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孤行雲
冰然冷冷道：“我並不同意嫁給你。”
他微微一笑，傲然十足：“你還在生氣？”
冰然搖搖頭，“過去的事情沒有提及的必要。隻是你對我這樣信任，不怕我回到京城告你？你的兵力和實力如何，我都看在眼裏。”
“如果你真的跟朝廷關係融洽，會偷偷溜出京城？”他道：“我京城的探子，早就把你的事情匯報給我了。”他目光落在她的心口：“燕王讓你受了重傷，跟你斷了師徒情分。既然他無義，你何必對他忠誠？”
冰然並不說話，隻是目光望向悠遠的京城方向，任風吹亂了她的發絲。
男人伸出修長手指，輕輕捋著她的秀發，緩緩道：“其實，我對水麒麟的興趣，遠遠比不上對你。如果能得到你的真心，就算一千個水麒麟讓我換你，我也不換。”
“我……有那麽重要麽？”冰然眸子閃過一抹不信。
北玥連城道：“從決定娶你那刻開始，我便相信我的眼光。”
嗬……冰然豁然想起幻世鏡給她的預警。
他是逼的她自殺的男人，他也說過，絕對不會愛她。
而且，在紫雲洞內，他甚至懷疑她拿了元牝珠，差點殺了她。
“可是，你並不愛我，不是麽？”
北玥連城神情有些僵硬，半晌，他道：“愛情不是一蹴而就，我們需要相濡以沫。”他說到這裏，神情湧上一抹希冀.
他這樣的男人，對愛情難道還有希冀？
冰然心底依然是戒備和不信。
“朝廷派那麽多人來南疆打探，無非是刺探我的身份和底細，另外，就是找白素長公主，對吧？”男人忽然道。
冰然眸子一驚：“你都知道？”
他輕蔑一笑，冷冷道：“如果不是她的坐騎火麒麟跑回京城，南疆的事情怎麽會這麽快被朝廷知曉？”
“你該不會……把她抓起來了吧……”冰然心底生出不好的預感。
北玥連城搖搖頭。
冰然不由問道：“你們把她殺了？”天啊，殺了皇帝最寵愛的妹妹白素長公主，南疆這真是要造反的節奏了。
北玥連城神色有些憂傷，道：“她死了，二十年前就死去了。”
……
嶓塚山地貌廣闊，冰然跟著北玥連城來到一間高聳在潭邊的宮殿內。
一條銀白瀑布從宮頂的天窗傾瀉而下。如白龍倒掛朗朗乾坤，大水砸向下麵的深潭，轟隆聲不絕，震耳欲聾。
宮殿內都是厚達十餘丈的冰塊堆成的宮牆。冰冷的冰窖中央，碧潭之上，瀑布旁邊，豎著一根巨大的白玉柱。白玉柱頂端盤附著九條巨蟒。
九條巨蟒渾身鱗甲，膚白如雪，如人大腿粗細，名叫冰蓮雪蛇。
此刻，九條冰蓮雪蛇不時吐著血紅的信子，每條蛇脊背上長著兩條血紅的肉翅，遠遠看起來就像是積雪之上猝然生出熊熊火焰。
底端的白玉柱上用銀色鎖鏈捆著一隻昏迷的，渾身血汙的巨色白狐。
白狐身高三丈，極為碩大，九條巨大的白色尾巴委頓在池水之內，然而依舊掩藏不了牠渾身的矯健和美麗。
多麽美麗的白狐！而且似乎是一隻公狐。
九條鎖鏈均是一端嵌在在冰冷的冰牆裏，另一端緊緊地纏繞在白狐的身上。兩條鎖著牠的腳踝，一條鎖著脖頸，另外六條穿透牠的肩頭和琵琶骨。
有鮮紅的血液潺潺不斷地從白狐身上流出，鮮豔而悲倫。
冰冷的鎖鏈磨破了牠的四蹄和脖頸的皮毛，銀色鎖鏈都被染成了深紅色。
一條雪蛇從頂柱上滑下來，冰冷而潺緩地爬到白玉柱底端。在白狐巨大的身體上盤繞成一團，蛇頭伸到狐臉之上，森冷的蛇眼盯著牠，便不再移動。
白狐微閉著雙眸，一縷帶血的毛發貼在牠的額頭上。聽到雪蛇信子絲絲的聲音，白狐艱難地睜開眼睛。卻望到了宮門口站立著的一抹紫色身影。
那是北玥連城。
看到北玥連城，白狐狹長的紫色眼睛射出一道犀利的火焰，然而當觸及他旁邊的白衣少女，他的亮眸忽然定住了。
牠望著冰然，不知道望了多久，慢慢變的溫和，就像一塊在手心裏捂熱了的水晶，透明而溫暖，仿佛隱藏著無數的秘密。
冰然忍不住也抬起頭，向白狐看過去，卻發現他瀲灩的眸子又像是在千年寒冰上凍結了的紫色冰塊，深邃而嚴寒！
冰然就這樣望著巨大的白狐，驚訝地合不攏嘴。
這隻白狐，竟然也是紫色眼睛，看起來和寵兒十分相似。
北玥連城上前一步，對白狐道：“孤行雲，你一意孤行，將火麒麟放回京城，京城便派來了奸細。今夜，元牝珠被他們偷去了。你可知你此舉不僅禍害了南疆，更會害寵兒魂飛魄散?”
聽到北玥連城提到元牝珠，冰然一陣心慌，不過他雖然懷疑她，但是元牝珠不在她身上，他也毫無辦法。他隻能相信她並未偷元牝珠。
隻是這隻白狐竟然有名字，叫孤行雲。而放火麒麟回京城報信的，竟然是牠？！
聽到北玥連城說了什麽，白狐神色一凜，紫色的眼睛裏更是浮起一抹痛楚。
可是，那抹驚痛，慢慢地消弭下去。冰然似乎看到他淡淡地笑了下，這隻白狐大約活了千年，已通人氣，神情和人類無異。冰然不知道怎麽，對牠忽然生出一絲親近之感。
耳邊隻聽到一聲輕微的咳嗽，一個好聽的如同春暖花開的男人聲音，從白狐的口中緩緩傳出：“那是寵兒的命數，你和我都無能為力。”
北玥連城似乎被他淡漠的態度激怒，紫色琉璃雙瞳凝聚了一抹冷意，一字一字道：“好!你果然還是那樣冷漠！寵兒是你的親生女兒，如今快要魂飛魄散，可是你非但不悲傷，竟還如此冷漠！”
什麽？冰然震驚了。
寵兒竟然是這條白狐的女兒？
白狐昂起頭顱，傲然望向北玥連城：“即便如此，那又如何？”
北玥連城冷冷睇著白狐，琉璃雙目迸發出一觸即發的火焰。
然後他冷冷轉過身，拉過冰然的胳膊，便將她拽出了冰雕玉砌的宮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