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列陣
眼前是密密碼碼結成軍陣的真定兵,在趙權想象中,一萬人也就橫一百人豎一百人。但擺出來的陣勢卻讓他看著有些頭暈,似乎總是望不到軍陣的邊緣。
突前壓陣的是邸琮的二千步兵,二排刀盾、二排長槍,再後是弓手。左側為史權二千騎兵,右側為史樞兩千騎兵。史格的二千兵與邸琮的剩餘一千兵置於軍後,以防宋軍繞道夾擊。
剩下的就是別裏虎一千蒙古騎兵,此時正自由自在的在戰場中遊蕩。他們或百人,或五十人為一縱隊,時不時向對麵的宋軍發動衝擊,而後又在宋軍射程之外折返。已經引發了數場小規模的拚殺。
漸丁隊以丁武為首,此時正在將台邊上候命。丁武的胳膊還沒完全好,但他還是堅持領下了充任傳令兵的任務。一眾人騎在馬上,或是麵色平淡,或是心裏發緊,連小馬哥都有些不安地時不時刨幾下前蹄。
隻有陳耀有些沒心沒肺地晃著個肥腦袋,不停地往四處瞅著,還一直逗引李勇誠跟他鬥嘴。後腦勺被趙權揍了一巴掌之後,陳耀總算是撅著嘴老實下來。
將台邊上先露出一個隻小旗,然後是史天澤的一個親衛,對著他們搖了搖旗大喝道:“漸丁隊聽令,到陣前查探宋軍營寨動靜!”
丁武對吳一虎打了個手勢,各帶四個,分兩隊繞過前軍,衝向戰場。
戰場之上,煙塵滾滾,到處是蒙古騎兵鬼哭狼嚎般的喊叫聲。
吳一虎帶著董用、李毅中、李勇誠與董用,直接衝入戰場中間的蒙古騎兵之中,吳一虎與一個蒙古兵說了幾句,便讓董用回轉馬頭奔回將台複命。——漸丁隊中,隻有吳一虎能說蒙語。
趙權、陳耀、王鎧與史青則隨著丁武,縱馬來到偏右側的宋軍堡塞之前窺視。幾個小夥伴身著皮甲,左手圓盾,右手兵鏟。趙權將幾把弩箭全部還給了陳耀,對他來說,這幾把弩箭如同雞脅,射程太近、射完一輪再上箭時總是把他搞得手忙腳亂,還不如用彈弓。
雖然四處煙塵彌漫,但趙權還是基本能看得清壽春城的模樣。
源於西南安豐縣芍陂的大香河,自南而北流入壽春城,繼而向東匯入淝水。因此,整個壽春城可謂三麵環水,隻有西門挖出的壕溝水量較小,一馬平川之地,最適合攻城之戰。
與去年一樣,史天澤也將此戰的攻擊重點放在西門位置。
去年十月蒙宋的大戰,擊毀了壽春西麵大片城牆,直至現在竟然還沒有修複完成。
北段未遭破壞的城牆完好無損,高有二丈。
城門已經基本修複,城門之上的敵樓隻餘數根柱子。城門以南一直到角樓處,隻是在坍塌處豎著木柵。
木柵之後,隱隱是全副甲胄的士兵。
想著當年著名的“淝水之戰”就是發生在這片戰場上,趙權突然萌生出一陣唏噓。
此時,列陣於壽春城外的宋軍並非自城內出動的兵馬,而是一直駐紮在西門城關處的守衛。防護陣型沿著城外西南方向擺開,擋住西城那段未能修複完整的城牆。
五座小堡寨背靠著一個小土坡,並列而踞。堡寨如行軍營寨,拒馬、望樓一應俱全。堡寨之外,是五個宋軍方陣,呈半弧形麵向真定軍。陣前是兩排大拒馬,而後是一人高的巨盾,前排宋軍縮於巨盾之後,隻能隱隱看見頭盔的頂部。
每個大拒馬都是由一根長近八尺的圓木製成,上安鐵槍,下設四根斜木支撐,以鐵鏈鑿附於地。
在拒馬與堡寨之間,是一條寬約五十米,長近千米,可供幾個堡寨守軍彼此馳行的大通道。這通道一直連著西城門的吊橋,以供城內的守軍出援之用。
居中的堡寨前,豎著“忠義軍”與“樊”字將旗。結合之前所探聽到的宋軍情報,趙權知道,這旗下領兵者,應該就是忠義軍統製樊辛。
這樊辛統領的“忠義軍”源於淮水北岸的順昌守軍。自順昌失陷於金國後,這支軍隊就被迫南撤,並駐防於壽春。如今順昌早已被金國改名為“穎州”,這順昌軍也已經更名為“忠義軍”了。
這部守軍為一軍編製,看這五座小堡寨,應該是每一營有一堡,那麽按南宋的常規軍製,差不多就是二千五百人左右。
此時,依然有些遊騎在城堡方陣前或進或出,但漸漸的進的人越來越多了,出的人越來越少。遊騎的對戰中宋騎占不到任何優勢,隻能放棄戰場上的主動權,開始以死守態度來對付不斷挑釁的蒙古騎兵。
雖然戰場上已經漸漸安靜,但丁武還是不斷地安排著幾個人,輪流去中軍匯報戰況。
約摸半個時辰過去,望樓之上,方旗揮動,真定軍的軍陣終於開始往前挪動。先動的是左翼的史權一千兵,這些兵卒,下馬結陣,百人一隊,持著刀盾斜向右前方行進。隨後是右翼的史樞一千兵,同樣下馬結陣,與史權兵呈犄角向宋軍逼去。他們的方向都是宋軍最前方的五百守兵。
隨著真定軍的逼近,宋軍守卒依然一動不動,隻是箭矢飛得更急。突然幾支巨箭從滾滾箭流中激射而出,其中一支直接撞向最前方的一個盾兵,瞬間破開盾牌,直貫入胸。丁武大吃一驚,說“弩砲!”他認真地看了看,吩咐道:“回報中軍,宋軍第一兵營,有弩砲最少三具!”
離他最近的王鎧撥馬便去。
此時真定軍二千軍卒,離宋軍第一營寨距離不到百步,移動之中不斷有人中箭倒地。軍陣的腳步開始略顯雜亂。而宋軍前排因為巨盾抵擋,中箭者顯然少多了。
丁武領著趙權等人開始跟進,不斷地讓他們輪流回中軍傳報戰場情況,並將中軍發出的將令傳給每一隊的百夫長。
“得有個望遠鏡!”在戰場中騎著馬不斷奔跑的趙權,剛在丁武邊上歇著又開始走神了,而且迅速地從望遠鏡的鏡片想到玻璃、眼鏡、以及各種各樣可以產生出無數利潤的玻璃製品。然後才突然悲催地發現:自己根本不知道該怎麽把玻璃生產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