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5章 妥協
冷墨“嘩……”地站起,大步走出書房,在轉角處瞧見白芷正扶在牆上,輕聲地哭泣。
冷墨心神劇顫,上前啞著聲問,“可是司夫人……”問了一半,不敢再問下去,就好像自個兒不問,朱珠就不會如他所想的那般出什麽事兒。
白芷一頓,心知冷墨誤會了,便拭了把淚,搖頭道,“我家夫人還好著呢,你可別咒她!”
呼……
冷墨長舒了一口氣,覺得自個兒又活過來了。
說話的當口,丁嬤嬤從灶房探出頭來,瞧見白芷,便喊道,“白芷,快來幫忙。”
“誒。”白芷應了一聲,快速地與冷墨行了一禮,便小跑著去了灶房。
冷墨站在原地,聞著從灶房裏頭傳出的湯藥味兒,動了動鼻子,他雖不懂醫理,但卻做了藥材生意,多少也曉得一些珍貴藥材的味兒。
這……
何禦醫這回竟是下猛藥了!
冷墨隻覺得自個兒的心沉了下去,像是進入了一個幽深不見底的地界兒,再也沒有了踏實之感。
駐足良久,冷墨的雙眸從灰敗迷茫漸漸變得清明起來,心裏頭也有了決斷。
他自個兒心悅朱珠,但朱珠卻是他人之婦,他做不出奪人之妻的事兒來,所以這輩子他與朱珠絕無可能。既然如此,那他娶誰都是一樣的。
況且,娶了葛瓊,便能救朱珠,這是好事兒一樁!
吃虧嗎?
不!
為了心愛之人,他甘之如飴。
想到這,冷墨轉身,去了田太傅的屋子。
田太傅這會兒半靠在床上,使喚著貼身小廝為他捏腿。
見了冷墨進來,便笑道,“墨兒來了。”
冷墨點頭,細細地問了田太傅幾句,無外乎是身子如何、藥可按時喝了、夜裏歇得如何之類的關切之語。
田太傅笑著道,“你這孩子是怎麽了?這些話,你早晨來請安的時候不都問過了?!”
冷墨一頓,沒有說話。
倒是那捏腿的小廝開口湊趣道,“老太爺,咱們公子是真真將您記掛在心上了,這不多問幾遍,奴才瞧著他心裏頭可不踏實著呢?!”
“哈哈哈,真是個巧嘴的小子!”小廝的話聽在田太傅耳朵裏極是受用,誇了那小廝一番。
說笑了一番,冷墨道,“外祖父,我有件事兒要與你說。”
田太傅瞧冷墨深情變得嚴肅,便讓小廝停手,扶著自個兒坐直了身子,問道,“什麽事?”
“我要娶葛瓊為妻。”冷墨沉沉地道,聲音裏帶了幾絲斬釘截鐵。
田太傅愣了愣,隨即厲聲道,“婚姻大事豈可兒戲!我勸你三思而後行!”
葛瓊能解朱珠的昏睡之症,田太傅是知道的。同時,他也知道,葛瓊以此威脅冷墨娶她為妻。
讓田太傅欣慰的是,冷墨沒有同意葛瓊那荒唐的條件。
可這會兒冷墨卻又出爾反爾,這這這……
朱珠的昏睡關冷墨什麽事兒,怎麽就上趕著讓自個兒吃虧?!況且,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冷墨的爹娘不在了,他的婚事,按理說也該由他這個外祖父做主!
再說了,田太傅巴不得朱珠就此昏睡,待時機成熟,以司庭遠“不孝有三,無後為大”休了朱珠去,那當真是好事兒一樁!
“我意已決,外祖父不必勸阻!”冷墨一臉的堅決。
田太傅隻覺得氣血上湧,顫抖著手指著冷墨怒斥道,“混帳東西!我還沒死了,輪不到你做主!我不應允,你就休想娶她!”
聞言,冷墨直視田太傅,淡淡地道,“外祖父,我姓冷。”
“我知道你姓冷!”盛怒之下的田太傅脫口而出,可話音落下,他就反應了過來。
冷墨的言下之意是,雖然自個兒是他的外祖父,但到底是外家的,姓田。而他,姓冷,真正可以做主的是冷家的長輩,除非上頭的嫡親長輩都沒了,才輪得到外家。
可好巧不巧的是,冷墨雖了父母,上頭卻還有個親祖母!婚嫁之事,還輪不到外家插手。
田太傅卻是將這茬給忘了!
田太傅冷哼,不甘示弱,“我這就給你祖母去信,我瞧瞧她會不會應了你。”
冷墨道,“外祖父,您又忘了,祖母對我極是不喜,巴不得我娶個破落戶。這回我要娶個丫鬟,她定是樂見其成的!”
“你……”田太傅啞口無言,冷墨說得不錯,那冷家的老太太最是偏心眼兒,獨愛自個兒小兒子那一房,對大兒子這一房棄之如敝屣,整日裏琢磨著從冷墨手裏奪了家業去。若是得知冷墨要娶個丫鬟,定是要笑掉大牙了。
順了半晌的氣,田太傅冷哼道,“你當真為了……要這麽做?!”
冷墨點頭。
“你可別後悔!”田太傅道。
“多謝外祖父成全。”冷墨雙手抱拳、拜了下去。
田太傅轉過眼去,不再瞧冷墨,揮手道,“滾滾滾,我不耐煩見你。”
冷墨抿了抿唇,深深地瞧了一眼田太傅,輕歎著出了屋子。
“老太爺,您消消氣。”待冷墨走了,小廝才敢上前去勸田太傅。
田太傅擺了擺手,頹然道,“孩子大了,有自個兒的主意了。”
小廝順手倒了一杯茶來,遞給田太傅,撇嘴道,“這事兒還不是那司夫人鬧出來的?!若是沒有她,咱們家好好的公子哪裏能委屈自個兒去娶個不知廉恥的丫鬟?!”
田太傅一邊喝著茶,一邊聽著小廝的喋喋不休,突然福至心田,瞬間就有了主意!
冷墨出了田太傅的屋子,直接去了柴房,將要娶葛瓊的事兒與她說了一番。
葛瓊欣喜,繼而哈哈大笑,“那夢裏的女子誠不欺我,果然朱珠那賤人的昏睡之症隻有我的法子可解!”
冷墨冷著臉,不吭聲。
葛瓊不在意,笑著來挽冷墨,“相公,你放心吧,隻要咱們一成親,入了洞房之後,我便將法子給你。”
“我們還沒有成親,請你自重。”冷墨側開了身子,沒有讓葛瓊挨到他一絲半點兒。
葛瓊嘴角的笑僵了僵,剛想發作,但轉念一想,自個兒馬上就要如願以償了,這點子事兒算得了什麽?
於是,葛瓊與冷墨說起成親的事兒來,壓根兒沒意識到他們倆還站在柴房裏頭。
冷墨雖心不在焉,但也不得不應付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