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番外：沒有麻雀的未來2

  隨著老人的一句句指責，衛容安的同事們忍不住想要反駁，可蠕動下嘴唇卻沒有任何立場去反駁。


  是，對於國家，對於人民，他們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哪怕流盡身上的最後一滴血也不後悔不畏懼，他們是英雄，當之無愧的英雄。


  可對於家人，他們是世界上最不稱職的丈夫，妻子，父親，母親，孩子。


  緝毒警察為什麽需要保密身份，因為毒販根本不算是人，他們一旦泄露了身份，家人朋友，都會遭到毒販的嚴厲報複和打擊，毒販就是要狠，狠到再也沒有人敢去做緝毒警察，因為怕家人朋友受到傷害。


  “今天開始，高家和你，再也沒有任何關係，你做你的無名英雄，我們當我們的平民百姓，小遲今天開始改姓高，我們會把他撫養成人，希望你不要過來看他，反正他沒有爸爸媽媽的概念和認知，對你沒有任何印象，我們就當他沒有爸爸。”


  兩位老人這麽說，帶著小遲離開了墓地。


  衛容安依然跪在地上，他盯著高家父母和小遲的身影，直到他們消失不見，很久很久，才踉蹌著起身，隊員想要攙扶他，他避開隊員的攙扶，語氣平靜，情緒似乎也回歸平靜地說道：“我沒事。”


  衛容安的搭檔，差點因為太胖而被勸退的胖子有些擔憂，“老衛，你要不要申請休假一段時間，調整一下情緒？”


  其實，就算衛容安就此退隊，胖子也是支持並理解他的，可衛容安沒有，他笑著說自己沒事，然後便像一個沒有感情的機器人似的全身心投入了追查毒梟的事情中。


  五年後，在犧牲了無數人後，衛容安一直追查的大毒梟和他的團夥終於落網，他來到高蘭的墓地前，哭得像個孩子一樣，盡情地釋放著自己的情感。


  一直到哭到再也沒有一滴眼淚流出來，再清醒過來，衛容安收拾了情緒，離開墓地。


  他去了高家父母新搬的城市，隔得遠遠的，他看到了小遲，小遲的自閉症似乎已經有所好轉，對於外界有了輕微的反應，他看到高爸爸握著小遲的手，在畫板上描繪，小遲的眼睛裏發著光，這光讓小遲看起來和普通小孩子沒什麽差別。


  聽說每一個自閉症孩子，都是某個領域的天才，他們的缺陷，是因為老天太喜歡他們的天賦，所以小小地收走了一些他們的注意力，這樣，老天就能獨自擁有這些小天才們了，因為他們對外界幾乎不會有反應。


  小遲也是，高爸爸發現小遲對於繪畫方麵天賦很高，每次他在畫畫的時候，對外界沒有反應的小遲都會乖乖地站在他身邊旁觀，於是高爸爸開始教導小遲繪畫。


  小遲十三歲的時候，他的畫作已經開始在藝術界小有名氣，而高家父母，接到了衛容安殉職的消息。


  送走了女兒，又送走了女婿，高爸爸的身體一下子就垮了，小遲才十三歲，還需要他們這把老骨頭，高爸爸就堅持啊堅持，怎麽也不肯先走一步，卻又拒絕吃藥，他說藥太貴，錢留著給小遲讀大學用。


  小遲十七歲的時候，高爸爸還是沒撐住，走了。


  小遲更多時候還是沉浸在畫作裏，他的畫越來越多人欣賞，名氣也越來越大，小遲成了一個不大不小的名人，然後有人看中他繪畫的天賦，以投資的名義接近他，接近以後發現這是一個自閉症患者，那人開心了，再得知小遲家人隻剩下年紀大了精力不夠的高媽媽以後，更開心了。


  小遲以後就是那人的搖錢樹了，隻要給他提供繪畫的相關工具，小遲就會一直畫一直畫，除去有時候沒有靈感而煩躁地毀掉畫紙狀若瘋狂地發泄的情況，更多時候，小遲都是坐在畫板前，寸步不離。


  鐵打的身體也熬不住這種不間斷地繪畫，小遲的身體越來越不好，那人讓小遲接觸到了礦石顏料，礦石顏料大多帶有某種對人體不好的毒素，即使經過了處理，人體長期處於其包圍之下，依然會損害身體。


  為了壓榨小遲，那人甚至讓小遲沾染了毒品，這種有害物質，也許會提升靈感，也許會讓人那麽一瞬間感到精力充沛，可終歸是有害的，小遲終於到了強弩之末，這就算了，那人看小遲無法為自己繼續創造利益，於是放棄了小遲。


  嫉妒小遲年少成名的人找到了機會，於是小遲吸、毒的事情被媒體曝光，那些媒體甚至扒出了小遲的過往。


  爸爸是緝毒警察，無名英雄，媽媽被毒販報複殺死，自己長大後卻走上了吸、毒的路，英雄之後選擇的道路，是對無名英雄最大的嘲諷嗎？

  媒體大肆抨擊小遲，直到他毒癮發作，消無聲息地死在了自己家裏。


  一直利用小遲的人做了一個夢，夢裏他還是一個天真到愚蠢的少年，羨慕著窗外自由自在的麻雀，自嘲自己是一隻被關在籠子裏的金絲雀。


  金絲雀的生活沒有一直維持二十多年之久，在他十八歲的時候，關著他的牢籠破了，一直被關在一樓的金絲雀之王的屍體，被他從垃圾桶裏撿了出來，夢裏的他把金絲雀的屍體放在了噴泉裏，像是在借著水的純潔，洗淨金絲雀身上的汙穢。


  本該在後來死在自己親爹手下的同父異母的哥哥走了過來，和夢裏的他說著話，夢裏的他沒有回應，注意力也不在這個哥哥身上，而是在一隻麻雀身上，那隻麻雀是很普通的一隻麻雀，唯一讓人感到不普通的是它頭上的花紋，那是形成了一個小型王字的黑白花紋。


  然後他和哥哥都落網了，或許說落網不準確，他當年是真的很天真哦，不止天真，還難得純潔得不得了，連手上都是幹幹淨淨的，更甚，他能夠感覺到夢裏的他被壓上警車時，那種雀躍的心情。


  瘋了吧，被抓還雀躍？

  十八歲的他當然是無辜的，不僅無辜，還是一個受害者，作為受害者，他很快被放了出來，然後，該感到諷刺嗎？他看到夢裏的自己被小遲的家人關照著引導著，最終走出了心裏的陰影，成了一個站在陽光下生活的普通少年，更甚，夢裏的他，和小遲成了忘年交，哈，神特麽忘年交，他不過是大了小遲十多歲而已，用得上忘年交這種詞匯嗎？

  這真是一個奇怪的夢，也是一個讓人羨慕的夢。


  ·······

  “啊~~”


  “怎麽了老婆？”


  “老公我做了一個夢，夢裏我沒有遇到麻雀·······”


  “唔，然後呢？”


  “·····沒什麽，睡吧。”


  “嗯，你也早點睡。”困意濃重的男人翻個身繼續熟睡。


  女人靠近對方，輕輕說道：“老公，我愛你！”


  （再寫不完，我要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