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四隻尾巴
謝端最終也沒有真的找個道士拜師學藝，人都已經來到了鎮上，他隻能買些孩子女人用的東西帶回去。
回到家裏，謝端推開門，“娘子，我回來了。”
屋裏靜悄悄的，一點人氣也無。
他家娘子躺著的床上，那刺眼的一大攤血跡看得他血液冰冷一片。
他踉蹌著走過去，卻沒有看到他家娘子，床上空無一人，除了這一灘血跡，沒有屍體，沒有死不瞑目的眼睛，什麽都沒有。
謝端鬆了口氣，可鬆完氣謝端又陷入了迷茫，娘子臨產之際，不在家裏會去哪兒？
“謝端，你可算是回來了，你娘子生產的時候你怎麽能不守著呢？”鄰家嫂子說道，拉著他往自己家走去：“若不是我家中無米，孩子餓得嗷嗷叫，我家那個出門買米又遲遲不歸，我尋思著先找你家借點米應應急，你新鮮出爐的兒子可就要沒命了！”
什麽？什麽兒子？
謝端迷迷糊糊地跟著鄰家嫂子去了她家，在她家床榻上看見了一個包得嚴嚴實實的小身影。
謝端頭重腳輕地走過去，看到繈褓裏的孩子皺巴著一張臉，不哭不鬧，乖巧可愛讓人心都快化了。
鄰家嫂子還在數落：“得虧我家小的這個還沒斷奶，不然我就是把你兒子抱回來了，也沒東西可喂他，說起來，你家娘子呢？”
謝端輕輕抱起自己的孩子，小心翼翼地搖晃著，聽見鄰家嫂子的話頓時一愣，對啊，我家娘子呢？
謝端一下子回到現實，他顧不得男女大防，一把拉住鄰家嫂子的手腕：“嫂子，你看見我家娘子了嗎？”
“怪了，我前腳還在問你呢？你娘子剛生完孩子，身體虛弱能去哪呢？你這個當丈夫的都不知道，我如何能知曉？”
鄰家嫂子有些惱，倒不是惱謝端抓了自己手腕，而是惱謝端連妻子生產都不陪在身邊，剛生產完的娘子不知為何不在，就剩一個可憐巴巴的孩子在那兒躺著也沒人照料，莫非這人平日裏對自家娘子的愛護都是假的不成？
“嫂子，還要麻煩你替我照顧一下孩子，我就找尋我的娘子，去去就回。”
鄰家嫂子看謝端的焦急不似作假，雖說奇怪他既然如此愛護自家娘子，為何妻子生產卻不請穩婆照料看顧，自己也不陪著，卻也被他的著急感染，接過孩子，道：“你放心，孩子嫂子先替你照顧，你自去尋你娘子，不用憂心。”
謝端謝過鄰家嫂子，出了門，逢人便問有沒有見過他家娘子，也不管人家認不認識自己。
他從白天找到黑夜，卻始終沒有找到，一連找了好幾天，連孩子都不曾顧及，隻給了鄰家嫂子自家的鑰匙，請人幫忙再照顧幾天孩子。
謝端失魂落魄地蹲在地上，嘴裏喃喃著自家娘子的名字。
念了幾句，謝端忽然靈光一閃，他站起身，拉住相識的村人，詢問有關田螺的事。
“哦你說那個，還真有個，有個路過的旅人，聽說了城裏老爺重金買田螺的事，就也跟著找，也不知道他走了什麽狗屎運，竟還真讓他找到一個個頭遠超尋常田螺的田螺拿去賣給城裏老爺，換了個天價，人在城裏買了房，還娶了妻，打算在這兒生根了呢。”
路人回答。
謝端眼前一黑，險些暈倒在地，路人還算好心扶住他詢問：“小哥，你可是身體不適？”
“我無礙，老哥可知那老爺買了田螺後，田螺如何？”
“嗨，城裏老爺買田螺還能是幹什麽，自然是做來吃了啊。”
吃吃吃了！！！
謝端這回真的撐不住了，眼一黑，就倒在了地上。
田蘿田螺，為何自己朝夕相處卻遲遲不曾發覺？
為何？？
謝端醒來第一件事便是去找那位城裏老爺，他沒有見到那位喜吃田螺的老爺，老爺家的下人見他失魂落魄看起來宛如家破人亡了般淒慘可憐，問了他的來意後，將府中老爺吃剩的螺殼給了他。
謝端抱著水盆那麽大的螺殼，恍恍惚惚地回到家裏。
鄰居一家聽到動靜前來看他，“謝端，你找到你家娘子了嗎？”
謝端再也忍不住，哇地一聲嚎啕大哭了起來。
……
石玉蟬正在盯無臉男的蹤跡，恍惚間感應到一縷與自己有著千絲萬縷關係的魂靈飄散，懵懵懂懂地下了地府。
石玉蟬懵了一瞬，連忙查看田螺的近況，她將視線投到這邊，卻沒找到田螺，隻看到了酗酒如命，對親兒不管不顧的謝端。
孩子被放置在床榻上餓得哇哇大哭，家裏唯一的成人卻抱著酒壇，醉死了過去。
石玉蟬化出虛影，將周遭的事算得差不多後，歎了口氣。
無臉男就算了，無臉男做的惡事她自己都要清理門戶，可田螺好好的修妖，有恩報恩，有仇也不曾放在心上，招誰惹誰了，怎麽就落了個生產虛弱化為原型後，被路過討水的旅人給撿了賣給吃螺肉的富人，最終炙烤身軀而亡的下場？
冥冥之中，石玉蟬感應到這是田螺的因果。
最煩這些冥冥之中，因因果果的世界觀了，腦闊疼！
她施展法力，尋到田螺的魂靈，卻發現其上已經沒了九尾的妖靈氣息，成了一個普通的渾渾噩噩的魂靈，排在麵無表情的幽魂隊伍中，等待著地府的判決。
或是投胎，或是繼續這麽渾渾噩噩地排著隊，等待輪到自己的那一天。
石玉蟬沒有非要幫著田螺重新投胎什麽的，這樣對田螺最好，她們都是妲己尾巴上的妖靈，妲己做過什麽，大多都知道，因此，和九尾再也沒有絲毫關聯，才是最好的。
雖然前麵說過，既然是她自己的選擇，那麽後果也得由她自己擔著的話，可石玉蟬還是做不到無動於衷。
畢竟謝端的樣子怎麽看也不像還能把孩子養大的人。
石玉蟬沒有直接出手，而是間接地幫著田螺的孩子，直到這個孩子長大成人。
田螺的孩子長大後，石玉蟬便不再關注，轉而找尋起了第三條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