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9章 借酒消愁
一夜的陰雨連綿,攪擾著赫連雲玦不安的心緒。
樂安郡主之死,讓赫連雲玦還未能體會到初為人父的天倫之樂,便已提前感受到了喪女的刻骨之痛。
依瑪按照單蠕公主的吩咐,將樂安郡主之死的真相隱瞞,隻將全部的責任都推脫在了炎軍們頭上。對真相毫不知情的赫連雲玦與其說是毫無懷疑地相信單蠕公主和依瑪兩個人的說辭,倒不如說是更願意相信,殺死自己女兒的真正殺手,是赫連瀛徹和他的手下。
滿腔地仇恨,再次向赫連雲玦襲來,在胸中燃燒升騰起了一團火焰,幾乎要將赫連雲玦所有的理智吞噬。
雨夜之中,劈裏啪啦的雨打在窗沿上,除了雨水衝刷的聲音之外,這夜顯得更外的寂靜,就像是沉睡在了雨中的屍體腐化成了屍花,妖嬈詭異的綻放著,散發著令人窒息的馥鬱。
在赫連雲玦的腦海中,支撐自己戰勝赫連瀛徹,奪下大炎的力量,已經不再僅僅是自己的野心,自己對權力的渴望,還有為了死去的公良綴兒,為了他年幼無辜,剛剛來到這個世上,又被無情剝奪了活下去的權力的女兒樂安。恨與怨交織在一起,愈演愈烈。
這幾日,赫連雲玦已經記不清楚,單蠕公主因為樂安的事,抱著樂安的繈褓哭暈過幾次。在他的印象裏,那麽一個堅強的,從不肯服輸的單蠕公主,化身為母親之後,也同樣擁有了一顆疼惜子女的慈心。
就算是赫連雲玦真的懷疑過樂安的死,與單蠕公主送給樂安的護身符有關,但是現在他麵對這樣一個悲痛欲絕,失去了女兒的母親,赫連雲玦又怎麽忍心質問和責怪。
一切的矛盾與糾纏,隻能是獨自盤剝著赫連雲玦一人的內心,獨自消化,獨自派遣。
而能消這萬古之愁的,唯有美酒獨自品酌。
為了攻占大炎,為了一雪前恥,為了東山再起,赫連雲玦自覺自己已經為此付出了太多,也失去了太多。
有時候,他也會開始反思,自己拚命想要得到的這些,甚至是不惜任何代價,想要擁著的權力地位,是否真的值得。
可是,不管答案如何,赫連雲玦根本沒有退路。因為一旦他停止複仇,停止爭奪這至高無上的權力,就意味著,他的人生,他之前所做的所有的努力,都變得毫無意義。
若真的是那樣的話,他赫連雲玦終將成為一個笑話。
借酒消愁愁更愁。
獨自慨歎,自飲自酌的赫連雲玦越是覺得愁悶,就越是想要酩酊大醉一場,醉他個昏天黑地,他便可以暫時得到解脫,不用再去理會外麵的一切紛紛擾擾,不用再與爭奪那些是是非非。
單蠕公主不放心赫連雲玦一個在主帳內,就派了侍女依瑪去主帳內看望。
依瑪剛挑起帳簾,就聞到了撲鼻而來的酒氣。
依瑪見赫連雲玦獨自飲酒,借酒消愁,於是緊走兩步,上前勸告:“駙馬,還是少喝一點酒吧,喝多了會傷身的。”
赫連雲玦一擺手,“無非是偶爾喝一喝,你回去跟公主說,讓她放心,我不會因此而誤了明日征戰的大事的。”
仿佛每一次依瑪的勸慰,都像是單蠕公主安插在赫連雲玦身邊的眼線,時刻監視的叮囑和提醒。
為了爭奪權力的頂峰,而失去了自己的自由,赫連雲玦不禁開始嘲笑自己,自找苦吃。
“公主很擔心駙馬,所以才讓奴婢過來看看駙馬。公主要是知道駙馬一個人在這裏喝悶酒,一定會擔心駙馬。”依瑪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開口說道:“奴婢知道,駙馬心中愁苦,攻打大炎受阻,如今又經曆著喪女之痛,心中一定很不好受。但是樂安郡主已經離開,人死不能複生。駙馬一味地消沉下去的話,隻會讓公主看著,更加地難過。所以,哪怕是為了公主,為了整個柔夷寄托在駙馬身上的責任和使命,還請駙馬能盡快重新振作起來。”
麵對依瑪的勸阻,赫連雲玦隻是微微一笑,一語不發,隻當是耳旁風一樣,依舊自飲自酌。
依瑪見自己說話,根本沒有效果,同時也知道,赫連雲玦因為失去樂安郡主,心裏難過,不好多勸,於是又安慰了兩句,便轉身退出了帳外,回到單蠕公主的帳內複命。
“駙馬他怎麽樣了?”赫連雲玦畢竟是單蠕公主的丈夫,單蠕知道,失去了樂安,赫連雲玦的心裏一定也不好過,自然會更加關心他的狀態。
依瑪搖搖頭,歎了口氣,“奴婢去的時候,駙馬爺正一個人在帳內喝著悶酒,像是在借酒消愁的樣子。奴婢看著不忍心,就勸說了駙馬幾句。不過,駙馬好像根本聽不進去,依舊自飲自酌。奴婢擔心駙馬喝醉了,便第一時間,回到公主這兒來稟報。或許也隻有公主能勸說駙馬放下了。”
單蠕公主知道,赫連雲玦隻有非常在乎樂安,在乎他這個剛剛出生,就無辜夭折的女兒,才會流露出這樣消沉痛心的表現來。赫連雲玦這樣的態度,反倒是能讓單蠕公主安心,也解了單蠕公主之前擔心赫連雲玦根本不愛與自己生的孩子的疑心。
“杜妙兒和赫連瀛晰母子那邊怎麽樣了?還算安生嗎?”
不知道為何,單蠕公主竟然對侍女依瑪問起了杜妙兒和赫連瀛晰母子的近況。
在依瑪看來,現在單蠕公主最應該關心的,不應該是駙馬赫連雲玦嗎?
“回稟公主,那個杜妙兒這幾日還算是安分,反倒是她的兒子赫連瀛晰,自從醒來之後,就一直吵著鬧著,說要殺了公主您和駙馬,解決大炎的禍患。”侍女依瑪據實以告。
單蠕公主滿意地點點頭,一切都在她的計劃之中。單蠕公主就知道,她沒有看錯,那個悠郡王赫連瀛晰是個有血性的少年,麵對大炎的勁敵,麵對如此欺淩他和他母親的敵人,自然是滿腔難以遏製的憤怒。
“很好,我要的就是他這樣的態度!唯有這樣我才能好好利用這個頭腦發熱的孩子,卻完成我謀劃已久的計劃。”
單蠕公主說到這,侍女依瑪顯然已經突然明白了什麽。
“現在這個節骨眼上,公主想要借刀殺人,是不是太心急了一些,不如等再過幾天,駙馬爺心裏好受了些,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