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二章 狼煙
是啊,真要如此,自己活在這個世間,還有什麽意義?楊氏不由掩麵,淚如雨下。
高正源默默地對著陳耀比了個“OK”的手勢。
陳耀張大著嘴看著高正源,雙腳不由的挪開了兩步,心裏暗自提醒道:小舅哪裏撿來了這麽一個妖孽,一張嘴比小舅還厲害!以後千萬得提防著點,否則被他賣了還得幫著數錢。
還好,是個瞎子!
天光終於見亮,一整個晚上的辛苦,總算是有了個讓人滿意的結果。疲憊與饑餓感頓時洶湧而至。
“楊夫人,你可以回屋歇著,我們兄弟倆會為你守在門口,保你母子安全!”高正源對著楊氏躬身一禮,便與陳耀一起在屋前台階上坐下。
陳耀從懷裏掏出一堆東西,有一大塊油布包緊的幾塊烤羊肉,幾塊餅,一小袋炒麵,還有兩壺酒。
高正源肅然的臉色終於露出一絲微笑:有時跟一個吃貨在一起,也是件很享受的事。
萬戶府內,突然傳來一陣陣嘈雜的聲音,陳耀悄聲問高正源:“他們,開始了嗎?”
高正源點了點頭,說:“人數不少,已經擁進府了。”
陳耀繼續撕咬著烤羊肉,滿不在乎地說道:“應該沒事,院裏那些人足夠應付了。”
高正源卻搖了搖頭,說:“他們能應付,咱們可能夠嗆了。”
“怎麽了?”
“梅苑外麵,至少有十個人,可能會翻牆過來。”高正源緩緩說道。
“差點忘了!”陳耀把半坨羊肉塞回懷裏,抽出一根鳴鏑,望空而射。不久,院中也傳來一聲嗚嗚的鳴鏑回應。
但是陳耀卻看著空中,完全呆住了。
“怎麽了?”高正源沒聽到他的動靜,有些奇怪地問道。
“狼煙——”
“哪裏的狼煙?”高正源語氣中終於帶上了一絲的緊張。
“北麵,這裏看不太清楚,但肯定是狼煙無疑!”
北麵的狼煙?意思是北方有敵來襲?是開元府的蒙古兵嗎?
陳耀突然感到驚懼,他從王鎧那得知,趙權正在南京府北邊的火羅村。十個人的護衛,要是撞上開元府兵,那是絕對的凶多吉少!
陳耀越想越覺得一陣慌亂。
腳步聲響起,李勇誠帶著五個士卒衝進梅苑。
“搞定了沒?”李勇誠問道。
陳耀點了點頭,回答道:“三個劫持者已經全部被殺,那丫鬟應該被拍死了,楊夫人與小公子在房內。”
“那招我來幹嘛?外麵急得很呐!沒事我得走了!”
陳耀呸了他一口,指著梅苑外牆說道:“外麵可能有人要翻牆進來。我一個人……嗯,兩個人,怕守不住。”
“好,這五個人留給你,我還得回前院去。”
“前麵什麽情況啊?”陳耀問道。
“暫時沒什麽情況,問題不大。”
陳耀扯住想開溜的李勇誠,指著北方的天空,問道:“你看見狼煙了沒?”
“就是看見這狼煙,才著急啊!好了,哥忙去了,你跟小高管好這片地方便可!”
“我,我要去前院,要出城!”
“行啦小耀!別搞那麽緊張,城外有我哥,還是辛大哥,調兵出去的事歸他們倆管,咱們就是出去了,也來不急,你保證這邊不出問題,就已經很了不起了!”
李勇誠說罷,匆匆而去。
順著梅苑一個彎彎曲曲的廊道,李勇誠來到北院的大廳,大烏泰一個人坐在那,麵無表情,隻是滿臉雜亂的胡須愈顯花白。
“大將軍,楊夫人與小公子,都已經安全了。小耀與高正源在梅苑裏守著。”李勇誠恭聲稟道。
大烏泰點了點頭,說:“你去幫侍先生他們吧,不用管我了,一切,你們處置!”
李勇誠點了點頭,走出北院。
北院之前,侍其軸、梁申、李治等人都在。擋在他們之前的,是分成三個小方陣的一百多護衛。
這些護衛麵對的,則是已經擠滿大操場中的近千個雜亂人群。
站在人群最前麵的,大多數李勇誠都認識。方臉短須,聲音最大的那個,是張靖的族兄張赫。南京府與遼西的貿易往來,有一大半都是經由此人之手。
在張赫身邊,有三十來個人手持鐵棍的壯漢,這些人都是張赫家的護院。其中有十來個人,是這一個月才到南京府中。
李勇誠還知道,這些人,全都是契丹人,而且明顯是在戰場中見過血的契丹人。
張赫後麵的人群中,有幾個是張赫的貿易夥伴,還有三四個是南京府的低層文官。還好,李勇誠沒有看到一個擅自至此的城防守軍。
如今東真軍總共隻有三千餘人,其中絕對可以信任的,隻有一直跟著趙權的兩百士卒。一起參與南征的二千多士卒也基本沒有太多的問題。
而當時留在南京府城,現在劃歸大岩桓屬下的五百城防軍中,趙權懷疑已經有近半的百夫長與十夫長,很可能被策反。這也意味著最少有兩百個城防軍已經失控,
負責城防的千夫長夾穀勒,此人可能不會反對大烏泰,也不會反對大岩桓,卻不一定會支持趙權以及這個剛剛成立的南京府管理委員會。
沒有城防軍參與,這擠在大操場的近千人中,真正有威脅的隻有十來個契丹人。南京府對武器管控一向較強,這些人能帶的武器,也隻有手中的十來根鐵棍。
李勇誠有些疑惑,這些人數量雖多,顯然全是烏合之眾,不知道他們到底過來要幹什麽?真要發起狠來,場上百來個東真軍,根本不用花多長時間,便可以把這些人屠戮幹淨。
不過不管如何,形勢還是在可控範圍之內,李勇誠略鬆了口氣。他在人群中尋了數遍,依然沒有找到那個張靖。
李勇誠回頭往北院上空望去,一團紅色的煙霧正往空中飄散。這裏,依然看不清狼煙的細節。看得最清楚的,應該是在北城門上,但是所有的城門與城牆,都被夾穀勒控製著。
場中諸人,看著北方空中飄著的這柱紅煙,神色各異。
這其中,最為焦慮的,當是張赫。