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 他的名字
耳邊忽然傳來“咻”的一聲。
驚得泰迪猛然睜開眼，他解開正在修煉打坐的雙手，往身後一看，瞬間有種非常不好的預感襲麵而來。
秋水獸……怎麽溜了？！
“她是感知到什麽了嗎？是不是什麽厲害的角色要出現了？連秋水獸都提前先溜了？”
泰迪環顧自周，卻什麽都感知不到。
他臉色鐵青，頓時有種這個空間即將會爆炸、崩塌的感覺。
“老媽……老媽不會已經……”
鼻頭一酸，淚水瞬間湧上眼眶，想起秋水獸說的攝靈，泰迪不得不這樣想。
老媽，此時已經成了那武者的刀下亡魂。
然後，因為前主人的逝去的時間久遠，這空間的一切掌控度漸弱，使得那武者想起自己的前世記憶，回想起自己是如何成為攝靈的，便對這裏及前主人充滿了仇恨。
至於秋水獸之所以忽然一溜煙的逃跑了，定然是感知到了泰迪無法感知到的危險，這才不管不顧，溜之大吉的。
或許是那武者，帶著滿腔的仇恨，已經衝出了藏經閣，準備大開殺戒了……
想到這裏，泰迪已經是迎接世界末日到來的心情了，絕望、恐懼又不甘。
“老媽，等等我……”
泰迪閉上雙眼，靜靜等待著死亡的降臨。
寧靜，是生命之旅中最崇高的禮遇，因為人們隻有身在穀底或浪尖時，才懂得去體味它的力量。
泰迪也從來沒有如此清晰的傾聽過自己的呼吸聲和心跳聲。
活著，就在那平靜而洶湧的一呼一吸間，變成了一種信仰。
好好的活著，則蛻變成了對這淺惡的世間，奢侈又濃烈的愛。
那一刻的泰迪竟是清晰的，平靜的。
他感受到身邊遊走過一陣熱浪，傳來的腳步聲沉重又疲倦。
“來了……來吧……”
泰迪雙眼緊閉，心中已是坦然。隻是心有不甘，不甘於還未找到回家的路，不甘於還沒有陪老媽多走一段路，不甘於此生所守所護，竟落得如此地步……
萬籟俱寂之時，對這個的世界的感知力增強，好像是人類無需修煉的本能。
泰迪能清楚的感覺到，沉重的腳步在他身側停了下來，那人如同癱軟的稀泥一般，隨隨便便的將自己一把糊在了地麵上。
呼吸淺薄，再也沒有動彈。
“何人？這又是什麽意思？
會不會是老媽？不不不，她……她幾乎不可能勝過攝靈之後，還能就這樣走出藏經閣。
就算是老媽人品爆發，勝了，那她一定會高興的幾近瘋癲，然後一把抱住我，開始炫耀自己的戰績，不可能是這種狀態啊……
可如果是想大開殺戒的人，為何要坐在自己身旁，還如此不聲不響？”
原本已經坦然麵對死亡，繼續用另一種方式，另一種形態追隨老媽而去的泰迪，這時，顯然已經被對手的不作為擾亂了心神。
他的呼吸開始變得急促，眉間也漸漸推起了重重小山。
“我倒要看看，能讓秋水獸一溜煙逃走的人，究竟是何方神聖？！”
泰迪深吸一口氣，猛然睜開雙眼一看究竟。
“老媽？！怎麽會是你？！”
眼前所見，令泰迪恍然大悟，他捂著臉，不知是該鬆一口氣，還是該重新提起一口氣。
“秋水獸說過不想和老媽同屏出現的啊！我怎麽就給忘了呢！除了老媽，還有誰能讓秋水獸逃得如此這般靈活。”
心想之時，見安琪狀態全然不對，泰迪趕緊上前問道：“老媽，你傷到哪裏了？快給我看看。”
此時的安琪，滿臉的憂鬱，眼神空洞卻複雜難懂，身上除了舊傷的痕跡，完全見不到絲毫的新傷，泰迪擔心的便是傷及靈魂的內傷，以兩人現在的處境，那無疑將會是個噩耗。
安琪還是那樣沉浸在某種不可言喻的情緒之中，情急之下，泰迪隻好凝集體內僅剩不多的靈力，兩指並攏，凝成火紅，在安琪的額間感知了起來。
額間印記先前是一片混沌，如今竟然已有了雛形！
震驚之餘，泰迪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明明沒受傷啊，怎麽比先前被揍成那樣還要奄奄一息呢。
“老媽，這是……拿到秘籍了？”泰迪試探性的輕聲問道。
安琪無力的從腰間抽出兩本秘籍，丟在了地上。
泰迪驚詫的看了看老媽，再撿起地上的秘籍。
翻轉過來一看，靛藍色封麵上一本寫著：究極水遁術，另一本寫著：空空隱身術。
他驚喜的大喊了起來：“老媽，你居然拿到了，還是加強版的，你太厲害了，老媽！”
然而，還是沒有任何回應。
“老媽，到底發生什麽事情了啊？那個武者……是不是被老媽嚇得夾著尾巴逃走了啊？真是不自量力啊，也不看看他對手是誰，也不看看這裏是誰的地盤！是吧，老媽？”
很明顯，泰迪是想活躍氣氛，讓安琪高興起來。
安琪抬起哀傷的眼睛，看向泰迪，張開幹裂的雙唇，幽幽的說道：“他曾叫月下，成為修煉者之後，叫月下斬鬼……”
不就是去打了一戰嗎？不管輸贏，老媽為何始終是如此哀傷的眼神？為何就連對手的名字都知道的如此具體？
剛才的藏經閣內，究竟發生了什麽？
泰迪當然感受到了異樣，但是即便再好奇，也不會刨根問底的追問，隻是為滿足自己的好奇心而已。
在修煉者這個處處身不由己的世界裏，即使是靈寵和主人的之間，都默認為可以保有一些不為人知的秘密的，越是親密的人，反而越懂得保持這種分寸。
安琪終於動了動身體，哀傷的眼神中也乍然顯出了些許光亮。
她看著泰迪，緩緩問道：“你還記得……你殺過的第一個人嗎？”
問題一出，泰迪心頭猛烈一震，與此同時，他似乎也能猜到老媽如此哀傷的原因了。
好像心房藏匿在某處的黑匣子被突然打開，當下的泰迪，心裏是難受且痛苦的。
時光穿梭，洗刷往事的落灰，但有些名字，有些感受，是連積雲成雨的時間都無法衝淡，無法抹殺掉的。
“記得，怎麽可能會忘！那張臉曆曆在目，我至今都記得他臨死前，看我的眼神，看這個世界的眼神……”
泰迪的聲音顫抖著，他在克製些什麽，此時的安琪再清楚不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