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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年汀大陸·多羅城·沉冥宮

  南梟傷勢初愈便聽聞銀翮又不見了的消息,坐立難安的他來到庭院中散心。正遇到霧姬出神地站在庭院內發呆,南梟上前請了個安:“母上,夜裏風涼。”


  霧姬見南梟醒轉過來,關切道:“梟兒傷勢如何?”


  “已無大礙。”


  霧姬沉沉地歎了口氣:“自你花闋姑姑逝世之後,你父君便像變了個人似的,有時我看著他,竟覺得如此陌生。你也知道銀兒的真實身份,他恨妖王也就罷了,可銀兒怎麽也是他妹妹的親生女兒,他卻硬生生把銀兒逼到了這樣的境地。如今銀兒下落不明,若真出了什麽事情,可怎麽對得起花闋與遲羯兩條性命啊……”


  聽到這最後一句,南梟疑惑起來:“妖王?”


  霧姬看了南梟一眼:“你有所不知,當年……當年所謂輕薄,不過是你父君的一套辭,事實上,你花闋姑姑與妖王是兩情相悅。可妖魔相結,有違道,注定是一場災難啊……”霧姬又深深地歎了口氣,繼續道,“古卷便有記載,妖魔之子,非魔非妖,而屬鬼,噬母血、滅地……自從花闋懷上了銀兒,就一點一點地被銀兒的鬼靈反噬,你父君和妖王用盡了一切辦法,可鬼靈之力已經融入花闋體內,若要滅之,等於是要親手殺死花闋,這讓二人怎麽下得去手?本想等花闋生下銀兒之後,再設法消除銀兒的鬼靈之力,可彼時花闋的魔靈已然消耗殆盡,生下銀兒之後便湮滅離世。妖王悲痛欲絕,傾盡畢生修為封印住了銀兒的鬼靈之力,帝卻在這時發難,而妖王也是一心求死,才赴了那無妄山一戰。他走之前隻求你父君照顧好銀兒,能平安自在地活著,這同樣也是花闋離世前最後的念想,唉……孽啊!都是孽啊!”


  南梟此前並不知道鬼靈之事,隻以為那道封印是用來封鎖妖靈的,於是聽到霧姬的這些,當即驚愕地愣在了原地。


  霧姬轉過身子,麵露懇求之色:“梟兒,此番你若是找到了銀兒,為娘求你,別帶她回來了。找一處避世之所,讓她自在地活著便好。”想起銀翮,霧姬心疼得眼泛淚光,“你不知道……那日銀兒渾身是傷,可為了防止動搖她體內的封印,你父君連療傷的術法都不許我使用……銀兒回來隻會受罪……梟兒,答應我,找到她,帶她走!”


  南梟聽得一陣揪心,當下用力地點點頭:“母上放心,我一定會護銀兒周全!”


  霧姬這才放心一些,又與南梟在院中了幾句,便回寢殿歇下了。


  消化完霧姬所的話,南梟又陷進了另一場困惑,若是劫持魔界公主必有所圖,可這一過去了並沒有半點響動,那就明此人是銀翮的幫手,可是銀翮從和自己形影不離,她認識的人自己也都認識,會是誰有這樣的本事,屢次破了父君的結界,悄無聲息地帶走銀翮呢?


  無極都·九霄·月旎宮

  夙川布完星後回到月旎宮時銀翮已經醒來了,不知什麽時候已經換上了一身嶄新的淺黃色長裙,這會兒正美滋滋地喝著四十湯,與影戎坐在一起,聽他講述都的趣事。夙川見她恢複得不錯,心裏的這塊石頭才總算落了地。


  看到夙川回來,影戎連忙起身行了個禮:“殿下。”


  夙川點點頭:“聊什麽呢?”


  銀翮笑得花枝招展:“這影戎知道的可真不少,這會兒正到百花仙子和雷神的愛恨情仇呢。”


  夙川白了影戎一眼:“你幾時學得這戲的本事?”


  影戎訕笑道:“往日裏替殿下應付宮外那些仙子們,別的學不到,這都上下的家長裏短卻聽得詳全。”


  一聽到宮外的仙子夙川就覺得頭大:“罷了罷了,你先下去吧。”


  影戎欠了欠身,分別對夙川和銀翮行過禮後便退出了寢殿。


  “哎!這還沒完呢怎麽就走啊?”還未盡興的銀翮露出失望的表情,沒好氣地對夙川,“你個石頭墩子怎麽一來就趕人走啊?我正聽到興頭兒上呢。”


  夙川毫不在意地笑了笑:“來日方長,你有的是時間聽他跟你這些。”


  銀翮努努嘴,繼續喝著她的四十湯。


  夙川坐到她邊上:“你體內的噬心咒已經解了。”他挽起銀翮的衣袖查看了一下,“嗯,傷口也愈合了,回頭我再拿些千肌膏來,免得留疤。你可還有哪裏覺得不適?”


  銀翮搖搖頭:“好得很好得很!石頭兄果真法力高強,父君的結界困不住你,父君的術法也難不倒你。”


  “你還呢。”夙川故意露出傲慢的神情,“我可足足耗費了千年修為才療好了你的傷。”


  誰知這竟驚呆了銀翮:“千年!?那……那你沒事吧?”


  見她擔心,夙川心滿意足地笑了笑:“好得很——”這時他忽然想到什麽,問道,“對了,丫頭,你可知你體內還有沒有別的咒訣?我渡你修為時感覺到一股龐大的力量,我都無法探出究竟,這股力量像是能吞噬你體內的修為,怪異得很。你從前修煉時,可曾察覺異樣?”


  聽到夙川這樣問,銀翮也困惑地歪了歪腦袋:“我從修為就不高,練什麽都不成,母上和哥哥我是資不夠,並沒過有什麽咒訣。”


  “這就怪了。”夙川又有些憂心,但看銀翮也苦惱起來,趕忙安撫道,“罷了,改日帶你去凰元君那兒看一看,凰元君超脫三界,無所不知,仙法更是超然於世,讓他看看,便可知曉緣由。”


  銀翮點點頭,將最後一點四十湯也喝了個幹淨,滿意地咂咂嘴,緊接著又打了個嗬欠。


  夙川輕輕一笑:“睡吧。”


  完這話,夙川卻忽然尷尬地站了起來,顯得有些手足無措。銀翮看他這副模樣,不解地問道:“你怎麽了?”


  夙川看了看她,又瞥了一眼床榻,一時竟不知如何作答。這月旎宮不,大卻也不大,除了正殿和影戎居住的偏殿以外,能住人的隻有這一間寢殿了。正在夙川猶豫著要不要去書室裏將就住下的時候,銀翮反應了過來:“我時候在軍營,可是睡慣了大通鋪的,石頭兄若不介意,這床給你,我睡地上就好了。”著,她就從榻上抱下一床被子,開始鋪在地上。


  夙川過去攔住她,有些惱怒地問道:“你從前都和一屋子男的住在一起?”


  銀翮不以為然地點點頭:“是啊,又不是一個被窩,誰也不挨著誰。軍營本就人多帳少,哪有功夫矯情?”


  見她這義正嚴辭的樣子,夙川反倒不知該計較什麽了,他哼了一聲,奪過銀翮手裏的被子:“你去榻上睡,我睡地上。”


  “那怎麽好意思啊?”銀翮想要再將被子搶回來。


  夙川躲了躲手,厲聲道:“別矯情!”


  這話堵得銀翮啞口無言,她瞪大了眼睛眨巴了兩下:“拉倒。”便晃晃悠悠地躺到了榻上。


  夙川將被子鋪好,也躺在了榻前。可翻來覆去的,卻沒有一點睡意,他心翼翼地抬頭看了一眼榻上,卻見銀翮正直勾勾地看著自己,嚇得他直接翻了個身。


  身後卻傳來銀翮的聲音:“石頭……你派人去魔界了嗎?”


  夙川又轉了回來:“已經差人去了。”


  見銀翮仍是一臉擔憂,夙川安慰道:“放心吧,算算時辰,如果你父君真有什麽動作,那我的人早就回來稟報了,這會兒沒有消息,就明你母上和你哥哥都安好。”


  銀翮點點頭,不知想到了什麽,悵然若失地問道歎了口氣。


  夙川見她愁眉不展,又道:“丫頭,你叫銀翮,你可知那星辰匯聚之處,也叫銀河——銀河凝結星輝無數,三界美景萬千,可比起銀河,都黯然失色。”


  銀翮好奇地追問:“真的假的?比你的輝夜觥還要美嗎?”


  夙川驕傲地笑了笑:“明星煌煌,流光瀲瀲,交輝成行,銀河漸現。輝夜觥,不及銀河萬分之一。”


  銀翮感到難以置信:“我不信,你帶我去看!”


  夙川答應道:“好,那你現在先好好睡覺,明日我便帶你去日月崖,將銀河布給你看。”


  銀翮高興地連連點頭:“好,一言為定!”罷,便閉上了眼睛。夙川靜靜地看著她,像是在等她睡去。不知過了多久,隻聽銀翮的呼吸聲變得沉重而均勻,夙川躡手躡腳地來到榻前,銀翮本就皎白如月,因這幾日傷病,更顯得蒼白憔悴。夙川輕輕地將垂在銀翮額前的發絲捋到她的耳後,滿目柔光地端詳起這張攝他心魄的臉。見她睡得踏實,夙川滿足地笑了笑,躺回了地上。


  才這幾日,夙川對銀翮的心思水漲船高,他不上來這是為何,一如世間萬般皆難道清緣由。不明不白,卻實實在在。


  銀翮體內,那道鬼靈封印雄渾磅薄,夙川渡與她的大半修為一觸到這道封印便消散蒸發,可偏偏有一縷仙法歪歪扭扭地,竟融入了這道封印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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