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二章 毅力
也是中途碰上了需要找的羅元，謝嬌也沒再去找陸博寧幫忙找人了。
她帶著兩個孩子，跟著那三個小年輕一起去了警|察局。
在警員聽著三個小年輕手舞足蹈的形容當時的‘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時，謝嬌正在詢問羅元這是怎麽一回事兒。
至於陸勉則讓謝嬌去通知陸向榮他們，說人找到了的事兒。
謝嬌問羅元：“我來的時候是不是跟你講得清清楚楚，讓你放心，我很快就會把你阿公帶回去，你為什麽陰奉陽違？”
羅元悶不吭聲。
他被那大漢用蠻力逮住時，就知道今天就算脫離苦海，也是要挨罵的。
現在被質問，是預料之中的。
謝嬌煩死這悶不吭聲的樣子了，也是因羅元不是完全養在自己家的小孩，不然她真的就是一巴掌抽過去了。
什麽玩意兒，講不聽的蠢東西。
謝嬌沒好氣道：“你阿公很快就來了，你等著他罵你吧。”
羅老頭雖然和善，但養孩子的時候，那也是賞罰分明的。
謝嬌是有準備羅元要挨罵的，卻沒想羅老頭一回來就抽了羅元一巴掌。
這一巴掌還不輕，巴掌聲清響，讓整個警|局都安靜了下來。
沉寂大概四五秒，立馬就有人過來拉架了。
都勸羅老頭，孩子找到就好，別把人給打壞了。
羅元痛得兩眼淚汪汪，也忍著，沒哭出聲。
就低著頭，哽咽著說：“對不起。”
羅老頭也是真的生氣了，即便羅元講什麽對不起，他也沒消氣，尤其是聽說這混小子還被拐了，要不是謝嬌在，就給人拐走了之後，又想動手揍人。
虧得陸向榮眼疾手快，攔下來了。
好說歹說，勸了好一會兒，羅老頭才是冷靜下來。
因找羅元，他們耽誤了下午回縣城的火車，隻能明天上午再回去。
此時，他們謝過警局，謝過那三個年輕人，最後起身準備回陸家去時，方左方右兩兄弟，還有秦家小先生過來了。
匆匆忙忙的，是接到秦鬧鬧她娘電話以後，立馬趕來的。
雖說秦鬧鬧她娘，又用自己的能力，讓火車站，警|察局的工作人員配合找孩子，但秦家小先生聽到消息後，還是趕過來了，以表明秦家對羅老頭的重視。
秦小先生看見羅老頭身邊的羅元，也是鬆了口氣，笑嗬嗬的問：“這是找到人了？那就好啊，我聽見小童說有孩子不見了，嚇了一跳呢。”
方左則是摁著自個親弟弟的腦袋，要方右給羅老頭賠不是。
雖說方右根本不知曉羅元跟著他來省城了，但若不是他不注意，不警惕，早該發現悄悄跟著自己的羅元，不說不讓羅元跟著來省城，最起碼不至於讓這孩子在外流浪一夜。
羅老頭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這事兒在他看來，都是自家孫子作成這樣的，和其他人都沒有關係。
和方家兄弟和秦小先生隨意說了幾句後，兩方人就互相道了別，各自回各自去處了。
都要分開了，那位秦小先生冷不丁叫住了陸向榮。
陸向榮好脾氣的轉身，問：“秦先生有什麽事兒嗎？”
秦小先生神情複雜的看著陸向榮，問：“真不打算回來了？”
謝嬌：“？”
這話問得，以前認識？
正當謝嬌迷惑不解時，陸向榮笑了笑，攬著她的肩膀，與小秦先生說：“餘生所誌。”
秦小先生明白了，沒再多說，擺了擺手後，各往一方。
走遠後，謝嬌問：“怎麽之前沒聽說過，你和秦家人認識啊？”
在到秦家時，謝嬌沒見陸向榮跟秦家任何人有交談。
基本上都是安靜的陪在她身邊。
陸向榮說：“以前認識，不是很熟悉。”
謝嬌才不信，不熟悉，剛才怎麽會問那話？
——真不打算回來了？
這話裏行間的可惜，謝嬌哪兒能聽不出來？
陸向榮笑道：“不過是對他有所耳聞，見過幾次麵，一起做過幾回任務罷了。”
旁邊的大哥聽見了，樂了，說：“那我估計啊，是向榮過於出色，讓那個秦小先生欽佩不已，棋逢對手，所以才會可惜向榮不再回去的決定。”
就這事兒，讓二哥陸昌精陰陽怪氣的哼了一聲，說：“向榮優秀著呢，留在縣城，屈才了。”
謝嬌已然熟悉陸昌精的杠精本子，沒興趣跟掰扯，當沒聽見二哥對她留下陸向榮的不滿。
陸勉就不一樣了，他非常不喜歡別人欺負謝嬌。
當即是麵無表情的懟回去：“陸老師剛才說了，謝護士是他餘生所誌。留在縣城，怎麽就是屈才了？子非魚，焉知魚之樂？”
大哥有些詫異：“這孩子跟大鐵二丫他們差不多大吧？我瞧著你二丫還有聰明幾分，都知道什麽是‘子非魚，焉知魚之樂’了？”
“弟妹，你這教得很好啊。”
說起小孩，謝嬌那是相當自豪的。
不過陸勉的出色，並不在於謝嬌教得好，而在於他生來就聰慧。
聰慧，且好學，並且不懶惰。
小小年紀，自律性極高，這點更是難得。
謝嬌說：“這可不是我教得好，這是我們家小陸天生就有自控能力，現在某些成年人，都沒有這個自控能力呢。”
這個某些人，自然是指的二哥陸昌精不長記性，完全收不住嘴，總喜歡陰陽怪氣。
被謝嬌這麽明裏暗裏的一嘲諷，臉上更是掛不住了。
當即走到前頭去，不和謝嬌叨逼了。
大哥看著直搖頭，說：“也就弟妹你能讓他吃癟了。”
謝嬌就笑笑，沒說話。
回到陸家時，門口杵著陸博寧。
顯然等候良久。
大哥陸向國和二哥陸昌精都沒摻和這事兒，他今天耽誤了不少時間，這會兒孩子找到了，自然得去上班兒了。
羅老頭則有事兒要問羅元，心事重重的進屋了。
甚至陸博寧親兒子，陸勉都沒興趣搭理這個親爹，瞥都不瞥一眼，進屋去了，很自然的找到廚房，麵無表情的喊大伯母，說肚子餓，想要吃飯。
大嫂薑素梅也不知怎麽地，總覺得陸勉一個小孩，氣勢怪強硬的，條件反射的就給陸勉弄好了飯菜。
弄完才反應過來自己為啥要這麽聽一個小孩的話？說給弄什麽菜就弄什麽菜？但看陸勉端端正正的坐那兒吃飯，又想算了，謝嬌家的小孩，即便不是親生的，也算是她的侄子。
大伯母寵侄子，這有什麽大不了的？
就在薑素梅自己安慰自己的條件反射是她對小輩的寵愛時，陸向榮請陸博寧進了小院，讓謝嬌在陰涼處，坐著跟陸博寧講話。
陸博寧來的目的很簡單。
他想要謝嬌所知道的那些疑難雜症的解決方法。
謝嬌之前答應了他，隻要他幫忙做手術，就給他做老師。
雖說這師生關係看起來頗為怪異，謝嬌也捏著鼻子認了。
陸博寧過來說自己的請求，也並非理所當然的態度，他甚至恭恭敬敬的叫了老師，還帶了束脩。
當然了，陸博寧沒帶什麽肉脯之類的東西，而是直接給錢給糧票。
說這是學費，還承諾但凡需要幫忙得到地方，他都能盡其所能。
為了學知識，使自己的醫術更上一層樓，陸博寧不覺得向謝嬌低頭，有什麽大不了的。
他低頭低得坦坦蕩蕩。
在這方麵，謝嬌還真挺佩服他的。
真正是畢生所求就是醫術更高明一下，完全的學術研究、實踐者。
隻可惜行為處事，著實讓謝嬌看不上眼。
看不上眼歸看不上眼，謝嬌從來不出爾反爾。
對於陸博寧的請求，謝嬌說：“我回去以後，會把相應的東西寄給你。”
“我默寫下來是需要時間的，半個月吧，半個月之後我就能給你。”
原以為自己還要聽一些陰陽怪氣話的陸博寧有些詫異。
詫異謝嬌十分爽快。
但詫異隻在心裏，陸博寧是不會表現出來的，他正兒八經的說了句謝謝，隨後說：“沒什麽事的話，我就先走了。”
謝嬌沒立馬應，而是忍不住問了一句：“你所有心思，就真的不能分給陸勉一丁點嗎？他是你兒子，親生兒子。日後你年老時，他將是你唯一的指望。”
人老了，總會有動彈不得，病重在床的時候。
沒有子女幫忙照顧，沒有老伴照顧，陸博寧直接等髒？等死？
陸博寧卻說：“我沒有多餘的心思分給其他人，他也不需要。”
稍頓，陸博寧深深的看了謝嬌一眼，說：“我曾經從來不信努力比不過天賦，最恨的話，就是季萬秋說的那句，勤奮有餘而天資不足。從那時候起，我就想盡一切辦法打破這句話。事實上當初季萬秋所說的，天賦都比我強的人，如今醫術都不如我，我認為我做到了。”
“直到我遇上你，我才明白，天賦這種東西是真的有，可依舊不認輸。你輕輕鬆鬆學會的東西，我可以用一年，兩年，五年，甚至十年去學。你聰明，你可以有心思分在其他上麵，而我，不行，我隻能全心全意，專心專意在這兒上麵，才能無限接近於你，甚至超過你。”
“身已許給醫學，沒有精力再給其他。”
謝嬌有一瞬間的震撼。
即便是那口好勝心，不認輸的脾性作怪，但陸博寧這種燃燒自己，全心用在醫學上的毅力，謝嬌很佩服。
在那麽一瞬間，陸博寧優點的光彩，遮住了他的不堪與缺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