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5章 法中無我
南門策他們簡單吃過早餐後。錢東留在家中繼續修煉，南門策自己也未再到鎮子上打探消息，而是直接去了深山。
村子內的靈氣已經十分稀薄，他走出十多公裏，隨便找了個小山頭坐下。
南門策望著眼前鬱鬱蔥蔥的樹林，閉上眼睛。
呼吸之間，精氣暢達。
不一會的功夫，南門策便進入虛極靜篤的境界之中，精氣遊走四肢百骸，身體感覺越來越沉，他又一次體會到貫穿銀河的滄桑古意。
“道法有傳，幸甚！”一個聲音猛地出現在南門策的腦海中。
一瞬間，南門策感覺到心中湧起複雜的情緒，說不出來是高興，還是惆悵。
他的思緒仿佛穿過無窮歲月，“看到”一個穿著道袍的的家夥踏碎虛空前，眼神中的執念還有唯一的一絲牽掛。
這一絲牽掛，便是道法的繼承者。
若是自己畢生道法無人繼承，不可發揚光大，那獨自一人就算成仙成神，孑然一身，超脫世外又有什麽意義。
老道留下道符太極圖這麽厲害的東西藏於書卷之中，或許就是不願斷了自己和世俗之間的聯係，也是證明自己曾經的存在。
雖然朝代更迭，歲月變遷，但他可以能通過道法證明自己的存在。
“既然他能踏破虛空離開地球，那說不定也能回來。”南門策心想：“若是道法傳的好，老道回來時，看到一大堆徒子徒孫，不得高興壞了。就算他自己回不來，說不定哪天科技發達，人們製造出太空艦隊，也能把他接回來。
可若真到了那一天……究竟是太空艦隊厲害，還是這老道厲害呢？
守護聯盟掌握著最為先進的科技，隻是一直在排斥修道者。若是兩者之間能和諧共處的話，那該多好？”
他心裏越發的惆悵起來，像是科技和修道之間，總有一場不可避免的較量。
正胡思亂想著，南門策覺得風停下來。
突然，腦中“嗡”的一聲。
仿佛意識深處，被禁錮的東西正在層層剝落，如同化繭成蝶。
南門策覺得精氣流淌入腦海中，暖暖的，十分舒適。
不對……不是精氣。
它已經變成液體，不再是難以察覺的氣體。
南門策敏感的感覺到，這流淌於體中的液體蘊含著比精氣強大數倍，甚至十倍的力量。他心裏忽然一喜，想起道也有說過，精氣凝練到極致，縮成液態，是為先天真氣。
這代表著自身實力又有了一次從量到質的飛躍。
若自己的修為能夠再度提升，則液態先天真氣凝成固體，形成真元力！
能擁有真元力的人，都是金丹境之上的修道者，可以說在這個世界上，寥寥無幾。
當南門策再“睜眼”時，他看到一片落葉懸停在眼前。
身前山澗中的溪水仿佛凝固成琉璃，幾滴水珠被陽光照的光芒四射，絢麗多彩。
他的視線，已經成為三百六十度，元神再度出竅，這次出竅和上次不同，南門策沒有絲毫慌亂，心念微動，扶搖直上數百米。
從高處向下“看”，視線無比的廣闊。南門策很輕鬆地找到了山洞，全方位觀察著。
他用元神大範圍掃視，很快方圓數百米的一切都印在心中。
風繼續吹動，濺起的水珠落下。
南門策元神所“看”到的時間停了幾息後，又恢複正常。
南門策穿過一朵蓬鬆的白雲，看到山林中熟悉的風景，元神一轉，飛一般落下，來到南門易木棺被毀的山洞外。
他很希望能在山洞中發現爺爺的蹤跡，可飄入山洞中後，他發現洞中的一切，都像是原本樣子。
內心之中，憑然生出幾分惆悵，南門策正想離開時，他發現一個人。
應該說，是一道人形的影子。
那影子坐在山石陰影後的黑色泡沫裏，身體四肢正如流水波紋般不規則的變幻著。
黑色泡沫漂浮在空中，隨著那人動作起起伏伏。
他像是察覺到有人在窺視自己，猛地張開眼，整張臉嚇的差點散開，泡沫瞬間破碎，而他整個人落入陰影中，迅速逃遁。
那影子跑的很快，在陰影中穿梭如飛，比猿猴和豹子要敏捷十倍不止，一個呼吸間就逃出兩百多米。
南門策緊隨不舍，若非他元神出竅，不受身體控製，根本就追不上這影子的速度。
兩人一追一逃，跑了十多公裏。
最後，那陰影發現躲不開南門策的追蹤，幹脆找了個樹洞鑽進去，不再出來。
南門策就在樹洞門口，心裏一陣壞笑，他猜測那陰影就是孟非塵，可能是因為自己沒有身體，也就沒有嘴巴，不知道該怎麽交流。
而且，沒有身體也就不能使用符咒之類的手段。
南門策很想捉弄一下孟非塵，可是自己的能耐都使不上，就“看”到他影子發著抖，四肢鎖了起來，身體外慢慢又凝成一個黑色泡沫。
泡沫動了動，一個古怪的聲音傳出：“道友，我什麽地方得罪了你，為什麽老盯著我不放？”
南門策心裏念叨著：我就盯著你，怎麽著，你以前能盯著我，我現在還不能盯著你麽？知道這是什麽滋味了吧。
“如果在下不小心做了得罪您的事情，請明示。”黑色泡沫滾動著，繼續傳出古怪的聲音。
南門策暗罵：你得罪老子的事還少麽？隻記得爺爺說過，修道者中有可以利用元神交流和以念力傷人的手段，隻是沒有學過。
樹洞內安靜了好一會，不再有任何聲音傳出，倒是有一隻手狀的陰影撫摸著泡沫邊緣，似乎想要伸出去，卻又縮了回來。
南門策心想，這孟非塵說不定有什麽攻擊自己的辦法，隻是不敢嚐試。畢竟能夠元神出竅的，都是境界很高的修道者。
自己元神出竅，很大程度上借著道符太極圖，真實境界並沒有那麽厲害。想了想，他圍繞著古樹轉了一圈，飄然離開。
樹洞中，那陰影像是鬆了口氣，又過了好一會才從樹杆的陰影處鑽出，人形的陰影慢慢凝實，他左右看了看，沒發現什麽威脅，飛快的選了個方向，遁逃出去。
南門策元神四處閑逛，他發現元神在外麵遊蕩的時間長了，就會越來越虛弱。
畢竟，元神不會修煉，也不能夠補充真氣。
此時離開身體已經有二十多公裏，南門策不敢再繼續往前走，他怕萬一元神的之中能力用盡，回不到身體就麻煩了，於是調頭回到那處小山頭上。
回到身體內，幾個呼吸間，真氣得到補充，南門策隻覺得神清氣爽，渾身舒坦。
他托著下巴，沉思起來：若是能學會精神攻擊的方法那該多好，也能夠有些手段可以對付孟非塵了。雖說自己元神出竅的時候，能夠發現他的存在，可總不能時時刻刻都保持元神出竅啊。
孟非塵如果敢來找麻煩的話，可以用這個方法嚇一嚇他，可若讓他知道，出竅的是自己，那孟非塵還害怕麽？
可自己認識的人中，好像沒有一個會使用精神攻擊的，這該如何是好？
南門策揉了揉額頭，沉思一會，自言自語道：“三千大道，殊途同歸。道法本身就是先人創造出來的，他們既然能摸索創造，我為什麽不能？”想罷，心中豁然開朗。
說幹就幹，南門策繼續鍛煉元神出竅。
或許先前耗費太多真氣，再次元神出竅變的十分困難。幾次不成功，更激起了南門策的鬥誌。
時過中午，南門策絲毫不感覺饑餓。
憑著他現在的修為，吸收天地靈氣便能提供身體所需能量，根本不需要再吃任何東西，音質對於他來說隻是保存了二十多年的習慣，如果一頓飯不吃的話，就會感覺有些奇怪，僅此而已。
剛過午時，南門策終於完成了第二次元神出竅。
這次出竅和先前感覺不同。他感覺對元神的控製更熟悉了一分，更自如了一些，甚至能通過元神感覺到天地的氣息，這種感覺是以前沒有過的。
“山河粉碎，大地平沉。”南門策自然而然想到這四個字，他覺得天地的興衰，和萬物一樣。
那些生物的壽命或在十年，或百年、千年。
而天地的壽命則是億萬年。
億萬年後，天地終究會崩塌，可他億萬光的壽命，相對於浩瀚的宇宙而言，其實和一息也相差無幾。
南門策感覺人中無我，法中無我，天地無我！
不知過了多久，他的元神回歸進入到身體之中，眼神茫然的看著前方，又過了半晌才深深吸了口氣。
剛才的那一番感悟，已經深深的震撼了南門策的內心。
他感覺原本清晰坦蕩的大道蒙上了一層陰霾，這層陰霾像是有萬億光年那麽厚，厚度讓他窮盡畢生都無法看透。
南門策心中有些茫然，暗道：“繼續修煉下去，就算踏破虛空，也不過是天地間的一縷塵埃，有什麽意義呢？”帶著這股消沉的意誌，他慢吞吞走下山頭，朝洪合村走去。
不知行走了幾公裏，他聽到遠處有轟隆隆的聲音傳來。
山林中鳥獸受到驚嚇，四處奔散。
南門策足尖點地，串上一棵大樹，雙腳貼在筆直的樹杆上連跑了十多步，而後抓住一根樹杆，翻身上去。
轟隆隆的響聲越來越近。
南門策伸手撩開麵前的樹枝，看到十二架雙螺旋槳直升機飛行而來，衝著洪合村方向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