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5章 臨終叮嚀
交代了後宮之事,太後賀蘭嫣最最放心不下的,也是大炎的江山社稷。
太後賀蘭嫣最後將大炎皇帝赫連瀛徹叫到了身旁,此時的太後賀蘭嫣氣息已然變得更加虛弱。
“母後……”赫連瀛徹守在太後賀蘭嫣的病榻旁,百感交集。
麵前這個風燭殘年,危在旦夕的女人,對赫連瀛徹來說,恩怨並施。
赫連瀛徹自然忘記不了賀蘭嫣十幾年如一日,對他的養育之恩和鼎力支持之助。但同樣的,赫連瀛徹更加無法忘懷賀蘭嫣對自己生母的迫害,對公良綴兒的百般刁難,和對皇權的強硬插手。
然而,無論是恩也好,怨憎也罷。在太後賀蘭嫣所剩無多的日子裏,這些曾經發生的種種,似乎都已經變得不再那麽重要。
此時的赫連瀛徹對太後賀蘭嫣,更多的是一種對生命即將逝去的人的敬憐。
“徹兒!”太後賀蘭嫣撐著僅有的氣力,微笑著,招呼著赫連瀛徹。
自從赫連瀛徹因為得知太後賀蘭嫣就是迫害其生母的真凶一事,以及太後賀蘭嫣百般傷害公良綴兒,害死了公良綴兒與赫連瀛徹的第一個骨肉開始,赫連瀛徹似乎很少這樣與太後賀蘭嫣單獨靜下心來,相處。
太後賀蘭嫣對赫連瀛徹的“徹兒”這個稱呼,赫連瀛徹也是許久都沒有聽到了。
“哀家知道,哀家曾經深深地傷害過你。你也一直在記恨哀家當初,迫害你生母,將你收養在身邊的事。哀家對年輕時,因為妒忌,而做出的所作所為,做出的那些間接傷害你的事,深感抱歉。雖然,哀家現在已經在為哀家過去的種種過激的行為懺悔,但是哀家仍舊無法祈求你的原諒。同樣的,哀家也為公良綴兒,和公良綴兒與你第一個骨肉小產的事,深感愧對!哀家差點因為自己對公良綴兒的偏見和疑心,而給你和公良綴兒完成了不小的傷害,差點棒打鴛鴦。你心中一定還在記恨哀家吧?”
在赫連瀛徹的印象裏,太後賀蘭嫣就像是一個完美的機器,她的人生不會有錯,也更不允許自己有錯。即便是真的出現了過錯,那也都是別人對她的認知偏差。太後賀蘭嫣幾乎從來都不曾,更不肯認錯。
她驕傲的頭顱,從來不曾向誰人低過頭。她更像是上了發條的機器一樣,一直生龍活虎地活躍在朝堂和後宮,沒有他管不到的,涉及不到的地方。整個大炎都像是籠罩在太後賀蘭嫣的陰影下,到處都有她的眼線和痕跡。
然而,即便是像太後賀蘭嫣這樣的鐵娘子,也有桑榆暮景,行將就木的時候。也有有朝一日,向人低頭,承認自己錯誤的時候。
這一切,在赫連瀛徹看來,稀奇罕有而莫名感傷。
赫連瀛徹沉默著,心中仍舊是五味雜陳。
“你不說話,就說明那些事,在你的心中烙印得很深。你還沒有完全的原諒我!”
太後賀蘭嫣十分懂赫連瀛徹的倔強。如果這一切都發生在自己的身上,換做是賀蘭嫣,估計不僅不會原諒對方,還會一有機會,就找時間進行反擊和報複。
“母後不要再說這些了,還是盡快的養好身體要緊。”
赫連瀛徹明明已經知道,太後賀蘭嫣這次是風前殘燭,大概熬不過多久了,卻還是不忍心,看著她這樣苦苦支撐著最後的一點力氣,向他懺悔和祈求原諒。
“不,哀家要趁著我現在還算清醒,要繼續的說下去。我們母子二人已經有很久沒有像今天這樣,單獨的坐在一起說話,好好的談談心了。哀家知道你是一個值得托付的孩子。未來大炎的江山社稷都扛在你一個人的肩上。哀家走後,沒有人可以繼續的在你背後幫助你,鼎力支持著你,在最最關鍵的時候,傾盡自己的所有,用盡自己畢生的經驗,來指導你繼續前行的方向。”
太後賀蘭嫣說到這句話的時候,言語突然有了一些哽咽。
太後賀蘭嫣舍不得她叱吒風雲的一生才得到的權利和地位,更舍不得將身後風雲變幻的時局中的大炎,全部交給自己的養子赫連瀛徹一個人去扛。
太後賀蘭嫣知道她自己一旦離開人世,她身後,已經被之前赫連瀛徹打壓,分散在各處的賀蘭家族,則再也不會像她在時,那樣會全力以赴的,鼎力的支持赫連瀛徹。
赫連瀛徹和賀蘭世家之間,已經產生了不可調和的矛盾。是太後賀蘭嫣一人之力所不能化解的。
然而,赫連瀛徹與之前一直鼎力支持他的賀蘭家族分崩離析之後,不僅僅會產生內部不團結的內患,同時,還有北冥和柔夷虎視眈眈,一直賊心不死的外憂。
內憂外患,兩者夾擊之下,將會對赫連瀛徹產生怎樣的壓力,赫連瀛徹是否能夠肩負的住,一直都是太後賀蘭嫣所擔心的。她必須趁著現在,竭盡自己最後的一絲力氣,提醒他,最後再扶他一程。
“皇上應該也清楚,皇上現如今與賀蘭世家的緊張關係,彼此之間很難能夠像原來那樣團結。同時,哀家雖然還沒有掌握什麽實質性的證據,但是憑借哀家多年來朝堂後宮鬥爭經驗的直覺來看,哀家總會是隱隱的擔憂,擔憂義琪王赫連瀛初,會成為第二個安南王赫連雲玦!終歸義琪王赫連瀛初,最初就與你有過勢均力敵的奪嫡之爭。雖然他因為一時的失利而失去了皇帝的寶座。但是很難說,因為不俗的能力所產生的抱負,是否有朝一日會轉變為,取而代之的野心!皇上對義琪王赫連瀛初不可不防!”
如果太後賀蘭嫣的話,是在一年之前同赫連瀛徹說,憑借赫連瀛徹對義琪王赫連瀛初的絕對信任,赫連瀛徹自然不會輕易相信太後賀蘭嫣的挑撥。
但是,通過之前大炎與柔夷屠龍穀一戰,赫連瀛徹為了去救被單蠕公主和赫連雲玦俘虜的公良綴兒,而將朝政之事,暫時交由義琪王赫連瀛初打理之後,一切都發生了微妙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