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鬼魈

  冰然睨了一眼北玥連城，北玥連城似乎沒聽到她說什麽，神色依舊淡漠，冰然便住口不說，隻是暗自運轉內力，為自己療傷。


  耳邊，外麵鬼魈撞擊大銅門的聲音愈演愈烈，似乎早晚都得衝進來。


  冰然不管其他，隻是用心療傷，她自己運轉內力一個小周天，再加上胡仙兒為她輸入靈力，片刻功夫，傷口便不痛了。又過了一會兒，傷口止了血，她人也能動一動了。


  胡仙兒見冰然療傷差不多，再休息一會兒應該就能走了，便對北玥連城道：“公子，來，快扶著秦姑娘。老娘要去外麵會一會那幫鬼魈……”


  胡仙兒向來對打架很感興趣，剛才之所以躲在這裏，一則是為了給冰然療傷，二則是故意讓那些鬼魈拍門來消耗力氣。這會兒它們拍了大半天門，應該力氣消耗殆盡了，正可以一網打擊。


  她還是想親自踹那些鬼魈幾腳,竟敢嚇唬老娘。


  姑獲遠遠道：“正是，連城，你照看秦姑娘，我們出去將那些鬼魈消滅，否則一路纏著我們，倒成了麻煩事。”


  北玥連城這才走過來，單膝跪下，從胡仙兒手上接過冰然。


  冰然推開他：“不用扶，我自己能行。”


  他卻固執地擁抱住她，冰然無奈，隻能窩在他懷裏，繼續療傷。


  胡仙兒他們轟然打開大銅門，衝了出去。


  夜色彌漫，不過冰然依舊看得清楚，巨大的大銅門外站著幾個影影綽綽的人影，和大銅門一樣高大，彎下腰，瞪著黑洞一般的巨目，俯瞰著大殿裏的人。


  他們擁有健壯的四肢，卻沒有穿衣服，好像人被剝去了皮膚一樣，通紅通紅的，渾身呈現出透明的血色，擁有黑洞洞的雙目，幽怨惡毒地瞪視著大殿裏的人。


  胡仙兒、姑獲、蝠王衝了出去，反手將大門關上。


  門外傳來聲聲嘶吼，還有厲嘯，極為驚心動魄。


  大殿內卻清冷異常，黑暗到底。


  北玥連城並不說話，隻是默默地擁著她。


  還是冰然覺得尷尬了，打破了這一刻的沉靜：“你口口聲聲的三叔呢？”


  她故意問道。


  北玥連城道：“三叔自然存在。我就算是個瘋子，也不至於編造出這樣的謊言。”“元牝珠就是三叔的。”他指了指冰然手腕上的瀚海碧沙手鐲：“這水晶鐲子也是我三叔給我的。有物為證。”


  提到手鐲，冰然神色格外難堪：“這鐲子，我會還給你的。”


  他冷哼一聲：“有本事，現在就還。”


  她真恨不得把手鐲趕緊取下來，扔給他，於是便努力地擼自己的手腕。


  天可憐見，她多想弄掉這個鐲子，可是鐲子仿佛就是為她量身打造的，無論如何都弄不下來。


  倒是冰然用力過猛，一下子傷到了小腹傷口，頓時冷汗涔涔，忍不住呻吟了一聲。


  北玥連城實在看不下去，伸手捏住她的手腕，不知道觸動了手鐲上的什麽機關，哢嚓，手鐲竟然從中間打開了。


  這是他送給她的，可是此刻他要收回了。


  冰然心底不知道怎的，竟然有些失落。他不是說他送出的東西，以後都不收回麽？

  表麵卻冷冷地睇了他一眼：“原來你知道怎麽弄掉手鐲。你想收回，就快點拿走，免得擺在我麵前礙我的眼。”


  他忽然哢嚓一聲，又把手鐲扣上：“我說過要收回麽？”


  冰然怒了，揚起手腕：“打開！重新打開。”


  他冷笑：“偏不！”


  “那你剛才為什麽要打開？”冰然真是被他氣到了。


  北玥連城眉峰一挑：“試一試你是否真的那麽笨！我方才演示了一遍，你難道沒學會？”


  冰然：“……”真是無語了。


  傷口這時候又痛起來，她沒力氣生氣了，額頭已經冷汗涔涔。


  外麵，胡仙兒他們仍然在跟鬼魈打鬥。


  “鬼魈是什麽？”冰然不由問。


  “是修道者的心魔……”北玥連城倒是心平氣和地解釋：“這世間的道分上下兩個極端。上道為神，下道為魔。修道終極可成神魔，修道不成則墮落為妖。人死魂未滅，魂魄流連人世繼續修道，化為實體，變成魃。修道者走火入魔，元神之外又分裂出心魔，心魔脫離身體，則為鬼魈。魃分黑魃、白魃……總之上次看到的那個黑魃，就是魃的一種。胡仙兒他們口中所謂的魔主或者紫薇星君這樣的神將，則是修道終極集大成者的神魔，至於門外那些拍門的家夥，是走火入魔者的心魔從原主身上脫離出來，成為了鬼魈……”


  “神，仙，妖，魔，鬼魈，魃鬼……魔主，紫薇星君……”冰然喃喃地念著，第一次知道原來修道還有諸般境界，是以前她聞所未聞的。


  人的靈魂可以繼續修道成魃。


  而人修煉出心魔，心魔還可以從人體剝離，變成鬼魈。


  魃大概就是渾身都是毛的僵屍吧。


  而鬼魈則是被剝了皮，高如城牆的人型怪物。


  不管哪一種，都醜陋無比，讓人看了膽寒。


  心想著，慕雲滄海死後，他的靈魂去了哪裏？

  她去地獄找過，卻未找到，難道他的靈魂留在人世間繼續修道？

  會不會變成了所謂的魃，甚至那些醜陋碩大的鬼魈？

  如果真是這樣，不神不魔，不仙不鬼，不人不妖，當真是這世上最難容於世的物種。


  這是她不願意見到的。


  忽然，大殿頂端的燈籠簌簌地響動起來。冰然抬頭，當看到頭頂上的東西時，頓時大驚失色。


  頭頂最大的那盞紅燈籠上，不知道何時趴著一個渾身剝皮一樣通紅的人。


  以詭異的姿勢趴著。


  北玥連城喝道：“好小一隻鬼魈。”


  原來大殿頂端還有一道天窗，不知道什麽時候，一隻小點的鬼魈從天窗落入大殿的燈籠上，正順著燈籠攀爬而下。


  冰然重傷下，似乎無力抗擊。


  北玥連城一把將冰然推到身後，飛身而上，踢中了那盞紅燈籠。


  紅燈籠豔蕩搖曳，鬼魈倏地躥下來，不偏不倚，正落在冰然跟前。


  冰然身後靠著白玉柱，退無可退，而北玥連城踢開鬼魈後，站在燈籠上，還未來得及飛身而下。


  鬼魈站在冰然麵前，渾身剝皮一樣血淋淋的，肌膚透明，露出紅白相間的肌肉，經脈骨骼都看的一清二楚。血淋淋的一張臉上看不出五官，隻有黑洞洞的雙眼瞪視冰然，竟是一動不動，並不攻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