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章 這是要采訪我麽?
俗話說的好,同行是冤家。
這句話放在記者身上,更加適用。
如果一條新聞,多家媒體同時報道,那讀者肯定會分流,媒體的收視率和關注率也會因此受到影響。
記這們喜歡的,就是“獨家”二字,獨家訪談,獨家新聞,獨家報道。
這就是說,除了在這,別的地都你找不到。想關注的話,往這來吧。
近年來,記者之間相互抄襲,相互詆毀的事不斷發生,明明都是文化人,卻總有些人不幹文明事。
這不,一群記者和攝影師聚眾在正和醫院跟混混打了一架。
憑著群眾的幫助,以人數壓倒性的優勢取得了輝煌勝利。
醫鬧的混混被收拾掉,由群眾自願押送到派出所。
平時是冤家的記者這會卻坐在一起,你看我,我看你。
嗬嗬,誰都不比誰強。
這人的眼眶被打黑了,那人的牙齒被打掉了,還有人揉著屁股不敢坐下。不知幾台攝像機被打破,哭都沒地去哭。
眾人議論著,這醫鬧的混混固然可惡,但那南門策也太不是東西了,幾人你一言,我一語,最後一致決定去公安局,找南門策算賬。
幾位知名記者同仇敵愾,冤家變成同夥,他們就不相信了,麵對這麽多雙記者的眼睛,警員還敢包庇南門策。
路上,訊貓網記者李健也不閑著,他趁著這個空檔,寫了篇文章,把它發給主編過目,而後就能在訊貓網上發表,他心裏還很得意。
記者挨打,多麽火爆的新聞。那些家夥肯定在罵南門策,把記錄報道這茬忘了吧。關鍵時候,還是要靠職業素養啊。
幾輛車停在明州市公安局門口,車門打開,一瘸一拐的記者魚貫走出,開始叫門。
門衛老賀正用報紙扇著風,光亮的額頭上熱汗直往外冒,他聽到動靜後,抬頭朝外麵看了一眼,一輛輛采訪車,還有衣衫不整的記者。
老賀頓時就懵了,揉揉眼,自言自語道:“咦,我沒看錯吧,今天這是怎麽了,真邪門了?怎麽這麽多記者往公安局裏湊。要說公安局裏也是沒發生什麽大事啊。局長也沒說要召開什麽記者招待會吧。”
“您好,我是明州晚報的記者隋建豐,這是我的記者證。”一名三十歲露頭的男子走到門衛室門口,將證件衝著了老賀露了一眼,說道:“你趕緊打開門,我們要進去有事。”
老賀暗道:“好家夥,這些記者怎麽看起來像是被打劫過的。身上還帶著傷。局長讓我關門,難道就是為了防範他們麽?”想到這,他更是不敢開門,問道:“你們進去有什麽事情?”
“這些用不著告訴你。”地瓜娛樂的記者二十歲出頭,說起話來十分衝,他大聲道:“你馬上開門,我還沒見到公安局大白天就不讓人進的。看到院子裏的石碑沒有,上麵寫著‘為人民服務’。你如果再不開門,我就把你曝光。”
老賀不敢得罪這些記者,雖說關門這命令是局長下達的,可自己也不敢把他抖摟出來啊,有什麽事還得自己扛著。
老賀趕緊解釋,說道:“我這也是特殊情況,你們別著急。”
李健右手捂著腰,一瘸一拐走過來,問道:“那南門策進去了沒有?”
“我沒看見他。”老賀說話時心虛,聲音極低。
記者們常年采訪,見過各色各樣的人,練就了火眼金睛,怎麽會上老賀的當。
隋建豐大聲道:“趕緊開門,你在其位不司其職。我隋三筆隻要把你工作期間不務正業的事說出去,你工作也別想幹了。”
“對!”後麵攝像師也跟著起哄。
“我開,這就開門還不行麽?”老賀經常看報,也見過隋三筆這個筆名,他文辭極其犀利、老辣。曾和市作協有名的作者掀起過對罵,因為資格很老,並未受到什麽處罰,反而因此收獲一批忠實的讀者。
老賀很喜歡隋三筆的文章,可他不願意讓隋三筆寫自己,那不得把自己寫死麽?無奈之下,很不情願的打開了門。
幾倆采訪車蜂擁而入。
老賀本想著,等這些拿著筆杆子欺人的記者進去後,就給局長打電話通知一聲。
局長特意叮囑過,有什麽事都要上報。
可沒等老賀打電話,一名記者就舉著話筒走了進來。
“這是要采訪我麽?”老賀看這架勢,轉怒為喜,畢竟活了幾十年了,還沒上過電視,馬上把上報局長的這一茬給忘了,他將桌子簡單收拾一下,請記者坐在旁邊椅子上,見攝像師拿著手機麵對自己,心裏不對勁了。
這采訪的,不用攝像機,怎麽用上手機了?
老賀不管這些了,正兒八經的坐著,說:“我今年四十六,屬狗的。”
記者嘴角一抽,說:“大爺,你長得像六十四。我想你請問一下,南門策登記的時候,說沒說他要去哪兒?他進去多久了,隻帶著那穿綠背心的犯人一塊進去的麽?”
“問他啊!”老賀白了那記者一眼,撇撇嘴,沒好氣的說:“不知道!”
幾名記者匆匆進入公安局大樓。
隋建豐說道:“這南門策如今也是個名人,找個普通警員,不一定敢對付他。咱們直接找局長告狀。我采訪過局長,知道他辦公室在哪,你們跟我來。”
李健心道:“不就是明州晚報的麽?耍什麽風頭,前幾日在外國記者麵前,也不見你當領頭羊。局長麽,我也采訪過,還是上一任呢!”表麵上卻滿臉笑意,樂嗬嗬的說:“隋大哥,你在前麵帶路。”
一行人亂哄哄的上了樓,倒也沒被警員攔著。
他們著急去見張局長,雖然感覺公安局有些死氣沉沉的,卻也沒細想。
快到局長辦公室時,隋建豐為了體現對局長的尊重,帶人慢了下來,走廊內,也沒人敢大聲喧嘩,生怕不小心冒犯了這位高權重的局長。
可當他們走到辦公室門口,全都呆住了。
隋建豐朝門口上金底紅字的牌子看了看,“局長辦公室”幾個字寫的清清楚楚,那是錯不了的。
那為什麽裏麵隻跪著個胖子?
嘴裏嘰哩咕嘟的,嘟噥什麽呢?
桌子上怎麽還豎點著三根煙,這是在敬誰呢?
隋建豐滿頭霧水,猶豫了一下,抬手敲敲門,開口道:“您好,我找張局長!”
胖子不是別人,正是剛上任不久的公安局局長張秋毫,他心底發虛,所以更加敬重鬼神,祈禱時專心致誌,嘴裏嘰哩咕嘟的念著,門口的聲音壓根就沒聽到。
“咳咳!”隋建豐清了清嗓子,抖了抖被撕爛的衣領,大聲叫道:“你好,我是明州晚報記者,找一下張局長!”
“誰?”張秋毫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嚇的心髒直提到嗓子眼,扭頭朝門口看去,這麽多人!頓時,他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渾身毛孔炸開,跳起身來,慌忙用袖子將將三根煙揮開。
隋建豐失聲道:“張局長?”眼睛瞪的如燈泡一樣大。
李健懊悔的捶胸頓足,心道:“完了,這下看到不該看到的事情了。”
張秋毫臉漲的通紅,他恨不得撕開一條地縫鑽進去,這麽丟臉的事被人看到了……不對,是被拿著話筒的記者看到了!
奶奶的,這不是要老命了麽?
張秋毫越想越氣,無可抑製的憤怒在血管中翻騰,猶如一陣颶風襲上腦門,頭皮陣陣發麻,他雙手叉著腰,吼道:“你們他娘的來我這幹什麽?誰讓你們進來的,都給我滾,快滾!”
記者們被罵的狗血淋頭,好不冤枉。
隋建豐耷拉著腦袋,不敢吱聲,心想:“今天就該倒黴,到哪兒哪不順。見局長發這麽大脾氣,也不敢再提南門策的事,轉身就走。”
這些人,離開時也再沒有來時那雄赳赳氣揚揚的樣子,活脫脫鬥敗的公雞。
張秋毫剛罵完人,心想:“不對,這麽罵走他們,回頭一報道,把我寫的啥玩意都不是,那我的形象不就全糟蹋了麽?”想罷,快步跑到門口,喝道:“喂,站住!誰都不準走!”
記者和攝像師你看我,我看你,大眼瞪大眼,完全傻了。
李健差點想哭出來,暗道:“難不成,局長這是要找我們麻煩了麽?”
張秋毫大聲道:“你們都給我過來!”
一句話,把人都叫回到辦公室。
張秋毫大刺刺往沙發上一坐,說道:“把門給我關上,你們都站過來。”
隋建豐臉上堆著笑,欠著身子,將一支煙遞過去,討好的說道:“張局長,您事務繁忙,頭發都白了幾根,我們冒昧打擾,實在是抱歉,請您責罰。”
張秋毫接過香煙,陰陽怪氣的說:“你們這剛進來,有沒有看到些什麽不正常的事情,說一下。”
“沒有。”隋建豐聽出局長話裏意思,這是給自己一個台階下啊,趕緊搖搖頭,說:“我敲門進來,就見到局長坐在辦工作前處理公務,為了明州市的社會治安,操碎了心啊。”
其餘的人如小雞啄米般連連點頭。
“很好,你們剛才都看清了,誰若是出門後不小心說了謊話,我可要不高興!”張秋毫口氣十分嚴厲,他剛把香煙夾在口中,隋建豐就趕著上前點火。
張秋毫抽了口煙,問道:“說吧,你們找我有什麽事?”
“南門策!”地瓜娛樂那名記者繪聲繪色的說:“他教唆混混傷人,局長,你看我們幾個人身上的傷,都是被南門策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