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9 章
遠遠地看到那城池的邊角的時候, 紀墨忍不住抬起了頭,遠眺著晨光之下的城,那般金碧輝煌, 霞光漫天, 似坐落在草原上的明珠, 牽動著眾人的視線。
“就是那裏了!”
有人歡呼一聲, 打起了呼哨, 此起彼伏的呼哨聲中,驕傲自豪, 隨著聲音遠遠地傳出去,遠方,也傳來了同樣的呼哨聲, 似有人在應和, 在迎接遠來的歸人。
“前麵就是了,朗日城,我們的城!”
一座城市, 一座新的城市帶給人的感覺是不同的, 好像看著它就像看到了努力爭破凍土探出頭來的花,迎著太陽,無畏無暇, 那淡淡的芳香似還帶著冬日的凜冽, 卻已經有人不覺為它露出了笑容。
人人臉上都是笑容, 我們的城!
紀墨看著那座城,隨著隊伍走近, 那耀目的光線也隨著角度的不同不再那般恰到好處地映襯著朗日城的光輝, 能夠看到土牆之上的些許石塊磚塊混雜的模樣, 誠然, 工匠們很有創意地盡量拚合了多種材質會有的淩亂感,讓它們自有一種井然的秩序,但通過這些,還是能夠感受到某種窘迫來,缺材料。
再看看朗日城後麵不遠的天山,紀墨忽而明白為什麽要是在山腳下,而不是在草原上平地而起一座城了,也唯有靠著山,才能夠快速獲取各種石材,也能找到合適的木柴燒製磚塊兒吧。
“回來了啊?”
“回來了!”
“這就是你弟弟啊!”
“是啊,我弟弟,紀墨!”
紀辛坐在馬上,就在車旁,聽到問話,笑著看了紀墨一眼,跟他說話的人,也騎在馬上,跟著看過來,好奇的目光烏黑明亮,紀墨衝他露出一個禮貌的微笑來。
“還要謝謝你的東西,每次都給我們帶很多,挺好看的,我女兒挺喜歡。”
那人這樣說著。
紀墨這是第一次見他,但聽他這樣說就明白了,肯定是朗閣送的,笑著解開身邊兒的包袱,“我這次回來還帶了些,你喜歡什麽,給你女兒挑一樣吧。”
都不是值錢的材料,是雕來練手的,從木雕到石雕,都有,那人在馬上附身,長臂一展,拿了一個起來,是個小木馬,笑著對紀墨道謝:“我看這個就很好!”
有人喜歡自己的東西,紀墨也是高興的,收了禮物的人也是高興的,一群人笑著進入了城中。
紀辛帶著人去複命,紀墨跟著,再次見到了朗閣,他早在十年前就不再去大部族送東西了,兩人也有十年不見,這一見,隻能說朗閣還真是跟蒼風很像,同樣留起胡子的他也有了一副熊一般健碩的好身材,坐在那裏的時候猶如一座大山,看著便壓人。
“紀墨,你終於肯來了,你準備給我雕刻個什麽,可不能再是磚塊兒了,我的城牆已經不缺磚了。”
朗閣跟紀辛他們說完話,目光就轉到了紀墨身上,他的大手掌拍在紀墨的肩膀上,還捏了捏他的肌肉,微微點頭,似乎非常滿意似的。
這些人怎麽都是這個習慣,紀墨想到紀辛剛見到自己的時候也是這套動作,無奈又釋然,連忙拉過了隨身的包袱,從裏麵摸出一個皮子包裹得方方正正的東西遞到朗閣的手中。
“我覺得,一座城之後就該是王印了。”
這是紀墨自己賺的錢,他給佛醫雕刻了很多佛像,每次佛醫都會給他一些錢,這也是紀墨唯一來錢的渠道,他給大部族中的其他人雕刻東西都是不能收費的,因為材料也是大部族的,他並不能以此謀私。
吃住都在大部族,這些沒跟他收費就不錯了,紀墨很清楚他跟那些雕刻匠還是不同的,他還有著自由,也不準備失掉這份自由,這才是他這次能夠順利回來的原因。
“這是我賺的錢換來的材料,親自雕刻的,金鑲玉的大印,應該很配你這個草原之王了。”
紀墨笑著說,話語之中含有一二恭維,一座城,在那些大部族的眼中還透著年輕的冒進,他們看朗閣頂多是看聲名鵲起的後輩,還不至於一上來就臣服或者怎樣,但,理想可以有,目標可以定,誰能說他以後不能成為王呢?
在自己的部族之內稱王什麽的,朗閣不會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後一個,至於以後這個王是否能夠成為所有部族公認的,還要看朗閣的能力。
皮子展開,那方方正正的大印露出來,上麵是黃金雕琢的花紋,雲紋花鳥之外就是樞紐的頭狼搶眼了,草原上值得尊崇的動物就是狼了,印的下方,真正作為印刻上字跡的部分是玉石材質的,由佛醫出馬找到的剛玉,堅硬難雕,而雕刻好了之後,字跡起碼千年不朽。
“這上麵是什麽?”
朗閣看著下方那如同花紋一樣的字,看不太懂的樣子,站在一旁的紀辛是認字的,不等紀墨回答,就說:“朗閣王印”。
紀墨雕刻的時候還不知道朗閣的城叫什麽名字,直接說“草原之王”未免張狂,也顯不出多少歸屬來,於是便用了朗閣的名字,加上了“王”的尊號。
“好,很好!”朗閣高興地大笑,又看向紀墨,“我正缺這樣的一塊兒印,正好,你就送來了。”
話中似乎有幾分心想事成的意思,朗閣很快分給了紀墨一塊兒住所,就在紀辛的旁邊兒,“早就給你留著的,你還要給我雕刻更多的東西,讓我的朗日城成為草原上永不凋謝的花!”
這份喜悅隨著大笑聲傳出,愈發洪亮的聲音讓紀墨再次想到了蒼風,這兄弟倆某些方麵還是很像的,隻是當年朗閣年輕,少年人跟青年到底還是不同的。
紀辛帶著紀墨離開這座簡陋得有些寒酸的宮殿,穿過幾條街道就到了紀辛的院子,他先領著紀墨看了看旁邊兒的那個院子,不大,比起寬敞得能夠跑馬的街道,這些院子就顯得拘謹了許多。
不過總體而言,這個朗日城的規模還是很大的,從外麵看起來簡陋,但在裏麵,看到這些很像樣的民居,也很不錯了。
紀墨把裝衣服的包袱放在了隔壁,就跟著紀辛來到了他的院子,第一次見到了紀辛的妻子還有他的兒女,紀母也在,她當了半輩子的女奴,老了方才清閑下來,她也胖了很多,看樣子過得不錯。
“之前母親一直住在你那邊兒… …”
紀辛簡單地說了說情況,紀墨之前也發現了,自己的院子不像是空了許久的樣子,當下就應道:“那就讓母親繼續住那裏好了,我看這院子也不是很大,你還有兩個孩子,需要更寬敞一些,我就一個人,母親跟著我就好了。”
紀墨說著就去跟紀母說:“母親還是跟著我住吧,哥哥這裏太擠了。”
紀母白了他一眼,對小兒子的多少生疏都在他這句話裏頭消散了,兒子孝順,總是好事。
“你哥哥就是這個意思,就你獻殷勤。”她嗔了一句,跟著一家人吃了頓豐盛的午飯,就跟著紀墨回到了隔壁。
母子兩個說起這許多年的事情來,紀母對自己的事情說得很少,不斷問紀墨在那裏如何,然而紀墨的生活實在是乏善可陳,隻能拿那些雕刻作品送給紀母,其中還真有不少是她們會喜歡的,比如說精美的手鏈,漂亮的玉墜,還有雕工精致的玉簪。
紀母收了禮物,再說紀墨娶妻的事情上就不那麽積極了,“總是你自己的事情,我也不催你,隨你吧。”
她的心裏很清楚,兒子多少年沒在身邊兒,並不如表麵上這般親近,沒必要為了這種事情來讓兒子離心。
得了這一句準話,紀墨安心不少,以後就用這句話來搪塞紀辛,紀辛對他也無可奈何,不到兩天就看著對方一頭悶在雕刻上,滿身的灰塵碎屑。
其後的一段時間,紀墨埋首雕刻之中,把學過的見過的都雕刻了一遍,這些東西大部分都被送到了朗閣麵前,成為了跟其他部落來往禮物的一部分,又有一些妝點了那個簡陋的王宮,討得了朗閣妻女的喜歡。
紀墨的嫂子和女兒也很喜歡這些不當吃不當喝的東西,在這種潛移默化之下,紀辛已經不執著於讓紀墨去騎馬打仗了,他們也實在是不缺一個騎手。
又五年,朗日城往外擴大了一圈兒,最外圍已經是真正貼著山了,朗閣草原之王的名頭還不那麽切實,但朗閣王的稱號卻已經成為了所有人對他的稱呼,連那最初的朗閣王印也有了不同尋常的意義。
朗閣王印早已經不是最初的那枚,之後紀墨又陸續雕刻過好幾枚,有純金的,有白玉的,有青玉的,還有小型的私印,可能是自身也喜歡“朗閣王”這個稱呼,上麵的字都是一樣的,就連私印上也是如此,其他的閑章什麽的,紀墨也給雕刻過,卻都不是很得朗閣的喜歡,他本來就不是一個認字的人,那過於繁多的筆畫對他來說都是一種難為。
倒是“朗閣王印”這四個字,自從有了印章之後能夠隨處落印,看得多了,他倒是都記住了,拿著筆也能歪歪扭扭簽個名了。
隨身跟著讀文字的南人的草原之王,朗閣也不是第一個,直到他要發明整合草原上的文字,這種狀況才稍稍有了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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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吃不完係列!
這有可能是媽媽們過得比較輕鬆的年了,不用為了老老小小親戚朋友做許多菜什麽的。固執的爺爺不肯在外麵吃年夜飯,當時還挺愁人的,他的兒媳婦可都年齡不小了,下一輩又沒有孫子娶孫媳婦進來,哪個兒子也不太能做飯.…… ……唉,老人家的固執,每年都愁。感謝在2020-01-30 12:08:17~2020-01-31 12:24:5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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