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十一隻尾巴
法海一心以為白蛇必然會不顧一切來救許仙，於是穩坐釣魚台，隻等著消掉白蛇修行多年行善積德的功德，再將她壓入雷峰塔，不見天日，以報當年被拒之仇。
然而白蛇沒有去，法海枯等了幾日，發覺不對勁，下山去許家尋人，卻得知白蛇出門未歸，連帶著她身邊的青兒也不見了。
“妖孽果然是妖孽，虧貧僧還以為她是不同的。”法海忿忿不平，卻沒有辦法，他好不容易投了佛門，不想讓自己被佛門誅殺，就不能對許仙下手，隻能把人放出寺。
許仙回去後發現白蛇不在，渾渾噩噩地尋妻，一尋便是三載，期間一無所獲。
許家姐姐看不得他這副樣子，做主替他新娶了一房妻子，那新娘子是個善解人意貌美如花的，還一心傾慕於許仙，對許仙之好，遠超白蛇，漸漸地，許仙便忘了白蛇，與新娘子和和美美地過著日子。
又過一年，新許夫人誕下一子，生子當天，天上一道紅光從天而降，坊間傳言，這是文曲星下凡。
斷橋之上，兩名身姿綽約，蒙著麵紗，一著青衣一著白衣的女子，靜靜地望著文曲星下凡的人家。
許久，白衣女子轉身，語氣平靜：“走吧。”
青衣女子緊隨其後，走了幾步，卻又回過頭來，在她眼中，隨著紅光降世的，還有一道天意垂青的氣運。
白蛇做不到愛上許仙，隻能放棄成仙，天下之大，總有一種方法，能讓她重新修習化龍之法，於是她離開人間界，去尋找化龍之法。
石玉蟬本想繼續跟著，卻被白蛇阻止。
“我不知道你的來曆，卻知道你一心想幫著我，保護我。我感激你的照顧保護，更感激你千百年來幾乎寸步不離的陪伴，可你該有你的生活，而不是守著我。”
白蛇說得很對，即使她是第四條尾巴的轉世，可是這個轉世啊，除非帶著宿慧入的輪回，否則，轉世後的人便不再是轉世前的人了。
石玉蟬停下腳步，沒有了找尾巴看著尾巴的事後，她好像一下子就閑了下來。
以前她也很閑，可閑歸閑，她總有事做，如今，卻是真的閑了。
她回到妖靈城，學著白王給自己建了一座王座，顏色卻是青色的，大概是跟著白蛇的時候穿慣了青衣，竟然覺得青色最好看。
她等著自己的回歸，一等便又是不知道多少個春秋過去了，期間她一步不曾踏出過妖靈城。
即使身上的因果幾乎全消，出城便是用盡全力也不會遭到雷劫天罰，她也沒有踏出妖靈城一步。
這一日，妖靈城來了一個女子，這名女子一身宮裝打扮，容貌絕美，風情萬千，一顰一笑俱是嫵媚風情。
女子自稱妲己，來此求見白王。
白王見了，因為女子是他的老相識，他們相識於天界未立之前。
天界確立，白王被天帝邀走，兩人就此分別，直到如今。
“白澤，我想知道，如何才能找到我那四條遁入凡世的尾巴。”
女子上來便開門見山地說出了自己的來意。
白王卻沒有馬上回答她，反而看了一眼身後的青色王座，王座上，青衣女子低垂著頭，看不清麵目，像是這個世界已經沒有任何能吸引她的東西了一般。
這副姿態可比天生知曉萬事萬物從而覺得世間一切都乏味至極的白王還要來得嫻熟。
妲己也注意到了青色王座上的人，讓她感到驚奇的是，她隱約覺得自己和青色王座上的人本應關係匪淺，如今那關係卻已經被斬斷。
隻是關注片刻，妲己便再次將注意力放在了白王身上：“降在我身上的雷劫，威力前所未有的強大，我一直渡不過雷劫，所以至今還是五條尾巴，修為不得寸進，無法，隻能下山，前來尋找當年遁走的四條尾巴。”
“我知曉你生來便知天曉地，天下間沒有你不知道的事，你能告訴我那四條尾巴的去處嗎？”
白王看著妲己，許久才緩緩開口：“你的第一條尾巴，轉世成了一名無臉人，他生來無臉，又因為轉世之時身上帶著七竅玲瓏心的靈力，所以也生了一顆七竅玲瓏心，無師自通地修成了妖，而後禍害了無數無辜之人的麵皮，在有人前去抓他之時，他心有所感逃之夭夭，下落不明。”
“你的第二條尾巴，轉世成了一顆田螺，落得一個被炙烤身軀，遭人吃食的下場。”
“第三條尾巴，轉世成人類女子，卻被刺腹而死，屍首遭禿鷲啄食。”
“第四條尾巴，轉世成一條白蛇，錯過了化蛟時機，無法化龍，長不出腳，隻能轉修為妖，本能成仙，又因為當年一段因果，需先了結因果。偏偏那因果又纏亂如麻，白蛇無法了結這段纏亂如麻的因果，便放棄成仙，繼續尋找化龍之法去了。”
妲己聽得一臉驚奇，她這四尾的身世未免也太過離奇詭異。
石玉蟬聽到白王所說因果，忽然有所頓悟，她從王座上走下來，來到妲己身前，“我明白了，無臉男無目無臉，正好應了你當初挖心剜目的因果。田螺被燒烤軀肉，炙熔螺殼，這便是炮烙熔骨。少女刺腹而死，慘遭禿鷲啄食屍首，是剖腹剁屍。白蛇無足而行，一心化龍卻錯過了化蛟時機，一直長不出腳，這便是砍足蠆盆！原來四尾妖靈不止換了你一條命，還在經曆轉世之苦的同時，也贖清了你當年犯下的四條罪孽。”
妲己到底缺乏陪伴嗎，隻是聽聞，並沒有多少感同身受。
石玉蟬伸出一指，點在她的眉心。
無數畫麵如同白驥過隙般在她心田上滑過，她淚流滿麵，問白王：“哪裏能找到她們？”
白王尚未說話，石玉蟬先開口：“因果已清，從此四尾與你再無關聯。”
妲己悵然若失，石玉蟬看著她，複又開口：“我便是你的九尾妖靈，我回來，你就能成為九尾天狐，從此不再受雷劫之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