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5 章

  采摘下來的新鮮草葉很幹淨, 雨一邊嚼著當口香糖般消遣,一邊跟紀墨一起把大堆的草葉搬到棚子下頭, 不僅是紀墨這邊兒的,還有雨那邊兒的,兩堆草葉被安排了個明明白白。


  這件小事不會占用太多的時間,之後就要去收集能夠食用的果子,最好是能夠長久放置的那種果子,這就要遠一些了,在族地後頭的那座山裏應該有,不過也可能有猛獸,需要小心。


  這個世界的猛獸大部分都是紀墨不認識的, 這也正常, 這麽原始的時候, 什麽樣的猛獸似乎都是可能的, 哪怕出現恐龍,他都不會覺得古怪。


  紀墨還見過凶獸, 遷徙的途中, 看到那種凶獸的時候,就知道人是怎樣的存在了, 螻蟻一樣渺小。


  凶獸的體型比猛獸大,也更加凶殘,絕不是老虎獅子豹子之類的猛獸可以比擬的,豎瞳看過來的時候, 真的像是死亡的凝視,反應差點兒的直接就會僵住身子無法動彈了。


  親身體會過那種感受, 紀墨心有餘悸, 對安全問題一直比較看重, 能不遠離族地就不遠離族地,不像那些同齡的孩子們,總是有著旺盛的好奇心,希望走得更遠一點兒,看到更遠的風景。


  “別走太遠了。”


  近處的果子都已經沒了,再要采摘,就要走遠一些,那就不適合紀墨這樣年齡的孩子去了,小短腿遇到危險都跑不快。


  “知道了。”雨應了一聲,背著草筐去了,草筐是用柔韌的樹皮配合一些藤蔓編織而成的,臨時用一段時間沒什麽問題,背在身上也不會很重,能夠帶回更多的東西。


  跟雨同去的還有些女孩子,兩個漢子陪著,以防猛獸,順便去看看陷阱之中是否有收獲。


  同樣是這個年齡的男孩子,就會跟著漢子們一起去打獵了,這個時間段,族地裏就剩下一些老弱病殘,同樣,還有大巫。


  大巫和族長都有單獨的草棚子,比起其他族人那簡陋的幾乎隻有房頂和一麵擋雨“牆”的草棚子,大巫和族長的草棚子就多了四麵的阻隔,寬大的葉子如同天然的門簾,從邊沿垂下來,拖拉到地上,一麵一片葉子就夠了,留下的空隙剛好方便通風,也不會過於阻礙陽光。


  每日起來,他們都會把向陽的那一麵葉子暫時卷起,讓陽光暢通無阻地進入棚子內部。


  內部並沒有奢華的裝飾,同樣的草墊子也許更精密一些,比如說大巫那裏,青草之下的黃葉便是經過精心編織的,有些像是草席的樣子,女人們的聰明才智是不缺的,隻不過她們通常沒有太長的時間來做這種事情。


  吃飽穿暖,才是最重要的保障生命存活的根本,其他的美觀與否,隻能是有空暇的時候去做,而真正有空暇,人又通常是懶惰的,陽光好的天氣適合睡覺,曬著暖融融的陽光,好像被溫水浸泡著一樣。


  雨天的時候同樣也適合睡覺,涼爽的風帶來清新的空氣,沙沙的雨聲催眠一樣,更容易好夢,隻要草墊子不會薄到緊貼地麵的雨水,就能一覺睡到太陽高照。


  便是那些不能打獵的日子,漢子們閑下來,也會做些更有意義的事情,而不是在製作精美物件上浪費時間。


  紀墨跑回自己的草棚子,從一角摸出藏著的木塊兒,小木塊兒並不大,藏在草墊子之中,父親從未發現過,現在拿出來,摩挲了一下盡量被打磨幹淨的表麵,紀墨想,這樣的敲門磚,是太精美,還是太簡陋了呢?


  他在族地之中看不到多少裝飾物,不知道該怎麽衡量這裏的審美,同樣也無法界定這一件雕刻作品的價值。


  沒有刻刀,紀墨是用較為鋒銳的石片為刀刻出來的,大致的形狀是一片葉子,上麵較為形象地刻畫了葉脈,讓葉子更為逼真。


  以紀墨的審美,若是沒有葉脈,葉子也就失了靈魂,不能稱之為葉子了,少了更多的價值,但加上之後,顯然又不太像是這個時候該有的產物了。


  摩挲了一會兒,他早就做好這個了,卻遲遲拿不準是否要送出,若是大巫… …


  “大巫——”


  “進來吧!”


  才站在棚子外,身影就落在了裏麵,發現自己遮擋了陽光的紀墨側身從旁進入,小心翼翼的樣子,棚子通風很好,沒有什麽憋悶的怪味兒,大巫所使用的物件也都是最好的,更不會殘留異味兒,那種如出一轍的青草香,反而能讓人放鬆下來,像是回到自己家一樣。


  “怎麽了?”


  大巫主動問詢,看到部族之中的孩子,已經年邁的老人臉上露出慈愛的笑容,部族的家庭關係決定了子輩已經跟父輩不親了,等到孫子輩,更是遠了一層不止,連大巫的子孫都畏懼對方所代表的神權而少親近,別的孩子,主動來找他的更是少有。


  一時間,大巫還挺好奇,這個眼睛明亮的小孩子來找自己做什麽,說起來還巧,大巫記得對方。


  部族裏的孩子很多,但都不是能言之輩,唯獨這個孩子,不知道哪裏來的那麽多話,能會走路了就知道守著時間等著父親歸來,還知道遠遠地就招呼父親,見到獵物還會說“大父最棒了”之類的誇獎之言。


  自有了他,部族之中都平添了熱鬧,不少孩子被帶得,也愛說那樣的話了,讓多少父母臉上都多了笑容。


  “這個,給你!”


  紀墨雙手拿著葉子,遞到大巫的麵前,目光明亮而執著,抱著某種期待的光讓人有些受寵若驚。


  “這是… …”大巫一生沒少收禮,部族之中的人,健康了高興了都會給他送東西,日常的有,這種不太日常的也有,但不多,而且… …木製品明顯是被人為製作出來的,大巫看著那上麵流暢的痕跡,“你做的?”


  “嗯,我做的。”紀墨既然敢拿出來,就不怕被懷疑,葉子是常見的那種,連手藝,也不算太好,石刀不太順手,上麵曾多了很多不必要的劃痕,又被他仔細磨去的,這種反複琢磨的手藝,其實很有些粗陋。


  大巫並沒有懷疑一個孩子是不是能夠製作這些,人啊,總是有多種多樣的天賦,未必所有的男人都善於打獵,也未必所有的女人都勇敢,他早就知道了。


  “很不錯。”誇讚了一句,大巫看向紀墨,對他眼中的期待有些了然,“你想要什麽?”


  禮下於人必有所求,這一條無論古今,都是明顯的道理,那些祈求“健康”“平安”“幸福”的是通常的一種,而這些,對一個孩子來說,似乎都太遙遠了,未必能夠明白其中的含義,所以… …


  大巫心裏真的有些疑惑了,這個小小的孩子,想要什麽,多吃一口肉嗎?

  “大巫,我想要知道,該怎樣成為大巫,我以後,也想要當大巫!”


  紀墨直白地說出自己的“宏願”,不是不能婉轉,而是這樣年齡的孩子,什麽都是想要就要,完全不會想到拐彎兒,若是那般,首先就顯得不誠,跟親人還玩心眼兒,顯然不是好孩子的道理。


  大巫愣了一下,還真沒有人到他麵前來說這個,這可能就跟年輕人來到他麵前逼他讓位一樣,若是紀墨再大一點兒,他可能會為這樣的話惱火,現在麽,愣過之後就笑了,饒有興致地問:“為什麽想要當大巫啊?”


  葉片還在手中把玩,木雕光滑,上麵連一根木刺都沒有,天然的紋理都被利用上了,不仔細看就像是真的葉子一樣,如果有顏色的話。


  “我想要成為很厲害的人,像大巫一樣。”紀墨挺著胸膛,說得慷慨激昂,聲音洪亮。


  “為什麽不是族長?”大巫來了逗孩子的興趣,還在問。


  哎呀,小孩子就是這點兒不好,什麽都被當玩笑話聽了,紀墨心裏有點兒無奈,繼續道:“族長沒有大巫厲害。”


  這真的是很直白的說法了,但若問族中其他的同齡孩子,恐怕都會給出截然相反的回答,無論是勇武,還是族長的表麵風光,都讓他們想要成為族長那樣厲害的人,而不是好似站在族長陰影下的大巫。


  他們也會祭祀,每年春日都有,不過那種祭祀哪怕是眾人參與,也很容易在小孩子眼中模糊了焦點,那也是男女們的配對儀式,載歌載舞,歡聲笑語,這樣的場景之中,難得舞動一回的大巫也不會讓人覺得特別奇怪,都像是在為這難得的象征繁榮昌盛的一幕慶祝一樣。


  小孩子們還分不清慶祝和祭祀的區別,而紀墨知道的祭祀儀式,跟大巫那時候舞動的又有不同,完全不能一概而論,連化學藥劑增加的特效都沒有,鈴鐺大鼓都沒有,幾聲算是歌唱的吼叫,和那些歡呼聲,都不知道算不算祭祀的一部分。


  很難區分,但,到底是讓人有想法的。


  “哦?怎麽看出來的?”大巫有些意外,沒想到會聽到這樣的話,尤其這孩子說得這麽真誠,他是怎麽看出自己比族長厲害的?


  “我就是知道。”紀墨倔強地堅持己見,這必須沒有理由啊,難道說明白自己就是為了當巫祝的嗎?大巫,巫祝,真的是同樣的嗎?這一點,紀墨保留自己的懷疑,也許大巫是巫祝的進化版叫法,又或者,這個時代,還沒有誕生真正的巫祝,而是基礎版本的大巫。


  一個世界有一個世界的概念和約定俗成,他以前的知識,不能全然套用,這一條,還是要慢慢搞清楚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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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很原始!


  呃,感謝——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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