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八章 急往省城
坐車去省城雖然會方便很多，但也會很顛簸。
這年頭，路還沒修起來，很多官道上，那是坑坑窪窪，特別不好走。
別說陸向榮了，便是謝嬌也是有些猶豫的，她問：“病重到什麽地步了？是什麽病況？”
如果不是非常著急的話，謝嬌希望能緩一緩，明早再走。
火車要比汽車平穩得多，最起碼不會顛簸。
方右哪兒知道這種事兒啊？他被問得兩眼發懵，最後說：“我、我不知道啊，我大哥也來了，要不去問我大哥？”
謝嬌：“……”
方左確實來了，此刻就在謝嬌家裏。
李香認得方左，畢竟方家遷到他們所在生產大隊裏，見過幾回。所以方左前來拜訪，李香便把人請了進去。
謝嬌一行人回來時，李香正遞給方左一碗涼水。
方左剛要喝，餘光瞥見謝嬌，當即放下碗，要與謝嬌講完，然而，又瞥見謝嬌挺著的肚子，原本想說的話便是戛然而止。
顯然，他考慮到謝嬌的處境，並不太好跟他們去省城了。
唯有方右，此時還沒有考慮到那個方向，張嘴就是一句：“大哥，我找到陸隊和小嫂子了，小嫂子說她願意幫忙，就是問秦叔的病況，你給說說唄？”
方左看了一眼自己的蠢弟弟，替謝嬌說了一句話：“你閉嘴吧，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
方右：“？？？”
為什麽讓他閉嘴啊？他說錯什麽話了嗎？
方右茫然又無辜，但沒人搭理他。
方左則是走到陸向榮跟前，說：“我爹的戰友，秦老爺子病重，老陸，你媳婦兒這兒明天能去嗎？坐火車？”
這是考慮到了謝嬌大肚子的問題。
坐汽車顛簸，受不住。
謝嬌聽著，鬆了口氣，總算有個明白人在了。
不懟著她問，也不需要她特意提醒自己是個孕婦，受不得顛簸。
謝嬌說：“方哥，你知道病況是如何嗎？我明天過去，沒問題嗎？還有一件事兒，那邊是不是有個老大夫在那兒啊？”
方左說：“沒那麽急切，那邊有兩個老醫生守著，隻是一直沒有破解之法，所以我們也是過來碰碰運氣，看弟妹你能不能過去給看個病。”
謝嬌注意全在方左說的兩個醫生那兒。
她當即追問：“兩個醫生？那兩個？都是老頭嗎？一個姓紀，一個姓羅？”
這話讓方左有些吃驚，問：“弟妹是怎麽知曉的？”
好嘛，紀廣這狗東西也去了！
這難怪會出事，肯定是紀廣這狗東西從中作梗！
謝嬌磨了磨牙，說：“你們那車，位置大嗎？”
這話一出，都曉得謝嬌是要坐車走了。
陸向榮當即皺了眉頭。
而李香直接開口說：“不成不成，嬌娘，你這麽大月份了，坐車，你不怕孩子給顛沒了啊！”
謝嬌解釋：“要是空間足夠大的話，我多墊幾層棉被，也就沒什麽事兒了。”
今天去，就算走走停停，有所耽擱，也是比明天早上出發，要早些時候到。
如果不是知道紀廣也在那兒，謝嬌認為，以羅老頭的醫術，根本不需要她急吼吼過去。
她過去，也不一定能解決問題。
可紀廣在那兒就不一樣了，她解不解決問題不重要，重要的是，不能讓紀廣通過害那個秦老爺子，來害羅老頭。
她絕不允許羅老頭出事兒。
想到這兒，謝嬌抓住了陸向榮的手，什麽也沒說，就眼巴巴的看著他。
謝嬌知道，陸向榮一定能理解自己，然後幫她的。
果不其然，陸向榮回握了謝嬌的手，並問方左：“方哥，你的車，空間夠大嗎？”
有了陸向榮的同意，方左也沒猶豫不言了，他說：“後排足夠大，鋪被子床褥多厚都行，就是可能會有點熱。”
“不過不打緊，等會兒我們三個開車去省城，方右明天自個坐火車去，這樣空間大，不那麽擁擠。”
一直被迫閉嘴的方右：“？？？”
為什麽要把他一個人甩下？
他疑問出聲，方左直言：“難道我留下？還是老陸留下？”
方右蠢就算了，還不要臉，小聲嗶叨：“大哥你哥可以——”
話還沒說完，方左就嘲諷出聲：“就你那開車技術？弟妹懷孕受不得顛簸，你能盡可能的不顛簸？你怕不是最喜歡走顛簸處，然後開得飛快吧？”
方右：“……”
他閉嘴，他閉嘴，他確實不配開車。
盡管李香竭力反對，但陸向榮還是幫謝嬌勸服了李香。
再三保證，一定會護好謝嬌，和肚子裏孩子以後，李香才是勉勉強強應下來。
這個勉強，表現在李香在後座，加了四床被褥，使得後排比他們家床還軟了。
同時李香還給放了好幾個塞滿棉花的枕頭，防備謝嬌磕磕碰碰。
謝嬌看著，心想：這得熱死。
不過熱，也總比磕磕碰碰出問題來好。
臨行前，謝嬌與想跟著一塊兒去的羅元說：“這坐不下，不是我想要你去，所以就在家等消息，好不好？”
羅元沒法拒絕。
因為真的坐不下。
跟著一起來的方右都要留下，怎麽能把他帶上呢？
但讓他放棄，也是不可能的。
他已經做好決定了的，等謝嬌他們一走，就忽悠方右明天坐火車的時候帶上他，剛才的對話，使他看明白了，方右看起來五大三粗，極具力量，還有些凶蠻，但整個人有點憨。
他能騙到。
謝嬌不知羅元所想，上了車。
車上確實熱，但陸向榮一直再給她打扇子，再加上車開動後，過快的速度帶起來的風，也就涼快起來了。
他們下午兩點多出發，如果是坐火車的話，大概七點多就到了，但軍用皮卡車在並不平坦的國道上行駛，即使方左非常注意，他們依舊是走走停停，直到晚上十一點多，才到地方。
因秦老爺子住軍屬區，他們進去的時候，大晚上的登記什麽，也費了一些功夫。
等進秦家時，已經十二點多了。
這家裏，燈火通明，所有人都沉在緊張的氛圍中。
個個皆是麵色愁容。
看來，那個病人的狀態不大好。
謝嬌還看見一個被年輕婦人攬抱在懷裏的小姑娘，大概四五歲這個樣子，比他們家小崽大點兒。
正奶聲奶氣的問：“娘，我想睡覺覺。”
年輕婦人摸了摸小孩的腦袋，說：“就在我懷裏睡，好不好？這樣阿公想見鬧鬧的時候，鬧鬧就可以直接過去了。”
小孩還是很聽話的，哦了一聲後，歪進了年輕婦人的懷裏。
謝嬌想，這個小丫頭，應該是忘了中午那個電話吧。
年紀小，難免的。
謝嬌注意力沒多留在小姑娘身上，在方左的介紹下，謝嬌很快有了進入臥室的機會。
進去之前，謝嬌很認真的要了一間房，先衝個澡，換身衣服。
她風塵仆仆，身上細菌多得很，就這麽去給生命垂危的病人看病，很有可能直接把病人的那點生機給滅了。
一番仔細情清潔後，謝嬌進了病房。
裏麵有些許醫療設施，應當是從醫院弄過來的。
病人躺在床上，靠一些這個時代僅有的醫療設施，維持著生命。
不僅紀廣和羅老頭在，陸博寧也在。
三個人都是眉頭緊蹙。
一瞧，就是不太樂觀。
謝嬌一進來，就引起了三人的注意。
羅老頭更是驟然站了起來，壓低了聲音問：“丫頭，你怎麽來了？這個時間點，你怎麽來的？！”
謝嬌說：“坐車來的。”
羅老頭難得板著臉，質問：“你不要命了啊，這都幾個月了，還敢這麽折騰？”
謝嬌不想挨罵，連忙轉移話題道：“哎呀，這事兒咱們之後再說，先講講這個病人是什麽情況？你們三個人都沒有救人的法子嗎？”
如果能救，就不可能這麽幹坐著。
依照羅老頭的脾氣，可能就直接跟人說沒救了，準備後事吧。
羅老頭低聲說：“這人來頭不小，不好輕易動手。”
謝嬌眨眼。
這意思是有法子，但因有風險，以及這人來頭不小，而不好救治。
謝嬌直接問：“什麽病？”
羅老頭指了指腦袋，說：“裏麵有顆腫瘤。”
謝嬌：“……”
這可真是重病了。
現在的技術水平，還有醫療設施，都是沒法支持治這個毛病的。
謝嬌低聲問：“能不能救？”
羅老頭能救，他也能做開顱切除腫瘤的手術，但是他一個人不行，必須得有好幾個人打配合。
可是羅老頭不放心紀廣。
他需要紀廣幫忙，同時又憂心紀廣搞鬼。
謝嬌看羅老頭的眼神，就知道怎麽一回事兒了。
她又低聲問：“那他呢，一個人能救嗎？”
羅老頭看了謝嬌一眼，搖頭說：“他不行。”
謝嬌懂了。
也就是說，這次主刀的人，隻有羅老頭能扛起來。
但需要紀廣幫忙。
紀廣呢，反正就是當甩手掌櫃了，他是副手，主刀的是羅老頭。
出了事兒也是羅老頭負責，至於手術過程中，是哪個出問題了，事情都會怪在羅老頭身上來。
謝嬌沉默了好一會兒，又隱晦的指了指陸博寧，問：“他行嗎？”
之前可是聽說陸博寧做手術是很厲害的。
羅老頭稍頓，隔了好一會兒，點頭說：“行，你過來了的話，與他打配合，給我打下手，就可以。隻是……他兩是一路的。”
謝嬌微微一笑，說：“那可不一定。”
話音鏘鏘落下，那邊的紀廣老神在的問：“小師妹啊，你們嘀咕什麽呢？討論出解決法子了嗎？做不做手術啊？做的話，那我就得跟小師妹你聊聊了。”
這是威脅。
要他配合做手術，可以，但必須得告訴他，研究出藥油房子的心得。
謝嬌微微一笑，說：“當然做，明天準備手術用具，明天下午開始動手術。至於聊聊，不然明天吧？這一路風塵仆仆趕過來，我是真的挺累的。”
紀廣以為，謝嬌是想要一晚上的考慮時間。
他沒拒絕，心裏認準了謝嬌是會答應他的。
於是說：“那行，我出去跟醫院打電話，準備東西，然後明天咱們就回醫院動手術。”
說完，一個人闊步離開。
陸博寧沒走，他最年輕，需要留守在病人身邊，以防任何意外發生。
謝嬌等紀廣離開，去醫院準備手術需要用的東西後，她喊了一聲陸博寧。
正要問話呢，陸博寧開口就是一句：“我也有條件。”
這反應，似乎早知道謝嬌會問什麽了。
謝嬌輕笑出聲，說：“你的條件，應該不是以前那個了吧？如果是，我答應紀廣，和答應你，又有什麽區別呢？”
陸博寧深深看了謝嬌一眼，說：“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