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九章 失蹤
這話讓一直悶不吭聲，一句廢話都不跟二丫講的陸勉抬起了頭。
陸勉十分認真的說：“現在不了。我爹不配。”
二丫趾高氣昂，說：“你爹確實不配，不過你嘛，勉勉強強可以。”
陸勉一愣。
經過中午，陸向榮那番話，陸勉一直在思考。
他其實已經有所認知了，知道親爹和親娘關係不好，並不是因為親娘不是醫生，或者是護士，而是他爹的問題。
他爹不心疼人，是個壞蛋。
也知道，自己是個白眼狼，是個蠢貨。
可即便如此，他心裏隱隱還是希望，謝嬌能做他娘。
哮喘犯的時候，謝嬌救了他。
從小到大，他娘總說著，如果是個醫生，最不濟是個護士就好了，就能照顧他了。
也不知道為什麽，被謝嬌救了以後，他有一種娘回到他身邊，還如願成了一名護士的感覺。
可是，陸勉現在也知道，自己不配。
陸勉盯著二丫看了許久，而後說：“我也不配。”
二丫聽見陸勉這話，隱隱有些得意，她說：“你當然也不配了，不過我有個法子讓你配。”
陸勉帶著一絲期待，問：“什麽？”
二丫說：“就你不要你爹了，到我家來，做上門女婿，你不就是我娘的兒子了嗎？”
陸勉懵了一下：“上門女婿？那是什麽？”
他根本沒聽過這個詞。
二丫解釋道：“就是你跟我結婚呀，做我們家的人，和你爹沒有任何關係了。不過呢，做上門女婿的話，你得什麽都聽我的，是我的人，以後我給生娃娃，那也是跟我姓。”
這話，二丫說的敞亮。
聲音不小，附近坐著的大人都聽見了，基本上都掐著自己，忍耐著，沒笑出來。
陸勉當時沉默了片刻，問：“什麽都得聽你的？”
二丫說：“當然！你要給我娘做兒子，那肯定是得付出點代價拉！當然，我人很不錯的，也不會讓你做什麽不好的事兒，也不會讓你自己打自己的。”
“我高興的話，每天也會分我的零花錢給你。”
陸勉想了想，同意了。
他說：“行，我給你做上門女婿。”
警|局的人笑崩了。
那個重現當時情況的小劉憋笑，憋得發顫。
最後說：“事情就是這樣了，現在他兩和好了。”
劉知翰：“……”
劉知翰也覺得好笑，他瞄了一眼陸向榮，忍俊不禁道：“你這閨女厲害啊，小小年紀，就把自己的終身大事給定了，還是個上門女婿呢！”
“就有點不太明顯，你閨女姓陸，陸勉也姓陸，這小子不虧啊。”
陸向榮：“……”
今天要是陸勉哄騙二丫，成為他們家上門女婿，他還真會生氣。
誰願意自己白菜，還沒長好呢，就給豬拱了啊？
可現在是，他家這個不是白菜，是豬，把別人家白菜拱回家的豬。
陸向榮哭笑不得。
進去接人時，二丫衝了出來，頗為興奮的跟陸向榮說：“爹！你來接我們拉！你放心，剛才是我們講錯了，我們沒有打架，就是好玩啦！你說對不對，陸勉！”
這是二丫跟陸勉商量好了的。
二丫怕因為打架，回去挨罰。
讓陸勉成為自己的人，一來就可以說剛才他們不是打架，是鬧著玩兒，這樣回去就不用挨罰了；二來呢，就是想，她打陸勉打不過，她罵陸勉，陸勉不搭理，著實對其無從下手，可把陸勉哄得對自己言聽計從了，那就是她贏了啊！
以後，她讓陸勉幹什麽，陸勉就得幹什麽！
這特別爽快！
比把陸勉打一頓，還要爽快！
陸勉看了一眼陸向榮，而後說：“對。”
稍頓，他又補充了一句，喊陸向榮：“爹，我現在是陸晚的上門女婿。”
陸向榮：“……”
這小子，鬼機靈呢！
雖然嘴上應了二丫的話，說他們沒打架，但後麵喊爹，又說自己是上門女婿，其實就是在隱晦表示，改口是因為二丫讓他成了上門女婿。
陸向榮無語的看了一眼自己的閨女，這丫頭，平日裏看著挺聰明的，怎麽現在一副被人賣了，還給人數錢的傻樣兒？
他心想，這丫頭回去肯定得被嬌娘收拾。
謝嬌不太喜歡陸勉，覺得這小子邪門，思維莫名其妙。
現在被二丫帶回家，當上門女婿，謝嬌不錘二丫才對。
而且，謝嬌肯定不會認這門，小孩兒玩鬧定下的親。
陸向榮看了一眼陸勉，說：“那隻是二丫的玩笑，小孩兒的玩笑，當真不得。”
二丫當即要反駁，這可是她好不容易騙來的小弟。
忒能打的那種。
可還沒開口，就給她爹捏住了嘴皮子，成了一隻小鴨子。
陸向榮問陸勉：“你家大人呢？還沒來？我與他賠個不是，我家小孩這回做得很不對，竟然領著這麽多人去堵你，雖說你沒受傷，但我覺得為表歉意，得你們賠個不是，再商量一下賠償。”
這是要扯清關係，否認二丫叭叭的那些屁話。
陸勉有些低落，但也沒有緊抓著二丫的話不放，而是麵無表情的回答了陸向榮的問題：“他忙，大概明天才會過來。”
明天？
這豈不是代表，陸勉這孩子，得等到明天他爹來了，才能被領出警局？
陸向榮心想，這小孩家的大人，對小孩完全不放在心上，難怪養出這個鬼樣子的。
聽說犯了哮喘，也通知過他家大人，他家大人沒來。
現在因為被人圍堵，進了警局，陸勉父親也就沒來。
這是有多不負責啊？
劉知翰也覺得這不好，問：“你家大人忙什麽呢？現在在什麽地方？”
之前還通了電話，說很快就會過來。
這是很快？明天過來？
陸勉說：“省醫院。”
劉知翰：“……你爹在省醫院，你怎麽在縣城來的？”
陸勉說：“我爹說，他最終目的地就是這裏，讓我自己先過來。”
聽著小孩麵無表情的回答，在場不少大人有些發冷。
這是什麽爹啊？讓親生兒子自己坐火車到縣城來？
就不怕路上遇上人拐子，把小孩給騙走了？
後來想到這孩子能打能躲，也不是一般人能給弄走的。
可孩子有自保能力，並不是家裏大人不管不顧的理由啊。
饒是陸向榮這種看起來柔和，實則冷硬的人，也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劉知翰遲疑了片刻，低聲問：“總不能讓這孩子，在警局待一個晚上吧？”
不止一個晚上，縱使是這孩子的爹一大早趕過來，那也得中午才能到省城。
而且，以他們想來，估計陸勉她爹不會一大早趕過來的。
指不定要等到明天晚上。
這不是折騰小孩嗎？
這孩子還有哮喘，要是犯病了，怎麽搞？
劉知翰想了想說：“你小子，跟我回家吧，等你爹來了，再——”
“不，”陸勉拒絕劉知翰，“我不去。”
拒絕時，陸勉盯著陸向榮在看。
陸向榮：“……”
這小子，是想到他家去。
劉知翰也瞧出來了。
劉知翰低聲跟陸向榮商量：“你把這孩子帶回去，養一天？”
留在警局，出了什麽岔子，是個大|麻煩。
就陸勉這態度，估計是誰想帶他回家，他都不會去。
除了陸向榮。
無奈，陸向榮隻能帶這小孩回家。
回去之前，陸向榮還得將二丫帶來的小孩，挨個送回家去，挨個賠了個不是。
陸向榮是老師，這些學生的家長都沒有過分責怪，都說什麽小男孩皮實，磕磕碰碰不打緊。
就麻煩陸向榮在學校，能夠多多管一管他們的學習。
陸向榮教高年級的，哪裏管得了他們這些一年級，二年級的小孩？
但陸向榮也沒拒絕，而是說：“每個禮拜天，可以帶著不明白的問題，到我家來，問我。”
這話，得到了所有家長的感謝。
陸向榮也是鬆了口氣。
自家閨女欠下的賬，這樣算是還了。
三人回家路上，二丫小心翼翼的問陸向榮：“爹，能不給娘說，我打架了嗎？”
陸向榮心想，不說？不說這陸勉怎麽帶回去？
不說是不可能的。
陸向榮還講：“你最好皮緊實一點，你娘，今天一定會收拾你。”
陸向榮很了解自個媳婦兒，特別護短。
若是外人欺負家裏人，她會懟回去，欺負回去；若是家裏人欺負了他，不管是誰，她也會欺負回去。
先不提二丫帶人去打陸勉，沒打過，進警局，而後甚至哄騙陸勉給她做上門女婿的事兒，就說陸向榮不得已，送七八個小孩回家，個人賠不是這一點，謝嬌都會抽二丫。
二丫當場垮了個批臉。
她小嘴叭叭道：“我還不都是為了給她出頭呀！為什麽還要打我啊？”
陸向榮沒搭理她。
回到家，謝嬌已經到了。
這會兒正在廚房，將陸向榮做了一半的飯菜，給烹飪了。
其他小孩都不在。
陸向榮有些詫異，進廚房問：“其他小孩呢？”
謝嬌也有點懵，說：“我不知道啊，我一回來，你們都不在，我以為你帶出去了呢！”
兩人正說著呢，就聽見嗚嗚的哭聲從外頭傳來。
陸向榮和謝嬌立馬出去，結果看見小晴小雨，還有抱著小崽的小餘，都嗚嗚哭著。
後麵跟著大鐵和大餘，兩個男子漢，也臉色鐵青。
謝嬌心疼壞了，問：“這是怎麽了，臉色都這麽不好看啊？”
大餘紅著眼睛跟謝嬌說：“謝姨，對不起，我沒有看好二丫，二丫她不見了。”
二丫一回來，不太敢麵對謝嬌，拽著陸勉去後院洗手去了。
大鐵補充道：“娘，二丫怕是被人拐子拐了，你放心，就算她不見了，你還有我呢！以後，你想閨女的時候，我就是你閨女！你想兒子的時候，我就是你兒子！我跟二丫長得像，能扮！”
謝嬌有點懵，她看了一圈，確實沒看見二丫。
再看這些孩子，哭的哭，紅眼睛的紅眼睛，是真的難過。
難道二丫真不見了？
一想到這可能，謝嬌連忙：“別哭別哭，說不準呢，我們去報——”
案字還沒說出來，陸向榮打斷道：“二丫沒事兒，她後院磨蹭著呢。”
幾個孩子和謝嬌皆是一愣。
謝嬌問：“沒失蹤？”
陸向榮有些無奈的說：“怪我，剛才走時，沒跟小餘講。”
陸向榮將失去的來龍去脈都給說了一遍。
一字未漏，包括二丫忽悠陸勉給他們家做上門女婿的事兒。
謝嬌氣炸了。
刷起袖子，撿起一根柳條，就往後院去。
謝嬌大聲喊：“陸晚！你給我出來！”
這是真要揍人了。
在後院磨磨蹭蹭洗手的二丫嚇了一哆嗦。
看見自個親娘，拿著柳條過來，她嚇死了，跟兔子似的瞎躥，往陸勉身後躲，嘴上叭叭著：“娘，娘我錯了，我再也不打架，我再打架就是王八蛋！”
謝嬌不好揍別人家的小孩，陸勉被二丫推在中間，她著實沒地方出手，便隻能跟著陸勉，罵著混丫頭：“你做王八蛋還少嗎？我看你一天不做王八蛋，你就渾身不舒坦！”
“小小年紀，個小姑娘家，不學好，跟人學打架！”
“打架就算了，還打不過！那麽多人呢！你打不過！”
“打不過就算了，你個蠢丫頭！連腦子都沒有，給人騙到警局去了！還得讓你爹去把你領回來！”
“讓你爹領回來就算了，你竟然還讓你爹去給你做的蠢事兒，挨個挨家的去賠禮道歉！”
“陸晚，你想上天是不是啊？！”
二丫看著那柳條，就覺得肉疼。
她嗚嗚道：“不想的，不想的，娘，我我我不是剛開始，就就生氣嘛！就生氣有人要搶走你嘛！我又不是故意的。”
謝嬌不吃這套。
她冷眼看二丫，說：“一句不是故意的，就想蒙混過關？”
“給我過來，站這兒站好！”
二丫：“……”
躲不過了，今天真的要挨一頓抽了。
她不情不願的挪出來。
幾乎是立刻，屁股就被柳條抽了幾下。
也虧得如今早春，棉襖還沒脫下來，打在身上不怎麽疼。
原本做好準備，被痛揍一頓的二丫：“？”
嗯？不疼？
她腦子轉得飛快，就算不疼，她也嚎得嚇死人。
謝嬌：“……”
謝嬌本身就是想抽她兩下，出一出心裏那口惡氣。
她早就知道，搭在棉衣棉褲上，根本就不疼。
聽見這混丫頭的鬼叫，謝嬌氣又上來了，沒好氣的罵：“嚎什麽呢？當我不曉得啊，我打在你棉襖上呢！”
二丫有點尷尬：“我、我以為娘你很喜歡聽我叫……”
不然打她幹啥啊？
謝嬌：“……”
這簡直是毫無悔過之心！
原本隻想在揍她一頓的謝嬌，改主意了。
扔了柳條後，冷眼看著她，說：“你知道今天這事兒，讓多少人擔心你嗎？你的兄弟姐妹到處再找你，找不到你，以為你沒人，都在哭。”
“你爹，去警局接你，挨家挨戶的去給你做的事兒，賠不是，你就一丁點悔過之心都沒有嗎？！”
二丫剛要張嘴說有的有的，但對上謝嬌凜然視線，不知為何，扯不出來了。
整件事裏，她捫心自問，最讓她不舒坦的是，沒能打贏陸勉。
可後麵，哄騙陸勉到她家做上門女婿，以後什麽都得聽她的以後，那口氣就順了。
至於她爹給人賠不是？她其實覺得沒必要，他們一直一起玩啊，沒少磕磕碰碰的，這多大點事兒啊，根本不需要去賠不是的。
是她爹自己要去的。
還有兄弟姐妹到處找她的事兒，她有告訴大鐵，說她有事兒出去一趟啊。
肯定是大鐵那個大蠢貨，他給忘了。
整件事下來，二丫不覺得自己有什麽問題。之所以剛才想跟謝嬌說自己知錯了，悔改了，就是為了躲打。
可此時，敏銳的直覺告訴二丫。
現在瞎扯淡，不會有好果子吃。
二丫磕巴了一下，張了張嘴說：“娘，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