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圖書管理員
南門策並沒有離開圖書館。跟山道次郎一番辯論後，讓他看醫書的興致大減。在書櫃周圍轉了轉，他換了館區。
經過訊問圖書管理員後，南門策很快找到了有關宗教信仰的圖書區域。
這邊人更少，狹長的一條過道內，隻有南門策和圖書管理員兩人。
陽光透過窗戶，灑在明黃色的地板上，幹淨的有些晃眼。可南門策手指從棕色書櫃上掠過的時候，指尖上仍舊沾上不少灰塵。
為什麽書櫃沒有被打掃過？
南門策緩緩向前挪動著步子，眼中看到《黃帝四經》、《太公》、《太一生水》等不少耳熟能詳的道家典籍，有的書拿出來一看，紙張平整，像是入庫後就未被翻動過。
“還是先找一下《大洞真經》吧。”南門策心裏想著，目光上上下下來回看著。空曠的過道中，他一個人的身影略顯孤寂。
館內書籍實在是太多了，《聖經》、《法華經》不知看到多少本，但《大洞真經》苦苦尋找不到。
又過了半個多小時，南門策感覺肚子有些饑餓，望著浩瀚的書海，心裏有些煩悶。
“讓一讓。”身後猛地傳來一個冷漠聲音。
南門策扭過頭一看。體型偏瘦的中年圖書管理員正拿著拖把拖地，趕緊避開半個身子。
“書看完以後，請放在原處，別胡亂動。”圖書管理員麵無表情的說道。
“大叔。”南門策指著書櫃上麵的書籍，道：“恐怕這裏很多書分類都不對吧，這裏明明是宗教信仰區，為什麽會有道家的書籍。”
“道教是咱們本土古老的宗教。”圖書管理員白了南門策一眼，問：“有問題麽？”
“道家和道教是有些區別的，道家屬於哲學學派，應該和墨家、儒家、法家、陰陽家之類的書籍放置在一處。道教則是宗教信仰，和基督教、佛教這些書籍擺放在一處，並不礙事。”
“年紀輕輕的，多看點書才是正經事，管這麽多閑事幹什麽。”圖書管理員沒好氣的說：“這些書以前就擺在這，難道就你學問高，看得出問題麽？”說話時，他環抱雙臂，下巴都快昂到天上。
南門策被噎了一句，好不鬱悶，仔細盯著管理員看了看，隻見他臉色發紅，眼白中血絲格外明顯，深深吸了口氣，道：“你身體有病，發這麽大脾氣，我不怪你！”
“你才有病吧，你！”圖書管理員哼了一聲，扭頭就走。
“是你真有病。”南門策淡淡的說：“你最近是不是感覺口幹舌燥、頭疼、失眠、身體燥熱？”
圖書管理員身子一僵，拖把當啷掉在地上，也不撿起。轉頭盯著南門策，問道：“你從哪裏知道的？”
“這些都是肝火過旺的表現。”南門策上下打量著管理員，道：“如果不趁早醫治的話，家庭內，矛盾不斷。工作不認真，會導致被辭退。”
“他們敢辭退我！”管理員哼了哼，火氣十足的說道：“我在這裏幹了十多年了，好多書別人都不知道存放在什麽位置，隻有我才能找得到。最近館主那老不死的還不給我加薪，我早就不想幹了。”
“是麽？”南門策嚴肅道：“我知道不少書店，都用電腦代替人力。隻需要在電腦上輸入信息，圖書的準確位置很容易找到。那時候你認為自己會不會失業？”
“我……”管理員細細一想，心裏有些害怕，表麵上依舊色厲內荏道：“失業怕什麽，我大不了去工地搬磚，去廠子裏做門衛，最不濟到馬路打掃衛生，難道還能夠餓死不成？”
“你真的想這樣麽？”南門策搖了搖頭，道：“人這一輩子，有不少分水嶺和轉折點，就看你能不能夠把握住了。隻有自己的生活好了，才能讓家人過上好日子。”
管理員聽到家人這倆字的時候，神色忽然黯淡下來，表情有些不悅的瞪了南門策一眼，罕見的沒有吭聲。
“工作沒有高低貴賤之分，有高低貴賤的是人。”南門策想起爺爺抽著藥煙侃侃而談時的場景，將他對自己說過的話，轉口說了出來，道：“圖書管理員是很高尚的工作。從書櫃上麵，你能學到很多東西。經商之道，為人處世之道、職場之道。學好了，足夠你混的風生水起。你也希望自己在兒女眼中，是一個頂天立地的厲害人物，無論家長會還是他們向同學介紹時，都很自豪的說出你的名字吧。”
管理員側著腦袋點了點頭，算是同意南門策的說法。
“所以，你要學會寬容。平心靜氣，不能遇到點事就發脾氣。”南門策擺出高深莫測的表情，像極了街邊賣狗皮膏藥的赤腳醫生。
其實管理員大部分是在生自己的氣，因為他沒能達到對自己預期的目標，感覺對不起家人。所以在家裏時常發火。
女兒考上大學後，因為學費的事情欠了一屁股債。不時就借酒消愁，喝醉酒以後控製不住情緒，經常和老婆爭吵。結果妻子差點跟自己離婚，女兒甚至甚少跟自己打電話。
圖書管理員被眼前看起來比自己小二十歲的家夥教育一番，心裏很不是滋味，兀自嘴硬：“小孩子，你懂什麽。這社會太複雜了。很多情況下不是寬容就能解決問題的。要靠錢啊！沒錢寸步難行。如果我一個月賺個萬把塊，用得著為這些事情煩心麽……”語氣聽起來弱了不少，兩手在兜裏兜外來回的擺動著，像是不知道該放在什麽地方。
“一切，都可以改變。”南門策用一種斬釘絕鐵的語氣說道：“你不試，怎麽知道改變不了？”
“試什麽？”圖書管理員吃吃地說：“我……我總忍不住發脾氣，不發就能憋死我。”
南門策皺著眉頭，手指來回揉著太陽穴，銳利的眼神在管理員身上打轉，看的管理員心裏發毛。不緊不慢的說：“首先，可以食療，也能通過中藥調養。我建議你多吃苦瓜、芹菜、杏仁、西瓜、西紅柿之類的果蔬。工作的時候喝點菊花茶，少吃辛辣、生冷的食物。戒煙戒酒，過一星期你的情況就會好很多。”
“是麽？”圖書管理員心裏也很著急，如果不是礙於麵子，他早就帶老婆到《心裏調解》節目報名去了。
如今他每天都在擔憂，這個辛苦經營的家庭會不會妻離子散。
南門策神情十分嚴肅，道：“除了飲食注意，睡眠也要注意。不能熬夜。並且要樹立短期的工作目標，對生活重新充滿動力和信心。主動關心妻女。當你去關心家人的時候，會發現他們也在關心你。如此形成良性循環。”
“好，我回去試試。”圖書管理員到此徹底被南門策說服，拉下麵子道了聲謝，問道：“關於你說的圖書分類問題，我會向上麵反映。還有，你這次來找什麽書？我……我應該能幫一下忙。”
“正好。”南門策笑道：“《大洞真經》你知不知道放在什麽地方？”
南門策心中明白，有時拒絕別人善意的幫助，也是一種傷害。
“我想想。”圖書管理員皺著眉毛，思索了片刻，道：“倒是有本《上清大洞真經》，不知道是不是你想找的。”
“對。”南門策興奮的問：“有麽？”
“在這邊。”圖書管理員邊帶著南門策往前走，邊說道：“除了那本書以外，還有《上清大洞真經玉訣義》，名字差不多。你想看的話，我也能幫你找到。”
“太好了。”南門策又道了一聲謝。
“嗬嗬，太客氣了。”管理員對於別人道謝好像有些不習慣，抓了抓後腦勺，熱情問道：“還想看什麽，你就告訴我。我在這整理了十多年的書。電腦上找不到的書，我都能幫你找到。”
圖書管理員說這句話，主要想表現自己工作並不是電腦能夠替代的了的。
“我想一下。”南門策食指低在眉心處，順時針揉了揉，道：“《三十九章經》、《三天龍書》、《九天太真道經》這幾本書，都能找到麽？”
其實，這三個名字都是《大洞真經》的別名，在唐朝前影響很大。因為年代久遠和編著的人不同，以及派係之分，所以擁有不同的書名。甚至裏麵內容都有大大小小的差異。
南門易曾經說過，現世流傳的大洞真經，九假一真。
《大洞真經》分為上中下三卷，南門策擁有正確的上卷十章。
在個管理員的幫助下，南門策很快就拿到兩本上世紀八十年代出版的書籍，紙張已經泛黃。
圖書管理員笑道：“嗬嗬，小兄弟。你慢慢看。至於那《三十九章經》和《三龍天書》可不在這一館，那些屬於古書籍，《三龍天書》更是孤本，除非館長特批。不然我老李也沒有辦法幫助你。至於《三十九章經》嘛，你到前台交納押金，我帶你到館區裏找去。”
雖然南門策叫他大叔，但圖書管理員可不敢以長輩自居，所以稱呼南門策為小兄弟。
“那就多謝李叔了。”
“哈哈，客氣。其實我李西河也很喜歡交朋友的。”圖書管理員笑著說：“你不用客氣，直接叫我老李，要麽李哥都可以。”
“我叫南門策。”南門策捧著書，說道：“那，李哥。以後我來看書的時候，可要多麻煩你了。”
“沒問題。”
這是南門策到明州市之後，主動結交的第一位朋友。
李西河的命運，因為南門策的出現而徹底發生改變。當然，李西河也為南門策提供了很大的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