋突然開口,嗓音沙啞地讓人心悸。


  “重慶。”苟煙波回答的非常簡潔,沈洋有些意外的抬眸看他。


  “要去找他嗎?”苟煙波溫問沈洋。


  苟煙波笑了,那笑容隱在陰影裏:“別這麽看著我,我說過,隻要你提一次分手就可以,一次就好,我就會放過她,也放過你。”


  “為什麽?你有這樣的自信。”沈洋又問。


  “因為我了解她,”苟煙波篤定地說:“要是我說,我比她自己還了解她,你相信嗎?”


  沈洋迎接著苟煙波的目光,許久後慢慢暗淡下去。


  “重慶,為什麽是重慶?”沈洋歎了口氣。


  “很簡單啊,”苟煙波一攤手,“她喜歡重慶。”


  沈洋一愣,突然想起了,雲墨似乎對他提過自己很喜歡重慶,

  她當時怎麽說的?


  喜歡那裏群山環繞的喧囂、喜歡那裏錯落有致的建築、喜歡那裏三江匯流的浪潮。


  夕陽、朝霞、火鍋、麻將無一處不透露出人間煙火,真正的人間煙火,那才是生活,酣暢淋漓有血有肉的生活。


  然而自己當時是怎麽說的呢?

  自己好像在說重慶的天氣不好,還不如去雲南……


  沈洋再一次抱住了頭,他悲哀的發現,原來自己真的不了解雲墨。


  一開始他覺得雲墨是冷靜的、睿智的、特立獨行的。


  後來隨著感情的深厚,她又覺得雲墨是溫順的、可愛的,甚至性感的。


  他從來沒有想過雲墨是否需要,隻是一股腦的給予他認為最好的。


  工作如是、求愛如是……


  他想當然的把雲墨當做弱者,卻從未想過,其實她很堅強,就像這次,走得義無反顧,堅毅果決。


  思妍進來添水,和苟煙波交換了一下眼色,便了然的出去了,他拿起電話逐一打給客戶,取消苟煙波今天的所有安排。


  苟煙波悲憫地看著沈洋,許久後才深深地歎了口氣:“你想找她?”


  “對。”沈洋抬起頭,看著沈洋,他臉色蒼白但目光沉靜有力。


  “你放心,她好著呢,”苟煙波說,“她去重慶是探望朋友。”


  “你居然……?”沈洋有些怒意。


  苟煙波一擺手打斷了他:“我沒有跟蹤他,也不是她告訴我的,我說過我了解她。”


  沈洋沒有回答,兩人之間是長久的靜默。


  苟煙波又問:“你要找她,為什麽不給她打電話?”


  沈洋的臉上閃過一絲茫然。


  苟煙波喝了口茶,慢條斯理地說道:“她並沒有失聯,她遠比你我想象的更堅強。”


  兩人對視片刻,沈洋麵前的茶盞已經涼透了。


  苟煙波擺出茶台親自拿出茶葉,在沈陽麵前晃了晃:“普洱可以嗎?”


  沈洋沒有點頭,也沒有動作。


  苟煙波並沒有計較,自顧自地開始擺弄。


  “中國的茶文化非常有意思,古今中外的名流雅士乃至與現在的政商捐客,閑聊或是談判都會喝茶,並把這種方式稱之為茶道,”苟煙波用手背試探著茶壺的溫度,“何為道?道理道路爾。很多人認為茶道是靜心凝神陶冶情操,”他將第一泡茶水澆在貔貅上,“而在我看來,這不過是給自己披上了一層虛偽的麵皮,無非就是緩解尷尬而已。”


  苟煙波泡茶的手法非常專業,手指骨節分明、勻稱有力,和雲墨纖長白皙的手指截然不同,然而在此刻他臉上的神態卻和雲墨如出一轍,奇跡般的給了沈洋他們是一路人的錯覺。


  普洱特有的幽香在屋裏散開,沈洋深吸一口氣接過苟煙波遞過來的茶盞,淺淺抿了一口:“為什麽?”


  “我說過,我遠比雲墨自己更了解她。”苟煙波沒有接著說下去,直到第二壺泡好,他才抬頭又說:“我了解她的勇敢、堅毅和果決。更了解她的懦弱、膽怯和自卑。


  她很難對別人敞開心扉,並不是因為兩段失敗的感情。而是害怕失去,因為害怕失去所以就幹脆不要了。”


  沈洋沉默著。


  苟煙波接著說了下去:“她不計較得失,並不不是她灑脫率性而是根本就不相信自己會真正擁有,”苟煙波頓了一下,看著沈洋,“所以……”


  “所以什麽?”沈洋抬頭。


  “所以你很幸運,”苟煙波搖頭:“你在塞班救了她!也就是說,她並不愛你。”


  苟煙波最後這一句簡直擊要害,沈洋喉嚨苦澀,艱難的開口:“所以這次她並沒有發病,並不是她好了,而是她不在乎。”


  苟煙波點頭:“專家就是不一樣,看來你什麽都明白了。”


  是呀,沈洋明白了。


  苟煙波用近乎殘忍的方式提醒了沈洋也提醒了雲墨,他們之間並不是兩廂情悅的愛情。


  沈洋想起了雲墨失態發病的那次,


  苟煙波不過是利用田美醋了醋雲墨,她就那樣方寸大亂,失魂落魄的在自己麵前露出了端倪。


  不過是見了一麵苟煙波的家人就丟盔棄甲的想要逃離,原來她並不是害怕麵對苟煙波的母親,她是害怕麵對自己的內心,害怕麵對自己內心對苟煙波的愛……


  沈洋苦笑著閉上了眼睛。


  “你放心,我會對她好的。”苟煙波有一次對沈陽說道。


  沈洋點了點頭。


  “最近我可能要去重慶,你有什麽話要我帶給她媽?”苟煙波問。


  沈洋搖了搖頭:“沒有。”


  過了很久又不死心的問:“你是怎麽知道的?”


  “並不不比你早多少。”苟煙波歎了口氣:“在你們決定訂婚,在我即將失去她的時候,因為我也愛她,我了解她受的苦難和煎熬,所以很容易就想通了其中的關節。”


  “好戲啊,苟律師!”沈洋諷刺地對苟煙波一笑。


  當初沈洋以為苟煙波是黔驢技窮,不惜拿雲墨的前途和事業威脅自己和雲墨提出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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